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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章背水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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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覃柘回头一看,便见白日在庭院里碰到的那个穿着异族服饰的小姑娘已经杀气腾腾地追了上来,眼看着一只脚都踏上吊桥了。

    “你们快走,先上岸再说!我来对付她。”

    覃柘飞身一跃,踏着吊索落到了离众人几丈远的后方做出隔断来。

    江秋晚看见覃柘打算一个人挡敌,心急如焚地喊道:“阿柘,你快跟上来,咱们一起走!”

    “小晚儿,你跟着老骆想办法先上岸,这边放心交给我,别耽搁了,不然咱们都走不了!”见江秋晚还在犹豫不决,覃柘厉声说道。

    “我先带慕前辈过桥再来助你。”骆语冰头也不回地对覃柘说道。

    看眼前的形势,要想都走定是不成的,这边需有人拖住来人,前边也得有人开路,于是骆语冰十分果断地背着慕淮予继续往桥对岸走。

    江秋晚知道覃柘都是为了能拖住敌人,为他们争取逃跑的时间,眼下他们这边江秋晚自己和慕前辈二人腿脚都不便,如果不速速上岸怕是要更拖累阿柘。

    “我听你的,阿柘,你一定要好好保重啊。”江秋晚不再犹豫,已经顾不得掩饰脚上的伤痛了,跟上骆语冰的脚步便争分夺秒地往对岸走去。

    见到骆语冰几人继续过桥了,覃柘这才放下心来,专心准备对付来者。

    一眨眼的功夫那小姑娘就杀了过来,只见她手中的长鞭就像灵蛇一般呼啸着朝着覃柘的面门袭来,完全没留一丝余地,杀机尽现。

    “今早见你便觉不对劲,快说,你到底是谁?”阿蛮一手舞着鞭子,冷利地逼问道。

    覃柘见自己的伪装已经被识破了,便也不再藏着掖着了,将面具一撕,露出真容来。

    还是不戴面具舒服多了,覃柘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冷声说道:“说了我是谁你也不认识,多此一问。”

    阿蛮见覃柘完全没将她放在眼里,不由怒火中烧,连脚腕上的铃铛都暴躁地响了起来。

    只见她长鞭乱舞,破风而来,招式凌厉诡谲,处处透露着狠绝。

    覃柘与这小姑娘交了几段手后,发觉她的鞭法看似绵密杂乱实则劲道十足,细看之下,鞭子上还布满了倒刺,这要是被抽上一鞭子,估计连皮带骨头都要给撕开一大块儿,而且她都是故意挑着软肋下手,招招致命。

    小小年纪,竟这般心狠手辣。

    覃柘原本还不想对这个小姑娘下死手,但见她出手毒辣,分明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留着也祸害,于是覃柘也不再留情,发起了绝杀。

    覃柘的武功得于师父司空孓的真传,虽然起步较晚,但她根骨极好,又比寻常人吃得苦,这十年也算是颇有修为,在江湖上一般难遇敌手。

    阿蛮的招式虽然狠绝,但到底年纪小,内力还是欠些火候。靠着前期出其不意打出来的优势渐渐被按压了下去,逐渐吃力起来。

    阿蛮也意识到了覃柘的武功高强,不同寻常,再这般打斗下去自己必然是讨不着什么好处,于是长鞭一舞,虚晃一枪,借力与覃柘拉开了一丈的距离。

    覃柘见对方主动撤招,还以为她想要收手放弃了,却见阿蛮坐在摇晃的吊索上,笑得一脸邪气地看着覃柘。

    覃柘心道不好!

    因为夜晚视线受限,她这才注意到从吊桥背面不知何时已经爬上来了一大片密密麻麻的长脚蜘蛛,就连方才落在吊桥上的几只人面隼此时也扇着翅膀飞到了空中去。这些蜘蛛的腹部花纹诡异颜色也很鲜艳,一看就有剧毒。

    毒蜘蛛群为这小姑娘所驱策,竟然认主地从她身旁绕开一条道,径直向覃柘的方向袭来。

    覃柘在西域生活多年,见过不少毒物,一眼便认出了这是剧毒的赤背蜘蛛,若是被咬上一口,一盏茶的功夫便足以致命,而且被咬之处的皮肉会溃烂,死状惨不忍睹。

    “你现在可知为何世人叫我毒阿蛮了?”

