第76章 第七十六章出其不意
听到覃柘的话,耶律隼试着调息,与先前的真气内滞不同,此刻已然能够感受到真气的运行了。
“四肢有些知觉了,这是怎么回事?这厮下的毒效力竟如此之薄弱?”耶律隼心头疑惑万分。
虽觉得慕汵远既然选择下毒,那么定然是有把握下的毒能彻底放倒众人,绝对不可能会这般儿戏。
难道说……
“他该不会是在哪儿弄来的假药吧?”公孙瑾动了动眉毛调侃道。
“我说小公子,你的脑子当真与寻常人生得不太一样。”耶律隼这话当然是取笑。
公孙瑾不以为意地翻了个白眼:“那是自然,像我这种天之骄子、人中龙凤的思想高度自然不是你这种荒野蛮子能够企及的。”
玩笑归玩笑,这毒确实下得古怪,消得更奇怪……覃柘仔细回想起从一开始到现在所发生过的所有事件,也没觉有何不同寻常。
另外一个值得探讨的是,慕汵远是如何做到不动声色地一次性毒倒这么多人的?而且看他从容不迫,举棋若定的样子,像是完全能把控住毒发的时间,他是如何做到的?还有为何独独慕叔和裴沁儿什么事都没有?很显然他们的出现对于慕汵远而言亦是意外。
覃柘不是没有想过慕汵远会不会是在酒水或是用具之中下的毒,但转念一想又觉若是这般作为那么不确定因素就太高了。要知道此次与会的各门派中并不乏精通毒理,小心谨慎到了极点的人。覃柘见到过一个门派以忌口为由,席上酒菜半点也没动,就连水都是喝的自己带来的,想来要在就酒菜里下毒也是不太可能做到,而且这么做还很容易露馅儿。
搞清楚慕汵远如何下的毒很关键,否则他能下一次就难保他不能再下一次。
“耶律隼,你说说看,你觉得这毒是怎么下的?”覃柘问耶律隼的看法。
此刻她的几个指尖已经能够动弹了,扫视一周,覃柘发现有不少人也悄然恢复了些许行动能力。
耶律隼见覃柘叫了他的名字,顿时眼睛一亮,面上显现出可见地喜悦:“阿柘,这还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覃柘站得靠前些,虽看不见耶律隼的脸,但仍能感受到后背传来的灼灼目光。这家伙的视线就像是野狼一样令人无法忽视。
“呵,劝你还是别自作多情了,这我表嫂,懂吗?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也不会有机会的。”站在一旁的公孙瑾翻了个圆润的白眼。
“你们要是嘴里说不出有用的话,可以选择闭嘴。”要不是还动不了,覃柘此刻真的很想抡起拳头给他们一人来上一暴击。
“阿柘,你好冷淡……可我偏偏就很喜欢你的冷淡。”耶律隼完全不懂得什么叫做含蓄,从见到覃柘的第一眼起就像看见猎物的狼一样步步紧逼。
公孙瑾听到这话,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自称京城第一纨绔的他都没这家伙话骚。
大概是预感了覃柘真要发火了,耶律隼及时止住,说回正题:“说正事,说正事。你慕叔是个很好的分界点,将他现身前后的广场上的情况进行一下比对,区别所在便是可以考虑的因素了。”
虽然这家伙十句话有九句都是废话,但沉下心来仔细想想,他方才说的这句话倒确实是有作用的。
所以,有何不同……?
覃柘抬眼扫视一周,在心里默默盘算着,突然间她的视线落到了台上那只被击破的巨大鼍鼓上,一瞬间她便什么都明白了。
“是鼓。”覃柘和耶律隼异口同声。
想要敲响这么一只巨大厚重的鼍鼓是需要相当大的力气的,想要鼓声能够彻天动地,定然灌输了不少内力。
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大范围下毒,其实只需要事先在鼓面之上布还毒药,待到击鼓者以内力相持,便可随着鼓声将毒药广而散之,待到体内的毒累积到了一定程度,自然就发作了。
“哦哦,原来如此。”公孙瑾后知后觉地点点头。
再观那边,莫凌云的胸口蓦然间已经晕出了一大片的暗色,没过片刻便轰然倒地,死了。连带着他近身的几个剑士也受了波及,死相凄厉。
“你已然无药可救了。”
看着弹指间连杀数人,眼都不眨一下的慕汵远,慕怀予此刻已经全然醒悟过来,眼前这人已经入魔太深,已非常人。
“不过是捏死几只看不顺眼的蚂蚁,兄长言重了。不过听你这么一说,父亲似乎确是死得可惜,可是尸体都烂光了,也实在回天乏力了,要不往后每年我多给他烧着纸钱祭奠祭奠,你看如何?”慕汵远笑着故作为难的死说,言辞间已经完全不见一丝情感了。
紧接着,只见他顺手便将一人隔空吸了过来,一掌朝着那人的天灵盖拍下,紧接着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原本还活生生的一个人,竟像突然枯萎的腐烂的花草一样,萎缩成了黢黑干瘪的一副骨头架子。
“我的天!这姓慕的究竟是人还是妖怪?!”目睹全过程的公孙瑾眼珠子都要惊掉了,就像是活见鬼了一般。
不光是他,在场的所有人见到眼前这一幕都被吓得脸色煞白。
覃柘的心头也是错愕万分,没道理,化功的工序不是还要复杂得多吗?怎么可能做到直接化内力吸功?
