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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七十章一盘乱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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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覃柘以为这一刀是定然躲不过的,她已经硬抗的准备了——

    然而,背后那把偷袭的刀在触碰到她背脊的瞬间却被一股力道给击飞了出去,直直地插在了一人的脚面上,引起一阵哀嚎。

    得救了。

    抬眼望去,覃柘见到一张熟悉的脸正冲她笑得一脸灿烂,是那日那个被她教训一顿绑在树上的凉朔人!

    再看看他周围几个,正是那日跟随在他身边的随从们,这些凉朔人还真是贼心不死啊,竟然还是跑到铸剑山庄来捣乱了。

    抓住一干人分神的空档,覃柘将千机一展,锋利的切面向着史荃明割去,一刀见血地将他两只握锏的手割开两道血口,手筋已断。

    两只重锏陡然落地,在地面上砸出两个大坑,覃柘乘胜追击,一掌便将史荃明打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了。

    “还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覃柘冷眼看着一旁的梅姑,现在一对一了,覃柘明显感觉轻松了太多。

    “小妹妹,你看看周遭,有的是人想杀你,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告辞。”

    梅姑是个狡猾至极的女人,她先前与史荃明配合是想毫发无损地捡个便宜,此刻见史荃明已败,她也不想拿命单挑覃柘,说完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小美人,我说过有缘再见的,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那个凉朔人不知何时竟来到了覃柘身边,他一边帮覃柘对付着周遭蠢蠢欲动的人,一边还不忘语气轻薄地挑逗。

    覃柘一掌拍飞一人,翻了个白眼,嗔怒道:“凉朔人,我现在没空搭理你,识相的话有多远滚多远。”

    “我知道你急着救你师父,我这不是正在帮你吗……怎么说我们也算是熟人了,就别凉朔人凉朔人地叫我了,我叫耶律隼,你可以叫我隼,我叫你阿柘如何?”

    耶律隼手执一把黑金横刀,为覃柘守住后背,他的刀法强横诡变,多少人跃跃欲试上前挑战然却无一人能够近身半丈。

    “我跟你没这么熟。”覃柘对他依旧没什么好脸色,这个叫做耶律隼的家伙显然就是个缺乏眼力见的西北蛮子,但见他确实是在帮自己的忙,便也对他的态度稍稍缓和了些,并不像先前那般抵触了。

    “说实话,我还真没想到你居然是那位鼎鼎大名的血衣魔的徒弟,真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能随便从外貌猜测别人。”耶律隼的背贴着覃柘的后背,覃柘能够清楚地感知到他的笑意。

    覃柘现在真的很想一巴掌将他顺道拍飞出去就好:“臭蛮子,那叫人不可貌相,你还是回去多读几本书再来中原混吧。”

    “多谢阿柘赐教。”

    耶律隼侧过脸来,满脸谦逊地笑了笑,让覃柘一时真搞不懂他是真傻缺还是扮猪吃老虎,眼前也并没心思去管这么多。

    覃柘环顾周身,看着眼前这一张张不怀好意的脸,谁能看清楚他们心中都各怀着什么样的鬼胎。

    罢了,既然满堂宾客都选择了闭目塞听,那便也没必要多费唇舌去期盼所谓的公正了。

    这世间从不乏善恶不明,黑白不分的蠢人,他们只知道紧紧地抱作一团,党同伐异。

    “你别担心,这次我有备而来的,定能助你顺利带你师父走。”耶律隼见覃柘一直没说话,以为她是

    “蛮子,你要真想帮忙就帮我拖住身边这些杂鱼。”覃柘看了眼主位上坐着的慕汵远,眼中的杀意已经足够将他撕碎了:“我要斩蛇头去了。”

    耶律隼愣了愣,片刻后反应过来覃柘的意思,毫不含糊,一口应下了:“好,这边交给我,你多加小心。”

    耶律隼横刀平举,给了覃柘一个眼神示意,覃柘立马会意,以刀背为踏板,一跃而起,像飞鸟一般朝着高台之上飞身而去。

    神情呆滞的司空孓对上了覃柘的目光,面上虽没有变化,但覃柘看见他的指尖在微微颤抖着,他还有认知,覃柘眼眶通红。

    莫凌云见覃柘竟突围杀了出来,一招手便又增派了两名武功高超的剑客一左一右地守在司空孓身边,而他自己则如铜墙铁壁一般守在正前方。

    覃柘明白,此刻想要救师父就必须要有相当的筹码才行,环视一圈,覃柘心里已经有了目标。

    覃柘并没有如他人料想的那般往司空孓的方向袭去,反倒是足尖一点,手中的武器转了个方向,像把飞镰似的向着慕汵远的方向飞旋而去。

    慕汵远眉头一挑,身法如风般地轻松躲过了覃柘的袭击,而他坐过的那张木椅被直接切割成了两半,他显然也没想到覃柘胆敢不自量力地直接向他发出挑衅。

    “小姑娘,看来你还是没学到教训。”慕汵远脸上挂着他一贯的皮笑肉不笑的假面。

    “留着你那套阴险狡诈吧,我可不想学。”