    阿蛮坐在吊索上一派清闲地晃悠着脚,脚踝上的铃铛随着她双腿的摆动而清脆作响,铃铛的晃动越剧烈,那些毒蜘蛛就显得愈发地狂暴,攻势也愈发猛烈,如此看来,那些毒蜘蛛定是被她脚腕上的铃铛所驱使的了。

    “我管你叫什么,今天你都得折在这儿。”

    覃柘撂下狠话来,她真心不喜欢和用毒之人打交道,特别不痛快,在她说话的时间里,周身的毒蜘蛛越聚越多,覃柘只能万般小心地躲避绞杀着这群毒物,不让其沾身。

    吊桥上可活动的地方有限,而这些毒物又多如潮水,消灭一批,又来一批,前赴后继,感觉无穷无尽,这样下去不毒死也得被耗死。

    擒贼先擒王,必须从源头解决才是。

    看着坐在不远处的阿蛮,俗话说兵不厌诈,覃柘灵光一现想到了个好办法。

    覃柘先是故作被毒蜘蛛给不小心咬到了似的,痛呼一声朝着一旁滚去,阿蛮见状立刻高兴地拍手喝彩起来。

    覃柘趁机将紫衣狐的骨扇飞了出去,直直的想着阿蛮的脚踝削去,阿蛮见状连忙躲闪,覃柘趁机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将她制住。

    “快让这群毒物散去,不然我立马拧断你的脖子,说到做到。”覃柘威胁地收紧了掐住她脖子的手,厉声说道。

    阿蛮一张俏脸涨得通红,耳朵也嗡嗡作响,眼看着马上就要窒息了,终于,她像是放弃挣扎了一般,催动脚踝的铃铛作响,那些毒物也应声散了个精光。

    “放……放手……”阿蛮脸都涨得发紫了,覃柘这才反应过来,掐住她的手稍稍放松了一些力道。

    “再敢玩花招我就将你脖子拧断。”覃柘故作凶狠地威胁道,眼光顺势瞟了一眼骆语冰那边的情况。

    骆语冰那边还差几步便能上岸,但大批守卫堵住了出口处,情况不容乐观。

    左左和江秋晚堪堪自保,帮不上大大的忙,骆语冰一个人对抗着十来个守卫,还要护着背上的慕淮予,看样子也颇为吃力。

    覃柘才分了一瞬的神去看骆语冰那边的情况,便觉手腕一痛,一只蝎子从阿蛮的袖口爬了出来,用尾巴狠狠地蛰了覃柘一下。

    大意了!

    覃柘连忙将蝎子甩飞开来,一刀劈成了两半。

    阿蛮趁着这功夫,三两步逃离了覃柘的控制。

    “和我毒阿蛮待在一起,也敢分神顾其他?没用的,我劝你还是乖乖放弃抵抗得好。你越挣扎毒发作得越快,不出一个时辰你就会全身剧痛而死。”阿蛮看着覃柘试图逼出毒血,一脸天真地笑道。

    覃柘已经感觉到毒素在体内开始蔓延了,她的左手几根手指已经开始变得麻木,覃柘赶紧封住周身几处大穴,抑制住毒性的在肢体间的流淌速度。

    “闭嘴吧你,我死了,你也别想活。”覃柘冷笑一声,不管今天还能不能活,至少要给江秋晚他们几个争取活命的机会。

    覃柘咬咬牙,像一只飞鸟一般向着阿蛮俯冲过去,使了全力去攻击她的命门,大有要与她同归于尽,玉石俱焚的架势。

    阿蛮见覃柘中了毒之后反而更加出招更凶狠了,只能化攻为守,连退后退几步。

    “疯女人,你不要命了?”阿蛮原本还想着活捉覃柘等人,但见眼下的情势,显然是没办法再实现了。既然没法儿抓活的,也不能叫他们这般逃了去。于是向守桥的护卫命令道:“快把桥收起来!”

    崖两岸的轴承都可控制吊桥的收放,需要两个力士合力才能转动。崖岸边的肌肉力士得令后,开始准备转动轴承收桥。

    这招可真绝,要是真收了桥,以江秋晚的伤腿定是要掉到江里去喂鱼的。

    左左趁乱从兜里掏出吹针,瞄准崖岸边的两个守桥力士便是一吹,飞针插入了肌肉力士的脖子里,那两大汉应声倒地。

    这边的解决了,崖岸那边的就没办法了。

    那岸的两个力士都已经开始转动起了轴承,覃柘这边也明显感受到了桥面的剧烈震动,颠簸的幅度十分的大,要靠扶着吊索才站稳脚。

    覃柘的头因为蠍子毒液的刺激而刺痛不已,眼下又是一阵颠簸,覃柘只觉眼前天旋地转。

    接下来该怎么办?

    覃柘脑子里短暂的空白……

    不是说天无绝人之路吗,老天爷,快给指条路吧。

    就在这时,覃柘便觉脚下桥面平静了下来,随即便听得远处山岸边传来一阵怒骂之声。

    “该死的,丑奴儿,你发什么疯!”

