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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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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热闹也是项技术活。

    跟得距离太远了又怕跟丢了,跟得太近了又怕被人发现,覃柘就这样不紧不慢,不远不近地跟着那群人的脚步穿街过巷。

    最后在一条死胡同里,那群人停住了脚步。

    那少年显然对此处的地形并不熟悉,这会儿被人来了个瓮中捉鳖。

    覃柘就趴在一片青檐上不动声色地看着热闹,此处较为隐蔽,从上边看不容易被发现。

    “我说你们累不累啊,从沐阳千里迢迢一路追到这儿。你们不累我都累了。”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说话了,细细的嗓音,覃柘想起来了,这不就是白日里那个偷钱的小子吗。

    覃柘眉头一挑,这小子定是又在何处偷鸡摸狗,惹上不该惹的人的,这才被人追得像条野狗似的。

    “好生狡猾的小娃娃,这回你是插翅难飞了。”

    覃柘看见为首的那名紫衫女子摘下了兜帽,露出一张精致妩媚的脸。

    被追的乞丐少年,一双桃花眼含笑,圆滑世故地奉承道:“好姐姐,看你生的这般貌美,怎么心肠比石头还硬!难怪世人都说蛇蝎美人,倒也贴切得很。”

    那女子展开手里的骨扇掩住半脸,娇笑一声:“小孩儿,嘴甜也枉然。不过嘛,姐姐虽不能放过你,但可以给你个痛快,早点送你去投胎。”

    少年一边努力地找着话,余光却乱瞟着,似是还想着逃出生天。

    “姐姐,临死之前总得让我死个明白吧,我究竟是得罪了哪位大神仙,至于如此大手笔地雇佣‘七杀’来追杀我。”少年做出一脸可怜的神色,仿佛已然心灰意冷,打算束手就擒了。

    摇了摇手里那把泛着森森杀机的骨扇,嘴角微抿:“这可是客人的秘密,不可说。不过姐姐奉劝你下辈子别再看不该看的了。”

    听到这,其实这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少年神色恍然地点了点头。

    “好了,乖乖闭上眼睛,姐姐许你个痛快死法。”只见那紫衫女子眼中杀机骤现,手里那把青灰的骨扇也似索命符一般发出嗜血的光芒。

    “杀人啦!屋檐上的姐姐快救救我!”那少年朝着覃柘藏身的屋檐上望去,一边伸手大喊大叫着。

    这臭小子何时发现我的。覃柘汗颜。

    “什么人,滚出来!”

    只见那紫衣女子嗔呵一声,骨扇脱手,直直的向着檐上掠去,飞檐上的青瓦都被割断了成了几截碎片。

    覃柘见自己的行踪已然暴露了,于是干脆也懒得藏着掖着了,将那把锋利的骨扇生生打偏了方向,一个翻身便从房瓦上大大方方地落了下来。

    那紫衣女子见覃柘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竟有一身如此漂亮的功夫,能轻易地便躲过了自己的骨扇。面上虽是面不改色,但心里不免吃惊。

    “哪里来的囡囡,也想管我们‘七杀’的事?”那紫衣女子虽仍是笑脸盈盈,言辞间却满是狠戾与杀机。

    “我就是个看热闹的而已,你们继续。”覃柘拍了拍衣裳上的灰,一脸人畜无害地眨眨眼。

    旁边的少年听到覃柘这么说,瞬间急眼了,三两步跑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一把抱紧了覃柘的腿,挤出几滴眼泪,可怜巴巴地哭道:“姐姐,再怎么说咱们也算是有一面之缘了,也不全然是毫无干系。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你还有脸提,之前放过你算我仁义了。”覃柘汗颜,世间竟还有比她脸皮还厚的人。

    少年一哭二闹三上吊,抱着覃柘的腿不肯撒手,一边冒着鼻涕泡,一边卖惨:“姐姐,我年纪这般小就死了多可怜啊。况且我还有个双目失明卧病在床相依为命的爷爷等着我照顾呢。我死了,他可怎么办啊……”

    覃柘完全不信少年的鬼扯了,尝试了几次都没能将衣角从他手中拽出来,眼瞅着少年鼻涕都要掉自己衣裳上了,覃柘这才连忙摆手:“行行行,你先起来,好说。”

    少年得到覃柘的应承后,连忙撒开了手,转瞬间便破涕而笑,换上了一张得意的脸。

    怎么办,好想揍他。

    覃柘握紧了拳头。

    紫衫女子见覃柘显然打算插上一手,于是也不多说,给了手下一个眼色,直接朝着覃柘的面门出招。

    那紫衫女子独身与覃柘缠斗,剩下二人便要趁机对那少年下手。

    一时之间剑拔弩张。

    紫衫女子武功路数甚是诡谲凌厉,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似的,招招冲着命门而去,稍有不慎便会殒命。

    覃柘徒手拆招,身形翩跹如鹤,不给对方丝毫可趁之机。

    从先前的追踪来看,覃柘并没看出少年的功夫深浅,但单就轻功而言,兴许还在覃柘之上。

    覃柘一边接招,顺势用余光看了眼那边的情况。

    这两个黑衣人身手矫健,出手也是果决狠厉,一看便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了。

    不过乞丐少年着实是滑溜得很,从不正面接招,只是靠着迷踪诡异的步伐不断躲闪着,几招下来,居然也毫发无伤。

    最后,像是终于寻到机会似的,少年在与那二人交手的间隙,顺势踏着其中一人的肩膀便越过了高墙,逃出生天之前还不忘做了个鬼脸。

    “还不快追!”