    覃柘目光如寒冰一般的冷,她手腕一抬,千机已然飞回了她手中,只见她又是一套飞刺,慕汵远根本只当她在小孩子玩杂耍一般并没有将她的举动太放在心上。

    覃柘心里早有盘算,故意迷惑对方,见眼下正是机会,便抓准这一空档,折身往后一跃,来到慕家小舅子裴垣的面,一把拎住了少年的领子便将其带了起来,一手按住他的肩膀,一手将利刃抵住他的脖颈上的血脉。

    从小养尊处优的少年哪里见过这架势,吓得脸都白了,身子比石头还僵硬。

    “你知道我是谁吗……竟,竟敢如此放肆!”裴垣企图抛出他太守公子的身份来震慑覃柘,没想到覃柘完全不理会他,反倒是抵在脖子上的刀挨得更近了,裴垣吓得赶紧向一旁的慕汵远求助:

    “姐夫,救我!”

    “闭嘴,不然我让你血溅当场。”说罢,覃柘手中的刀刃已经在裴垣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痕,裴垣这下是声都不敢再出了。

    “小姑娘,放下你手中的刀,我们有话好说。”

    慕汵远抬手屏退身后拿着刀蓄势待发的守卫,面不改色地与覃柘周旋:“小姑娘,你师父落得今日的下场是他罪有应得,走旁门歪道修炼魔功,杀戮成性实为天下所不容。”

    “我呸,你也配说这种话,你自己不会觉得好笑吗?”覃柘冷笑一声:“不知少庄主您靠旁门左道摄取的我师父的内力可还驭使得顺手?”

    覃柘这话一出,四周一片哗然。

    “少庄主,这小姑娘所言是怎么回事?!”不出意外地有人跳出来质问了。

    “不管怎样,今天这事必须说个清楚!”一旦有一人起头,剩下的人便开始骚动了,覃柘看着下面一煽风就点火的众人不由觉有些好笑。

    “爷爷,难道少庄主真的……用了什么偏门的方法吸取了血衣魔的内力?”常安歌觉得很不可思议,但他也知道覃柘不是会信口胡诌之人。

    常璞元摇摇头,手指在椅子扶手上不自觉地轻叩着:“的确是有过能过继内力的邪法典籍,不过几十年前便也绝迹了,不太可能会突然被人寻到……”

    “世伯,吾等今日不过看客,戏台早已搭好,刽子手也已就位,今日这出戏的走向从来不是我们要考虑的。”江月白合上了茶盏,超然物外地说道。

    常璞元看了眼江月白,只觉得他越来越叫人看不透了。

    众人都在等慕汵远的回复,然而他却只是淡然地笑了笑,然后才不紧不慢地问道:“小姑娘,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不能全凭一张嘴血口喷人,你凭什么说我夺了你师父的内力?”

    “你用了《岐山密传》上的邪法将我师父制成了药人,将他的内里化为己用,要证据?我师父就是证据!”覃柘看向一旁被玲珑锁扣拴住琵琶骨的师父,心中的悲愤之情无以复加。

    “不得不说,小姑娘你懂得可真不少,一本早已失传,甚至都不知是否真实存在过的书都被你给搬出来了……实在是有趣。”慕汵远扶额笑道。

    他走到司空孓身旁,向台下扫视一圈:“虽然血衣魔被锁住了命门无法运功,但内力还在,诸位若是心中有疑不相信慕某的人品和铸剑山庄的威信大可上台来亲自一探,看看究竟是慕某心术不正,还是这魔头之徒血口喷人。”

    此话一出,原本吵吵嚷嚷的人顷刻间消停了下来

    他们之中有不少人是昨夜擅闯了铸剑山庄内院宗祠而而无功而返的,才刚刚得罪完一茬,若此时要再不知好歹地冲上去,要是探出什么名堂了还好说,若是一切正常是那姑娘胡诌的,那真就将铸剑山庄得罪干净了,以后在江湖上怕是没法混了,自然是思量再三,不敢轻举妄动。

    虽然一时间没人主动应声,但从细碎的讨论声中听来,众人心中多少还有些不甘与怀疑。

    就在这情势僵化之际,一直观棋不语的江月白拍案一跃,便两步上了台,落到了司空孓身旁,拱手道:“既然少庄主坦荡正名,为了不使铸剑山庄声望沾污,也让诸位得以心安,那便由江某代诸位来一探虚实吧。”

