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矛盾的活着。
“不为什么，就是很矛盾，不忘初心是件好事，可我偏偏要做个坏孩子。”
他摊手，耸耸肩，显得颇有几分洒脱随性。
“矛盾在哪里？”警察问。
少年笑嘻嘻地答道：“我不是坏孩子呀，从小到大我可乖巧可听话了，但这样不快乐啊，我不想活得这么累，所以我选择叛逆。”
审讯员嘴角抽搐。
“所以你承认了，你的所作所为是因为厌倦现状，想逃避现实？”
“逃避现实的是你们才对吧，一个人不断地向命运妥协，
最终却连一个完美的结果都没有，这是一件多悲哀的事情啊，人应该向命运反抗才对啊。”少年义正辞严，
“所谓‘人活一辈子，就该痛痛快快’，不要活得那么憋屈！”
“你也不是小孩子，你有自己的判断力和行为标准，你这样做不仅违反伦理道德，甚至会危及国家的稳定。”警察严肃地告诫道。
“是啊，我又不是小孩子，责任这种大人的东西对我来说根本没有吸引力。”少年微笑说，“我想要的只有一样东西……”
他伸手指着自己的脸颊，轻声诱惑，“吻我！”
审讯员一头黑线：“……”
这个少年真是太恶劣太欠揍，居然敢耍警官！
“你的亲属们对你们母子俩感情不是很好吗？，既然你不想留在这里，为什么不跟你妈妈团聚？”审讯员问，
“还是说……你想报复社会，所以才故意伤人，或者是蓄意谋杀？”
“喂喂，我这么乖的孩子会干那种缺德事吗？”他撇撇嘴，“至于亲人那边，确实是如此，反正我对他们没有任何感情，在社会上也没有得到关爱，
但我也是学过心理学的，懂得取舍和控制欲望，行为心理障碍不能成为报复社会的借口，更何况我还这么善良，我怎么可能会伤害无辜的人呢？”
他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说起谎来丝毫不脸红心跳，就仿佛他刚刚说的话真的是肺腑之言一般，令人难以怀疑。
“那你现在想做什么？”审讯员再次问，“是否愿意坦诚交待自己罪行？”
他歪着头，一脸单纯无害，“罪行？我能有什么罪行？我就想找个工作赚钱，养活自己，然后娶媳妇生娃呀！”
“好吧，那你现在的工作是？”审讯员问。
“在工地做苦工。”少年耸肩，露出一脸的委屈，
“你们知道的，人总是要活着才有希望的嘛，虽然每天都干体力活挺辛苦的，但我还能扛得住，不怕吃苦。”
他顿一下，补充道，“就是这份工资低。”
审讯员皱眉：“为什么？有什么内幕吗？还是说你被别人欺负后，寻求帮助时得不到好的帮助？”
“挺会嘛～”他夸张的语调里透露出些许欣赏之意，“你们这么快就猜到原因啦？”
“因为你在说谎。”审讯员冷冰冰的戳破他的谎言。
“哦，可我说的是真话，我的潜意识也没有给你提供其他假设。”他说。
警察敲敲桌子，打断他，“你先别说这些废话，我问你，二号那天的行程安排是什么？”
“二号啊，那天早上和往常一样，和工友们一起去修路，晚上收工后我们一起去ktv唱歌。”少年笑眯眯道。
“然后呢？”审讯员追问。
少年挠挠脸：“晚上唱歌时，ktv里来了几个带着年轻女朋友的公子哥，喝酒聊骚，抽风后疯狂辱骂我和我的工友们，说我们是傻x、垃圾等等……
然后我们就和他们吵架，争执间他们把一杯啤酒泼在我身上。
我对这些没什么兴趣，所以也懒得计较，就想着赶紧走吧，结果他们拉着我不让走，还骂我们是贱民、土包子、穷鬼什么的……
当然，我无所谓，但我的一个兄弟忍不住冲上前去跟他们打起来，最后被他们拖着头狠揍，差点把脑袋打掉一半。
其他原本不想动手的兄弟们看到同伴挨打立马就火冒三丈，上前去帮忙。
这时候场面就乱成一锅粥，我趁机偷跑。
随后的事，我便不知晓。”
审讯员沉吟片刻：“所以，这件事情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当然。我不过是个普通的工人罢啦，我可从来没想过要做坏人。”他摊开双手，一脸认真的样子。
审讯员盯着他看，似乎想看清楚他话里的真伪。
“甘心吗？像你这种高知识分子应该享受更多荣耀和社会福利，不应该沦落成这个样子。”
审讯员缓缓说，试图看到他内心深处的真实情绪。
“当然不甘心，凭什么？凭什么所有人都要围绕着那些有钱人的屁股转悠，我们平凡人却只能过苦哈哈的日子，
但能又什么办法呢，人命比纸薄，有钱人根本惹不起啊，谁叫他们有权有势呢。”他叹气，“唉，我们只能忍。”
审讯员继续问：“真的，那你现在有什么愿望吗？”
少年眨巴眨巴眼睛：“你知道磨损这个词的含义吗？”
“嗯？”
“我想死。”他突兀道，脸上浮现淡淡的哀色。
审讯员愣住，他显然不曾料到少年会说出这样一句话，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如果我真的有杀人的念头，我现在已经动手杀人咯～”少年笑嘻嘻道，“你们也没办法的吧？”
“你是在威胁我吗？”
“不敢不敢，”少年连连摆手，“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审讯员盯着他看，半晌才道：“你的意思是，你想死，但因为你有顾虑所以不敢这样做？”
少年笑呵呵道：“不，人人都害怕死亡，因为不存在，因为未知。”
他伸出手，在空中比划，“人死之后就什么都没有，空气，光线，声音，温度，全部都没有……”他停下手，“但你们知道，有的东西是真正存在的。
比如我，我的意志。
如果我的意志足够坚定的话，即便我死在这里，也不会感到痛苦，只会像睡眠一样安详。
可惜，我还是会觉得痛苦，我会悲伤，会愤怒，但是我的心灵毫无波澜。”
他微笑道：“你懂我的意思吗？”
“……”审讯室陷入短暂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