    只听得守桥的方脸汉子一声暴呵,原来是一直站在边上的阿丑突然用他壮实的身体死死地抱住了宽大的轴承,这才稳住了吊桥。

    守桥的方脸汉子见阿丑死死抱紧轴承不撒手,又想到方才助覃柘等人通关的令牌便是他拿出来的,顿时全都明白了,这丑奴儿定是与入侵者里应外合。

    方脸汉子也不客气了,对着阿丑一阵拳脚,拳拳到肉,打得阿丑见阿丑还是不肯撒手于是用刀柄狠狠地击打着阿丑的天灵盖,顿时血流如注。

    血汨汨地从阿丑头顶流了下来,流进了眼睛和嘴里,阿丑整张脸都血肉模糊了,在赤色的火光下像个血人。

    他被血浸透的眼睛却始终看向慕淮予的方向,至死嘴里还重复叫喊着同一句话:“快走,快走,快走……”

    趴在骆语冰背上的慕淮予见到这一幕,眼眶都发红了,握紧拳头,不忍再看。

    见到阿丑用性命为众人争取到了逃生的机会,要是浪费了便辜负了阿丑的牺牲。覃柘大喊道:“老骆,快上岸!”

    骆语冰见状,眉头紧锁,只能赌一把了。于是侧首对慕淮予说道:“前辈,抓稳了。”

    背上慕淮予点点头,扶紧了骆语冰的肩膀。

    只骆语冰足尖一点,踏着边上一条细细的吊索高高跃起,像是龙卷风似的一头扎进了人群之中,剑花缭乱,随即便是血光四溅,痛呼连连,原本密不透风的人墙生生被他给杀出了一个破口。

    这边众人终于顺利上了岸。

    “阿柘,你快过来!”江秋晚在崖边朝着覃柘挥手大喊。

    “你们先走!带前辈离开!我马上就来。”覃柘一边应付着阿蛮的攻势,一边从崖岸边的众人喊道。

    江秋晚见覃柘一个人还留在吊桥上,心里急得不行,只恨自己平日没好好练功,遇到事情什么忙也帮不上。

    “先走,把慕叔送离这里再说。”

    骆语冰清理完剩下的残兵后,朝覃柘的方向望了一眼后,招呼江秋晚和左左跟上。

    江秋晚临走时看了覃柘一眼,见她像是能够应付得来的样子,才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咬牙跟着骆语冰离开了。

    骆语冰背着慕淮予又行了一段路,确认安全后,这才将他放下。

    “慕前辈,你没事吧?”骆语冰借着林间的月光蹲下身来检查慕淮予的情况。

    “我无事,阿柘那边孤立无援,你快去助她一臂之力吧。”慕怀予咳嗽几声,摆摆手说道。方才他被骆语冰给护得很周全,除了有些气息不稳,并没有哪里受伤。

    “你们骑两匹马先走,我将阿柘带回后便去与你们汇合。”

    骆语冰见慕淮予看上去没什么大碍,便将他交由江秋晚和左左照顾了,自己则快步沿着原路返了回去……

    覃柘这边方才瞧见骆语冰等人脱了险,便也松了口气。

    此时她的半边身体已经失去知觉了,头刺痛难忍,眼睛也渐渐涣散了起来。

    “喂,别硬撑了。你那帮贪生怕死的同伙已经抛下你自己跑路了。”阿蛮用手指缠了缠鬓边的小辫,歪头看着覃柘说道。

    说实话,覃柘能坚持这么久没倒下已经很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覃柘翻了个白眼,嘲讽道:“用不着你多话,你还是想着怎么长点儿个比较实在。”这是直白地在损她个子矮。

    “哼,死到临头了还敢这么嚣张。看招!”阿蛮握紧长鞭,带着凌厉的风朝着覃柘的脸挥了过来。

    覃柘几个转身,堪堪避开了对方的攻击。

    在阿丑的尸体被那方脸汉子给抛下了沧怒江后,吊桥的轴承又开始运作起来。

    吊桥桥面如同鱼鳞一般的桥板逐块收叠了起来,覃柘只能依仗着那几条纤细的的吊索立足。

    随着蝎毒的扩散,覃柘注意力越来越无法集中了,只能是不断躲闪,即便如此手臂上还是被鞭子给刮了几道血印子。

    阿蛮像是猫玩耗子似的一点点将覃柘往绝处逼。啪地一声,鞭子落到了覃柘的小腿上,火辣辣地疼,还卷起一层皮肉,衣裳都被血给染透了一片。

    覃柘身形不稳跌落了下来,下坠时一只手抓住吊索,支撑起全部身体的重量。

    山风从汗湿的发间吹过,覃柘还能嗅到风里的草木清香,头上是被火光映红的一片天,身下是深不见底汹涌湍急的沧怒江。

    “喂,你不是很嚣张吗……”阿蛮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蝎毒已经开始影响覃柘的听觉了。原本呼啸的风声和滚滚的江水声已经见不可闻,变成了颅内的嘶嘶声。

    掌心不知是血还是汗黏腻一片,手也越来越使不上力气了,覃柘虽然曾经不止一次设想过自己死时心里会想些什么,但真到了这一刻,却发觉自己脑子里却只有一片空白。

    没坚持多久,手指还是脱力地松开了,覃柘身子往下坠落……

    这次真的玩儿完了吧,这一瞬间覃柘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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