    紫衫女子见那少年又给逃跑了,一时怒不可遏,下了死命:“若被他逃了,你们提头来见。”

    两名杀手面色惶然地应下,便匆匆朝着那少年逃跑的方向追去。

    只剩下覃柘与紫衫女子对峙。

    那紫衫女子手里的骨扇也不只是用什么动物的骨铸成,坚硬且锋利,扇面的沿边尽是些尖锐的锯齿状骨刺,这要是被划上一道,铁定是皮肉分离。

    “喂,你这扇子不会还淬了毒吧?”覃柘看着青灰中还微微泛黑的扇沿,好奇地问道。

    那紫衫女子看着覃柘只是徒手接招,连腰间的兵刃都不曾出鞘,脸色一片铁青了。这丫头分明是在嘲讽自己。

    “你试试便知了。”那紫衫女子身形一变,以扇为刃,将覃柘逼退几步。

    覃柘眉头微蹙,这女人好生狠辣,看她这般丝毫不给人留退路的手段,定然也不是什么善茬。

    “嘁。”覃柘不再只是防御,出招变得密集起来。

    千机一出,雪刃在紫衫女子脸上印出一道白光,女子连忙以扇掩面,坚硬的扇肩与刀刃碰撞发出铮铮的声响,听着寒气渗人。

    覃柘不待那女子喘息,便又出招,剑光缭乱,寸寸封喉。

    那女子知道覃柘武功不浅,但经过这番交手后才觉这少女的武功路子实在是变化多端,野得很。不知师承何处,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武功修为。

    虽然心有不甘,但紫衫女子也意识到没必要再与其过多纠缠,正事要紧,于是咬咬牙,飞身退却。

    “囡囡你会后悔今日得罪‘七杀’的。”说罢紫衣女子狠狠地剜了覃柘一眼。

    飞身离去,不见影踪。

    本就不关她的事,覃柘自然没理由去追了。

    原本只想着失眠出来看场免费的热闹,却不想又莫名其妙地跟人打了一场,貌似还因为那个不讨喜的臭小子惹上了什么麻烦。

    亏大了。

    覃柘踢了脚地上的小石子。

    就在这时打更的梆子声在不远处的道上响起,已是四更天了,这热闹看得够久。

    覃柘此时也终于感到困意袭来,该回去睡觉了。

    夜,沐阳。

    这是间四面无窗的房间,偌大的空室除了两旁猩红的烛火外便再不见他物。

    此时一个黑衣男子踏着月光推门进入室内,原本昏暗死寂的空室就像突然被斩开一道破口一般,皎白的月光铺了进来,将来人的身影拉的老长。

    那人带上门后便踱步到了第三座烛台前,在烛光的映照下可以看到,这本是一张俊朗的脸,也不知是这男子身上戾气过重怎地,倒让这副皮相凭生了一丝阴鸷之气。

    黑衣男子轻车熟路地转动了一下底座。随着烛台的转动,只听一声重石滚动般的声音响起,地上赫然出现一道暗门,连通着深不见底的石梯,一直往下延伸。

    这是间天井一般的密室。

    黑衣男子顺手取过一支蜡烛,便顺着石梯蜿蜒而下,消失在了暗处。

    越往下走,药草味愈加刺鼻。

    几丈高的天井由于终日不见阳光,潮湿阴暗,除了那刺鼻的奇异药味,还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霉味,仔细一嗅其中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黑衣男子停下了脚步,眼神诡异且复杂地注视着前方。

    透过蜡烛的光亮,不难看见这天井的中央是个一丈见方的池子。

    池子里面是一个用几重铜锁牢牢锁住的蓬头垢面,满身疮痍的男人。如若不是还隐约可凭四肢躯干来分辨,如此境况,说是野兽也不为过。

    那人大半个身体被浸泡在黑色浑浊的不知名药水中,露出水面的身体血肉模糊,皮肤上密布大大小小的伤疤,不见一块好肉。两只腕粗的铜环从那人琵琶骨穿透,使其动弹不得,如同待宰的牛羊。

    “你说若是他看见你这般模样,心里会怎么想呢?”

    黑衣男子笑靥如玉,方才脸上的阴郁转瞬一扫而空,然而眼角的泪痣却使得这张脸看上去似笑似泣,在昏暗的天井中显得愈发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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