“慕家逆子,你这是使的什么妖术?”张虚怀不屑地冷哼一声,这种不入流的旁门左道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
兴许是觉得不可能自己再有敌手了,慕汵远难得很有耐心地解答道:“前辈,这才是《岐山秘传》第六层“天统”的真正境界,如何,可堪称空前绝后?”
世人对于《岐山秘传》本就只有一个相对模糊的概念,甚至到了这一代,很多人都以为像这样的邪功可能根本就不存在。今日得见其威力,皆是瞠目结舌,大惊失色,然而其中还不乏贪婪的目光。
若能习得这般神功,天下武功岂不万向归宗,信手拈来?!
就在众人或悲或喜之时,只见杨秋山道长喃喃自语道:“天道犹张弓,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此消彼长。”
张虚怀不以为然地笑笑:“小子,真论起武学境界来,你还差远了。指望靠旁门左道一步登天,只会爬得越高摔得更狠。”
张虚怀的态度激怒了慕汵远,只见他指刀一削,张虚怀脸上的白玉面具便应声破碎,面具下的那张脸暴露在大众视野之下,让人倒吸了口凉气——那是一张像是被烈火焚烧过一样的面目全非的脸,脸上的皮肉都皱缩在了一起,几乎不见一处好肉,唯一还能分辨出来的便只有那双雪亮逼人的眼睛了。
“看到了吗,这就是妄想一步登天的代价。”
张虚怀的双眼坚定有神,似乎并不介意自己这样的一张脸被众人看到。
说起张虚怀脸上的白玉面具,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年长一些的江湖前辈没有人没听说过蓬莱剑圣的威名。世人皆知,当年年轻气盛心比天高的张虚怀曾数次远赴蓬莱挑战剑圣而始终落败半招,为了能突破这半招的桎梏,张虚怀耗尽心力闭关苦修,数年后再赴蓬莱挑战,便只得到了剑圣归西的消息,据说张虚怀闻言直接吐了口心血,用指刀在蓬莱碧海崖上刻下了“天下第一”四个大字后便拂袖而去。
自那以后他的脸上便戴上了面具,几十载都不曾摘下来过。
对此江湖议论纷纷,各种猜想层出不穷,但事实是张虚怀为求武功速进,不惜暗中修习了师祖辈传下来的禁术,虽短期内成效显著,功力大增,但已有走火入火之势,最终得到了反噬,尽失了十年的修为,不仅如此,外貌也由此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改变。
这是张虚怀得到的教训。
慕怀予也是第一次听到张虚怀说起往事,虽为亲历,但短短几句话便足以概括他年轻时所经历过的那些磨练了。
张虚怀的的话并没有对慕汵远的内心造成任何的撼动,不仅如此,慕汵远望向张虚怀的眼神多了几分可见的嘲讽与轻蔑:“老头,你自己能力不济,却要怪在武功典籍上,这世上怎会有无可驾驭的存在?这些蠢材敬你几分,你便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哈,在我看来,你也不过是个万千庸人之中的其一罢了。”
“夫君,多行不义必自毙,就为了一个武林至尊的虚名,残害这么多条无辜的性命……值得吗?”裴沁儿脸上的泪水如玉珠般滚落,扶搀着她手臂的裴垣此刻也是泪流满面。
“值得,太值了!”慕汵远毫无愧意的地笑着说道:“中原武林之所以纷争不断就是因为这些蠢人之间的欲望拉锯永不止息,如今这个破局之人出现了,待我重洗整个中原武林后,唯我独尊,天下便再无门派纷扰,岂非旷世之举?”
“唉,对牛弹琴,古人诚不我欺。”张虚怀也懒得再多费唇舌了。
“老头,你这么大年纪,也没多少年岁可活了,你一身武功后继有人,难道不应该感到欣慰才是?”言罢,慕汵远眼眸透着红光,一袭紫衣在山风中猎猎作响,杀机尽显。
“张前辈小心!”慕怀予反应过来,惊呼一声。
话音还未落,紫衣便已如光电一般朝着张虚怀的面门袭击去,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张虚怀就要玩完了的时候,便见张虚怀身形一闪,果断出掌,在内力的冲击之下,双方都震退几丈远,离得近的人皆被这蓄满内力的掌风给击倒在地,场面壮观。
“老头,你的毒如何解的?!”
慕汵远站定,目光阴冷的扫视一周,不仅是张虚怀恢复了行动能力,在场的大多数人都已然能够动弹了。
“别这样盯着我,老夫自己也不清楚。”张虚怀拍了拍衣上的尘土,
就在这时,一个黑色的身影自石栈跃了上来,仔细一看,这黑衣男子的背上还背着一个女子,只见蓝衣女子远远地便冲众人招招手:
“喂,这九重硝之毒是我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