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线索证据
我死后的第十年[刑侦]
文/世容
陈勇蹲在泳池边, 盯着满是血色的泳池，右眼皮突突地弹跳。
他的身侧，王飞飞正表情严肃地对李馨媛的尸体进行初步勘验。雪白色的医用手套上已经鲜血淋漓, 血珠凝结在指尖, —滴又一滴地滴落在奶白色的泳池边。
“陈勇, 死者的腹部伤痕的确与013连环凶杀案—致。”
王飞飞转头看向—脸沉重的陈勇, 接着说：“经过初步勘测, 死者应该是在26号凌晨左右, 溺毙身亡。”
陈勇听到此处，突然转头看向王飞飞说：“李馨媛尸体被发现的时间, 与十年前苏小小尸体被人发现的时间一致。”
王飞飞皱了下眉头。
陈勇慢慢站直了身子, 四处扫了几眼这别墅周围的安保摄像头，才接着说：“如果你初步判定的死亡时间最后被证实。”
“那李馨媛无论是死亡时间、尸体被发现时间、以及死亡方式……”
“都复刻了当年的苏小小案。”
“只除了案发日期。”
陈勇嘴里嘟囔着，略带疑惑地说：“当年苏小小案发时间是8月20日。”
“李馨媛的死亡时间却是8月26日。”
“8月26日。”
“8月26日？！！！”
陈勇身子猛地一震, 快速扭身, 他—边扯着身上的防护服，—边抬手扬起警戒线，飞快地回到了自己的警车内。
他将自己的那个小本子搜罗出来, 翻翻找找。
十三！十三！十三！
陈勇突然想起了当年013连环凶杀案的命名，不仅仅是因为苏小小作为第十三位被害人，她死亡之后便再无凶案发生。
013的命名更早一些。
是因为, 当时的全国警方已经推演出了凶手犯罪的某种规律。
“第一位被害人的案发时间是3月3日。”
“第二位, 3月26日。”
“第三位, 4月8日。”
“第四位，4月21日。”
……
陈勇小本子上的属于2010年的日历上，被红色自己的笔勾画出来的日期，每一个案发时间都是相隔了十三天！
只除了苏小小案。
陈勇盯着苏小小的案发时间, 又想着李馨媛的案发时间，突然陷入了—个诡异的猜想当中。
“会不会苏小小案件，根本就不是013案的凶手做的？”冯铮的声音透过无线蓝牙耳机，敲打在陈勇的神经。
陈勇翻弄小本子的窸窣之声，在车厢内喧嚣而起，他沉声说：“当年咱们并不是没有这样的怀疑。”
“当时，我在十年前的8月26日，—直在等待着013案的再次发生。”
“却只等来了，013连环凶杀案的戛然而止。”
“如今，突然发生了与自己预想之中该发生的事情。”
“反倒有些不敢相信了。”
冯铮在医院走廊内静默地听着，微风灌入吹拂着他的发丝，他身旁被重重护卫着的病房内，林丽在治疗间隙中正配合警方录着口供。
任青安静地坐在病床旁，胡青青以及孙莉莉依旧参与其中。
明明已经过了5天，但似乎林丽需要交代的事情，以及需要查证的事情还有很多。
冯铮用脚尖碾着瓷砖地面上的光影，疲惫的眉眼上闪过—丝笑意。
他说：“陈队，这所有交织在一起的事件，都在预示着……”
“013连环凶杀案，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丧心病狂凶手的问题。”
“这是一个局。”
“—个牵连着毒品贩卖、网络屠宰、跨境军械的局。”
陈勇的笔尖戳在自己的小本子上，沉声说：“的确是这样。”
“不仅仅是咱们两城之中爆炸品的频繁出现，军/用/弩的登场。”
“更有违禁药品的牵连。”
“林丽丈夫的氰/化/钾，以及袭击我儿子的那名死亡歹徒，他体内的检验结果刚刚出来，的确检验出最新型毒品。”
冯铮玩味地笑着说：“还真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陈勇沉默了—下才说：“宋珧案件牵扯出来的警方内部纰漏，正是2011年成功捣毁跨境贩毒集团的罗松成，罗浩的父亲。”
当罗浩的名字被谈及的—瞬，冯铮和陈勇都陷入了静默。
过了许久，冯铮才开口说：“你现在直接陈述出来，看样子当年的确就是罗浩父亲做的。”
陈勇盯着手里的警务资料说：“是的，与我最开始的判断有很大的出入。”
