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一石三鸟
我死后的第十年[刑侦]
文/世容
陈勇一把夺过来警员手里的资料, 盯着上面的封条，沉声说：“能扯开了？”
警员连忙点头说：“可以！”
陈勇三下五除二地撕扯开来，盯着当年案件的转接手续那里罗松成的签名, 冷笑一声说：“还真是兜兜转转, 全有因果。”
陈勇回头看向看好戏的宋珧说：“你知道罗松成？”
宋珧也没避讳, 慢慢点了点头说：“当年荣归故里, 从贩毒团伙的二把手的位置摇身一变, 拖拽着整个贩毒集团走向灭亡的卧底缉毒警察, 谁还不知道？”
陈勇将资料握在手里，当作手动扇子, 扇着燥热的自己, 又随意拖拽了一把椅子过来，一屁股坐下。虽然他的腿伤早就是陈年的，可是昨夜一场大雨, 也是够他受的。
“卧底的缉毒警察, 却让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这本就不合常理。”
陈勇在座位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手慢慢敲动着有些酸痛的那条腿说：“可没有卧底的缉毒警察想要让自己的名字, 天下皆知的。”
宋珧也玩味一笑说：“他的名字也就悬停在热搜上不过几个小时而已。”
“若不是本就在意，可没人会歌功颂德，会记住他的名字。”
虽然宋珧说得的确是事实, 可他的那句话, 却颓然让文城刑侦大队的办公区域陷入了沉静。他们这些奋战在一线, 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人，靠得就是一腔热血，和知难而上的“愚蠢”。
他们为了身上这身警服，和墙上的那句：为人民服务, 奉献了最为宝贵的生命。
那些墙面上永远凝固住的笑脸，以及再也无法再见的同僚，还有那注定会被世人遗忘的牺牲，似乎涵盖了这一室之内所有人无法逃脱的命运。
在别人看来蠢笨而得不偿失的使命感，就是这里每个人的内心荣光。
陈勇突然轻笑一声，抬头看向宋珧说：“我们选择的路，无需你的理解或推崇。”
“当年罗松成为何会在这份文件上签字，原因我会调查清楚给你答复。”
“他是一位为了国家荣辱，孤身赴死的英雄，不是圣人。”
“如果他做错了事情，也要经受审判。”
陈勇慢慢转头，看向文城刑侦大队内的众人说：“如果有人诬陷忠良，自然也要经受审判！”
“好了。”陈勇默默从自己口袋里摸出那个有着凹痕的银质打火机，他轻轻放到一旁的桌面上，又指了指自己的残腿说：“你父母出事的那天，我正在执行任务。”
“在很平常的巷子里，遭遇了伏击。”
“腿被打断，身上被刺数刀，胸口致命那一刀，被这个阻拦住了。”
陈勇的指尖摩擦着那个银质打火机的外壳，轻笑一声说：“其实，就算你不用这样激烈的情绪和言语来推进案件的侦破。”
“我也从未放弃过，调查这些事情的真相。”
“十年前，我的同僚——吴扬被人残害在家中，夫妻双亡，只剩下一名幼子。”
“室内没有任何外人潜入的痕迹。”
“九年前，你父母被人伪装成自杀，而我按照刑侦大队的指示，到指定地点出勤险些丧命。”
“很巧合的是，在我被送往医院救助入院，在明知这一切的情况下，文城刑侦大队却出具了我出警你母亲案发现场的文件，并拥有着当时刚刚调到文城刑侦大队的罗松成签了字。”
“这些所有的疑点都在传达着一个讯息。”
陈勇轻笑一声说：“看样子，得让检察院来串串门了。”
宋珧笑弯了眼睛，他靠着墙面，盯着陈勇慢慢竖起了大拇指说：“陈队，我真是佩服你。”
陈勇揉了揉腿，站起身来说：“怎么？”
宋珧挠了挠头说：“此时此刻，我突然觉得我被你利用了。”
陈勇闻言一笑说：“算你聪明！”
宋珧撇撇嘴，他盯着陈勇本就没有怒气抵达的眼底。宋珧是在什么时候识别出陈勇的欲擒故纵呢？是在陈勇在医院送别他的时候，宋珧低头进了警车内，门口静立着陈勇。
陈勇扫了眼前排的警员，却转而看向宋珧说：“如果想让我来主审你，那你就闹一场。”
宋珧微微一愣，侧头看向站在外侧不再言语，默默摆手道别的陈勇。
被警员左右夹击，缩在车内的宋珧，在车门关闭的瞬间，看清了陈勇垂在身侧的手，他正有意无意地拍着自己的那条残腿……
宋珧收回思绪，打趣说：“如今，事也闹了，你也大概了解了我探知秘密的深度，警方这边也陷入了被动状态，你也可以光面堂皇，而无人可以阻挠地接手我的案件。”
“真是一石三鸟啊。”
陈勇抬起手来，拍了拍配合默契的宋珧肩膀说：“你这样和盘托出，有想过这些警员的心情吗？”
文城刑侦大队里，原本木着脸无语听着这二人狼狈为奸反转戏码的刑警，纷纷活动起来，开始没事找事地忙碌起来。
宋珧可不管这个，他晃了晃自己手腕上的手铐说：“我自己的命都不管不顾了，哪里还管得着别人。”
“我就只想在死之前，弄明白到底是谁杀了我的父母！”