    众人闻言自然是乐意至极,纷纷叹好,毕竟江月白仁义公正的侠名江湖人尽皆知,他的话完全能服众,由他代为试探,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劳请江大侠当众揭穿这厮的假面,还我师父一个公道。”覃柘见江月白上台主持公道,心中感激万分,他是江秋晚的父亲,覃柘自然是信得过的。

    江月白没有看覃柘一眼,只是单膝蹲下,伸出手扣住司空孓的手腕探察他的内力状况。

    只见他的手指在司空孓的经脉上叩察着,左手探罢,他眉头紧锁,又换到了右手,像是想仿佛确认一般,又两只手一齐试探了一遍,最终确认无疑了才站起身来。

    这期间众人的目光都聚集于江月白身上,屏息凝神,生怕错过了什么,见江月白确认完毕,这才迫不及待地出声问道:“江大侠,怎么样?血衣魔内力可还在?”

    江月白点头说道:“少庄主所言不假,血衣魔内力并未折损。”

    “怎么可能?!江叔叔,你是不是弄错了?这绝不可能!”覃柘手一颤,难以置信地看着江月白。

    “姐姐……女侠,刀,注意刀啊!”被覃柘钳制在手中的裴垣感觉到有温热的血顺着自己的脖子流了下来,以为覃柘要动真格了,吓得他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

    “你师父的内力并未出现问题。”江月白看着覃柘的眼睛,又义正言辞地说一遍。

    “小姑娘,别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你要的答案已经有了,就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放下刀,一切好商量。”慕汵远一脸急切地劝说道。

    如果不是早见识过了他的真面目,恐怕覃柘此刻还真要被他深明大义的模样给欺骗了。

    “你真该多照照镜子,你就会知道自己有多可笑了。”覃柘嘲讽地冷笑道。

    “覃姑娘,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江某说的都是事实,事关重大,江某绝不会因为你与小女的淡水交情而徇私枉断。”江月白大义凛然地说道。

    看着江月白浩然正气的样子,在看到明显是一脸胜券在握表情的慕汵远,覃柘此时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

    只觉得这一切都荒谬至极,稳住情绪一思索,倒也不觉奇怪了,眼前的这些人本就是利益一体,只要他们统一话术指黑为白,旁人又能如何?

    覃柘捏住裴垣肩膀的手抓的更紧了,抓着他一边后退一边说道:“如果不想这小子死,那就一命换一命吧,用我师父的命,来换他的命。”

    “小姑娘,你明知这是不可能的,血衣魔对于整个武林来说就是一颗毒,今日必须铲除。”慕汵远严正地说道。

    “好啊,那你就准备为你的小舅子收拾吧。”覃柘说完,挥刀便准备刺下,就在刀尖已经触碰到少年的脖颈时,慕汵远终于还是妥协了。

    “慢着!我答应你。”慕汵远抬手制止道。

    “阿柘,好样儿的!”此时在下面的耶律隼发出一声不合时宜的欢呼,冲覃柘比了个大拇指,招惹来一干人仇视的眼光。

    “不能答应啊,少庄主!”人群之中爆发出不满的喊话,慕汵远只是背过手去,并不理会。

    “你先解开我师父身上的玲珑锁扣,让出一条路来,我顺利下山了就把你的小舅子还给你。”覃柘简单明了指使道。

    慕汵远目光如芒地看了覃柘一眼,径直走到司空孓身旁,手刚触到铜锁上便被叫住了。

    “慢着,叫你的人都先退下,你当着我的面开锁。”月娘子翩然一跃,落到了台上,她弯刀指向还守在司空孓身旁的护卫,冷声说道。

    覃柘和月娘子对视一眼,明白她这是担心慕怀予趁机做手脚,于是对慕汵远说:“按她说的办。”

    “姐夫,快听她的啊。”裴垣憋着口气,对慕汵远喊道。

    慕汵远沉默片刻,还是照覃柘说的,挥手遣退了守卫之人。

    然而,在他经过月娘子身边时覃柘见他在月娘子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月娘子的脸色很明显地因此一变,但随即又恢复了常色,握着刀在寸步不离地守着慕汵远开锁。

    就在众人的目光都被慕汵远的动作吸引去时,没人留意到先前被慕汵远遣退到一旁的莫凌云此刻正不动声色地从覃柘的视线盲区悄悄向她靠近。

    霍三娘留意到了不对劲,惊呼一声:“注意身侧!”

    然而覃柘此刻做出反应已经是来不及了,长刀向着她的手臂劈了过来,为了自保,她不得不将手中的裴垣松开,莫凌云趁机一把将裴垣给捞了过去,推远开来。

    慕汵远见状,虚晃一招,迷惑住了月娘子,垫步反跃到覃柘面前,朝着覃柘胸口便是一掌

    一瞬间覃柘只觉自己浑身的力气全都抽离了,耳边风声呼啸,她犹如一只断翅之雁,飞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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