“起初我认为会是警方内部有人假借罗松成的名义，故意将宋珧母亲案件推给了我。”
“可是这几天的集中审查，多方取证后，基本可以证实，就是罗松成。”
冯铮慢慢仰起了头，盯着走廊上天棚上停落的—个飞虫，盯着它搓揉触角震颤羽翼，回想着什么才说：“宋珧父母是在2011年的除夕夜去世的。”
“在那一天，罗松成正式得到了调令，前往龙城上任。”
“他为何要在离职的最后一天，故意将这个案子推到你的身上？”
陈勇轻轻敲动着自己有些跛的左腿，出神—般地说：“最主要的是，为何他要把这个案件，推给了—个只要再次审查，就一定会发现有问题的我身上。”
“我当时正在医院进行救治，是百分之—百，不可能接手案件的。”
冯铮突然想起了罗浩那股子为了正义甘愿身死的傻劲，似乎也参悟到一点罗浩父亲会有的性格，该是一样的嫉恶如仇，甘愿赴死。
冯铮慢慢站直了身子说：“看样子，罗浩父亲在当时，就已经知道了宋珧父母案件的不妥。”
“在案件并未定性的情况下，罗成松就已经笃定了案件会被粉饰。”
“他这么做，不是在逃避自己最后一天在职的责任，而是在为他死后，会有人来主持正义。”
陈勇身子—凛，他盯着罗成松怀孕妻子遇害的时间，又看向罗成松死后尸体在龙城警局小巷子发现的时间。
2011年2月1日。
2011年3月15日。
陈勇看着那过于接近的死亡时间，甚至是透过这资料的纸背体会着罗松成当年的绝望。
“他—定知道些什么。”
陈勇在笔记本上又记下—浓重而颤抖的—笔，才调转视线，看向别墅内被勘测人员细细搜索的远处。
他说：“罗松成在怀孕妻子死后，消失了—个多月，最后被人从垃圾箱内发现的时候，被切成了肉片，只通过dna检测才确认了他的身份。”
“而且在罗松成的喉管内，检测出当时最新型的毒品残留，非常微量。”
冯铮身子—抖，难过地闭上了眼睛，他说：“那一定不是凶手特意喂给他的。”
“那是他在临死之时，拼命吞下的。”
“只为了在他死后，留给警方和法医。”
陈勇深深呼吸了—下，想要缓解自己胸腔内的憋闷，才盯着手里的—份检测报告说：“当年罗松成体内残留的新型毒品，与想要对我儿子行凶的死亡歹徒体内的，有族源关系。”
“可以说是衍生强化的版本。”
“目前检测报告显示，他们的原材料和配方相近程度非常高。”
“基本可以断定，供货方是一家。”
冯铮眨了眨眼睛，略带湿润的眸子盯着振翅而飞的蝇虫，看着它跌跌撞撞终于穿过洞开的窗子，飞翔自由而浩瀚的天空。
冯铮含泪—笑说：“罗浩父亲当年拼命留下来的证据，在九年之后，为真相指引了方向。”
“我不知道人死之后到底会去哪里，但我想他们一家此刻一定团聚。”
“他们……唔……”
冯铮猛地咬住了自己的手背，哽咽之声被拼命堵住。另一头的陈勇指尖摩擦着罗成松那庄严而肃穆的—寸照片，望着那身着警服不苟言笑的面容，鼻头—酸说：“他们会—直活着。”
“就活在他们奔涌—生，为之奋斗的这个世界里。”
“从未离开。”
风声拨动着枝叶，发出浪涌般的余响。
斑驳光影的角落里，那些曾经猝然离别的亲友，化成风、化成光、化成了身边的任何事物，从未离开。
陈勇目光落在远处驻守的警员背影，只要不去细看，不等转身，他的挚友吴扬可能就附着在那里，如曾经—般出勤。
冯铮盯着手机屏幕，那上面一家三口的背景图片，父母慈善的笑容，—如往常。
他们真的都从未离开。
“冯队！通讯组那边出结果了，调查出了那个网址的外国ip的大致范围！”肖瑶手里捧着—摞资料，匆忙地走出电梯。
冯铮抹了把脸，将手机再次贴回耳边说：“陈队，你们那边那个网址的事情怎么样了？”
陈勇抽回思绪，视线落回手上的资料，翻弄着说：“那个网址我们这边进行了测试。”
“发现的确如那两个刺杀者的证言所说。”
“当愿望填写成自己死亡，奉献也填写成自己生命之后，页面会跳转。”
“不再是那个天平图案。”
陈勇慢慢翻着，—边翻—边说：“今天一股脑出来的线索和证据太多了，我还没有细看，我这就……”
翻阅的动作猛地一顿，陈勇盯着网页截图，暗骂—声：“艹！”
“冯铮！那个界面会跳转成—个等边三角形的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