陈勇默默拉开一旁办公位的抽屉，拿出里面属于自己的办公用品，将自己和吴扬的合照立在了桌面上，才扭头对刚才的主审警员说：“现在回去审他吧，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会配合的。”
宋珧纵了下肩膀，又扭头回了审讯室里，他懒洋洋地倒在座位里，盯着跟着走入审讯室的陈勇说：“这你就有了直接参与审理的资格？”
陈勇晃了晃一张委任书说：“托你的福。”
宋珧摇头晃脑地说：“你想知道点什么？”
陈勇拽了把椅子坐下说：“你为何没有杀死林歆晾？”
宋珧噗嗤一声笑了说：“我做的就那么明显？先是那小丫头自己问我，你也来问我？”
陈勇也撇了下嘴说：“你觉得呢？”
宋珧啼笑皆非地摇了摇头说：“林歆晾这小丫头果然不简单，那样紧迫又危险的状态，她可是动了脑筋地挣扎。”
“你要是再晚到一点，我怕是就要被那个残废的小丫头给反制住了！”
“那才是真的丢人了。”
陈勇听到这句，有些疑惑，他看向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的宋珧说：“你确定你的描述没有夸张？”
宋珧直接摇头说：“我至于吗？被个瘫痪的小姑娘反制是什么光荣的事情？我还争抢一下？”
陈勇皱眉回忆着有关于林歆晾的相关资料，里面并没有除了学习好之外的任何特长。林歆晾不可能在身体状况本就欠佳的状态下，挣扎求生的当口居然还能越来越占上风？还是面对着一个……
陈勇盯着宋珧说：“你小时候就是体育特长生，长大了是不是也练过？”
宋珧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说：“所以，可别小瞧那小姑娘。”
“当年她能活下来，就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陈勇并未了解过林歆晾与宋珧的过往恩怨，首先是因为林歆晾曾经被警方保护，改名换姓是少不了的，还会将所有不利于林歆晾的所有痕迹抹除。那宋珧到底是如何得知，当年将他父亲告入监狱的女孩，就是林歆晾呢？
“你是如何核查到林歆晾，就是你要找的人？”
面对着陈勇的询问，宋珧慢慢笑了一下说：“可能都是天命吧？”
天命？
陈勇看着宋珧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因为宋珧本身就是不信命，以身试法地想要给自己的父母讨个说法，可此时却又莫名其妙地提起了天命。
而宋珧则扭头看向陈勇说：“就像是你当年躲过了致命的一刀类似，都是阴差阳错的天命。”
“我能找到林歆晾，和你所经历的也差不多。”
“上哪里去找什么理由，只不过……”
宋珧突然收回了看向陈勇的视线，转而盯着自己的双手说：“只不过，我为了达到这个天命，也剥夺了太多人的生命。”
陈勇立即顺着话茬切入主题说：“你是否承认，在白天被林然撞见的黑色人影就是你？”
宋珧突闻林然的名字，轻蔑一笑说：“撞见的的确是我。”
看着宋珧有些不合常理的表情，陈勇好奇地提问说：“你为何会提及林然的时候，露出这样的神情？”
宋珧挑眉转头，再次看向陈勇说：“如果你从十三楼外翻入，撞见林然后，就见到他突然假摔，并在没人推搡的情况下，拼了命地撞向墙壁。林然还自己反剪自手臂，并大声呼救的话……”
“见到这样自导自演的人，你的表情……”
“你的表情可能比我还要丰富。”
！！！
陈勇立即站起身来说：“林然他果然撒谎了？！”
“他根本就没有阻止你！而是自导自演地扮演着阻挠你，并遭遇了你的反击？！”
————
文城医院病房内，林顾之正低头看向自己的哥哥，眼底深处波澜滚动。
而林然则在说了很多上纲上线话语，用以宽慰林顾之不久之后，就陷入沉默，病房内安静得仿佛无人在内。
突然，林顾之开了口。
他看向病床上惨白着脸，刚刚死里逃生，又与自己母亲分庭抗礼的林然，终于鼓足勇气说：“哥，你安慰我说，我终于还是成为了自己的英雄。”
“我做出了常人很难的抉择。”
“在家人和正义里，选择了正义。”
“是无需为曾经的自己而自责。”
林顾之慢慢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向林然说：“那你呢？”
“在十年前，面对着苏小小的死亡，以及当时你卧室内的真实情况，你该比我这个孩子更了解真相！”
“接没接电话，电话内容是什么。”
“以及母亲逼迫我撒谎的时候，你根本就熟视无睹！并且你对警方保持了从始至终的沉默！”
“你和母亲一样！”
“选择了欺骗和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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