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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笼中之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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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秋晚被这凭空出现的声音吓得一惊,抬眼一看,方才还空空如也的王座上不知何时已经坐着一个人了。

    虽然离得远,但借着通明的灯火也能大概看清那人的体貌。

    座上那人穿着一袭暗红色的衣裳,一头浅灰色的长发肆意披散着,轮廓深刻,眉眼隐匿在了阴影之中,整个人看上去似仙似妖,浑身充斥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妖冶气质。虽然是半倚着,但看得出肩宽臂长,是个身形颀颀的男子。

    江秋晚屏住了呼吸,一时不知该如何搭话。

    这时从偏殿又进来了两人,其中一个穿着黑色短打的精壮男子神色恭敬地说道:“禀主上,这是我接的契,过两日送去源宁。”

    “哦,什么价钱能请你亲自出手?”座上那赤衣男子勾了勾嘴角。

    “主上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铮对财宝可没兴趣,只好收集武功秘籍。”

    站在一旁的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娇小少女笑盈盈地说道,少女留着一头及腰的长发,两边各编了几束小辫儿,脚踝上的小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叮叮作响。

    黑衣男子挠了挠脑袋,一脸憨直地笑道:“阿蛮说的没错,这次的出价是无双剑谱。”

    南流白家的无双剑谱?!

    江秋晚听得有些心惊。

    当年南流白家在中原武林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门派,和江家也算颇有渊源。

    白家家主白昭远凭着一把无双剑白手起家闯出了名声。只是世事无常,三个月前的一场突如其来的夜火,将整个白家府邸烧成了灰烬,无一人生还。如今再听到只觉唏嘘不已。

    座上那人百无聊赖地动了动手指,不咸不淡地说:“这小鸟儿倒还挺值钱。”

    “什么小鸟儿?我有名字,我叫江秋晚。”江秋晚敲了敲牢栏,气鼓鼓地说道。

    “你再嚷嚷,我就会让你再也开不了口哦。”穿着奇怪短衫的少女双手叉着腰,挑眉说道。

    明明长着一张稚气未脱的脸,不知为何总让人觉得邪气得很。

    江秋晚很有眼力见地闭上了嘴巴,她还是很懂得审时度势的,眼前自己的生死就在人家一念之间,可不得夹着尾巴做人。

    “姓江?和霜华剑有关?”赤衣男子微微抬眼,漫不经心地问道。

    江秋晚刚想搭话,见那短衫少女手里拿着把小匕首抛着玩儿,还恶狠狠地做鬼脸吓唬她,于是将话到嘴咽了下去。

    那被唤作铮的黑衣男子点点头,说道:“是江月白的独女。”

    “原来如此。”

    座上那男子听到江月白的名字并没觉得惊讶,仍然不紧不慢地把玩着手上的琥珀珠子。

    “主上,主上!你从方才开始便一直问她,你都不关心阿蛮。阿蛮不开心了,哼。”少女半天得不到关注,闹起了情绪来。一张小脸拉得老长,撅着的嘴都能挂个油壶了。

    江秋晚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小丫头方才对自己可不是这幅模样。

    赤衣男子坐起身来,苍白的手指敲了敲扶手,语气淡然说道:“阿蛮,休要淘气了。”

    “嘻嘻,主人你终于理阿蛮了。”

    阿蛮听到赤衣男子唤自己的名字,脸上就差没乐开了花,脚踝上的铃铛也欢快作响。

    “阿蛮,你自己的契不管,怎么跑来澹州了?”赤衣男子问道。

    阿蛮眼神躲闪,用足尖画着圈圈,小声地说:“我还不是听花重衣说主上你近日会来澹州我才跟来的。上次见你还是去年重九,阿蛮可想念你了……”

    “阿蛮天天追问主上你的踪迹,花重衣现在看见她都绕道走了。”铮笑道。

    阿蛮用手捂住了脸颊,跺跺脚,嗔道:“主上,你别听他胡说,我哪儿有天天问!也就偶尔问一问而已。”

    阿蛮白了铮一眼,还不忘偷偷看主上的脸色。

    赤衣男子站起来,踱了两步,想起什么似的问道:“紫衣狐何在?”

    阿蛮扬起精致的下巴,语气不屑地嘲讽道:“狐狸的屁股还没擦干净,这会儿定然是没脸来见主上呢。”

    烛火葳蕤,映照在赤衣男子脸上,光影变幻间,让他看上去邪气横生。

    “可知道世上最蠢的死法是什么?”赤衣男子似笑非笑地说。

    阿蛮摇摇头:“阿蛮不知道。”

    “撑死。”

    赤衣男子吐出二字。

    “哦哦,就像阿蛮养的小金鱼!”阿蛮突然想起她养死的那几条金鱼,一碗鱼食下去,都争着抢着吃,最后一条条鱼都是涨得肚皮圆圆给活活给撑死了。

    “所以人要有自知之明,不然就会死得很可笑,明白了吗?”赤衣男子嘴角扬起一个弧度,看上去似笑非笑。

    “谨遵主上教诲。”隼恭敬地抱拳。

    阿蛮虽然似懂非懂,也跟着点了点头。

    江秋晚就假装自己不存在似的坐在牢笼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逃又不可能逃得掉,索性淡然接受,只能寄希望于阿柘能够尽快来救自己。

    “长得倒算可人,可惜了,可惜你爹是江月白。”

    江秋晚还在低头琢磨着自己生还的几率有多大,就听见赤衣男子的声音近在自己耳边响起。

    江秋晚睫毛一颤,这鬼魅一般的魔头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扭伤的脚腕不合时宜地刺痛起来,疼得她龇牙咧嘴。

    方才隔得远,江秋晚虽只模糊地看见个大概轮廓,便已觉得这赤衣男子长得定是俊美非凡了。此刻二人就隔了个牢栏,如此近距离抬头仰望,江秋晚呼吸当即一滞,眼都忘了眨。

    这人绝对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最最好看的人了。

    赤衣男子的美是种刚柔并济的调和之美,三分柔,七分刚,但绝不至于让人混淆他的性别。这人有着不同于中原人的立体轮廓,薄唇如锋,深眉凤目,最与众不同的还是那双眸子,透着光看,居然是一黑一绿的异色眼瞳。

    江秋晚像是在观赏一件世间奇珍一般,望着这双举世无双的眼眸整个人都呆住了,不经意竟将心声给说了出来:“你的眼睛真美。”

    赤衣男子很明显地表情一僵,薄唇微抿,沉声道:“美?”

    “嗯嗯,像绿松石一般,好看极了。”江秋晚显然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依旧是不知死活地点头说道。

    旁边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个个都静若寒蝉。

    要知道,主上生平最厌恶的便是别人对他异于常人的相貌评头论足,尤其是瞳色。

    赤衣男子冷笑一声,异色的眸子里全然是看不见底的幽深,只见他薄唇轻启,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地说道:“给我把她这对招子给挖了。”

    男子这话说得不像是要剜谁的眼,倒是像在说要摘一朵花一般的简单。

    江秋晚心脏狂跳,她再傻也知道这人是真的恼怒了。

    “慢着,打住!”

    江秋晚此时也顾不得脚伤疼痛了,连忙扶着牢栏三两下爬起身来,像是急了眼儿的兔子似的,江秋晚抬起下巴,一手护住眼睛一手指着赤衣男子便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夸你眼睛好看你还要挖我眼睛,白瞎了一副好皮囊,太过分了!”

    江秋晚气得两颊嫣红,一双圆眼都泛起了水汽,看上去像只又怂脾气又大的兔子,有趣得很。

    “我看你是活腻了,敢这样跟主上说话。”阿蛮本来对江秋晚分去了主上的注意便气不打一处来,现在这个阶下囚居然还敢对主上这般无礼,于是举起手中的匕首便要去剜江秋晚的眼睛。

    “住手。”

    虽听见了赤衣男子的阻止,然而阿蛮却并没有改变匕首的刺向,就在江秋晚绝望地闭上了眼,觉得自己这双眼睛定是保不住了的时候,只听见‘铮’地一声,匕首落了地。

    阿蛮跌坐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看着赤衣男子,委屈地瘪着嘴,她不敢相信主上居然为了一个陌生的野丫头对她出手。

    “如果耳朵只是用来装饰的,那便割了。”赤衣男子沉声道。

    在铮的眼神示意下,阿蛮委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毕竟还是个小女孩,脸皮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主上,阿蛮不喜欢她。”

    “你喜不喜欢很重要?”

    赤衣男子的声音依旧是冷冰冰,没有温度。

    “主上,阿蛮今天一天都不要理你了!”阿蛮跺跺脚,气呼呼地捡起匕首就跑了出去。

    铮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像是对此早已司空见惯了,阿蛮这小姑娘脾气来得快也消得快,要不了半个时辰定又会屁颠屁颠地跑回来。

    “既然过两日才送走,就把她关进琳琅斋陪阿宝玩玩儿吧。”

    赤衣男子嘴角微扬,异色的眸子闪着奇异的光,像是窥探猎物的狼一般,充满了玩味。

    “是。”铮闻声暗暗咽了口唾沫,主人的恶趣味还是一如既往地令人头皮发麻。

    江秋晚深刻感知到自己的小命受到了威胁,只能是在心里默念道:阿柘,快来吧,不然我早晚得玩儿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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