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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学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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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是要去微唐宫用晚膳的,可有寺人匆匆忙忙地赶来禀告国事,嬴政眉头紧皱,先赶回了承明殿。

    孟姜并未觉得很失落,倒是金竹惋惜不已。

    “夫人,大王处理完政务还会不会来呀。”金竹望着远方咸承明殿的位置,叹息道。

    “我不知。”

    孟姜不愿在这与金竹再费口舌,金竹见到自家夫人不愿多说,也自觉地闭上了嘴。

    嬴政走了,正好可以按原先的计划,去找赵七子。

    孟姜又花费了些脚程,来到赵七子宫。

    赵七子对于孟姜的到来很是惊喜,扭扭捏捏地想要开口询问纪月环的事。

    “孟姜妹妹,纪月环……”

    “赵姐姐放心,纪月环不日便会物归原主。”

    赵七子的欢喜渐渐溢出,一向说话流利的她,此时却有些结巴,“多谢妹妹!多谢妹妹!我……我定会报答妹妹的!”

    孟姜坦然接受了赵七子这份谢意。

    两人皆坐下,低头饮水,但谁也没有先说话。

    静默良久。

    “妹妹一定好奇,纪月环一事始末吧。”赵七子先开了口。

    “是。”

    赵七子叹了口气,“我摸不透如意夫人,她太过不显山露水。那日我与妃妾们照例去如意夫人那,碰巧带上了纪月环。”

    “纪月环是宝物,虽比不上和氏之璧、砥厄结绿,却也是个让人生羡之物。如意夫人知我面上功夫做得足,定不会让自己和她下不来台,便隐隐透出想要纪月环之意。”

    孟姜垂眸,如意夫人倒是会挑场合。

    “我若拒绝,如意夫人心中定会不快,况且她在众人面前提出,我怎好一拒再拒?于是,我便赠与了如意夫人。”

    “那日回来后,我就后悔,纪月环可是我赵家珍宝,母氏故去前,亲手交与我,怎能如此轻易地就给他人?因此,我夜夜辗转难眠,悔意上涌。”

    赵七子作苦状,看向了孟姜,“前日,你得了大王恩宠,婢子提醒我,可以让你去同如意夫人讲,或许能拿回纪月环。我想想也是,平日里孟姜妹妹冷静聪慧,又曾是齐国的公主,身份上与如意夫人不相上下,说不定真能要回纪月环。”

    “我知送出去的东西再要回来,所为耻也,但是我也顾不了这么多。”赵七子似是有些羞于面对孟姜,眼神闪躲着,她做不到孟姜那样大方。

    “昨日,我听闻纪月环竟丢了一只,心急如焚,这事我本想再思虑几番,毕竟让妹妹出面,实属不周全。可我担心纪月环再丢一只,就再也见不到它了,便以道喜为由去求助妹妹。”

    赵七子谈及此,忽地冷笑了几分,“怪我不大聪敏,如意夫人的小伎俩我应该早日察觉,婢子的话也是如意夫人着人安排的,我竟痴痴傻傻,央妹妹做恶人,差点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只是,如意夫人为何要这样做?孟姜还是不大清楚。

    “话说出口后,我就觉得十分不妥,妹妹聪明过人,一想便知,自是不会理睬的,可出乎意料,妹妹竟答应了。”赵七子眼中好似有莹泪翻滚,“是我小人之心了,妄想度妹妹之腹。”

    孟姜也没有想到,当时只当赵七子与如意夫人是一边的,引她入瓮,可谁知背后是这样的原由。

    她也明白了手段为何不高明,赵七子关心则乱,怎会多谋?

    “恩谢妹妹。”赵七子突然起身,朝孟姜一拜。

    孟姜忙不迭地回礼,“姐姐,恩不言谢。”

    两人抬眸,相视一笑。

    经此一事,情意更甚。

    嬴政最近十分繁忙,后宫也甚少来。

    国政上的事密不透风,孟姜迟迟未传信于齐,她不愿做这两边恶人,索性随意。

    孟姜已有月余未见嬴政了。

    转眼孟夏渐离,蝉意绵绵,夏风微热,树木层层叠叠,泛着沉酣翠绿,这样的天气多是有些烦闷。

    后宫之间走动得也少了。

    许是孟姜鲜少外出的缘故,肌肤偏白皙,恰巧宫中新裁衣,玉带拿回了一套浅黄藂罗衫。

    这套衣裙较衬孟姜,再搭上银泥云披,配以芙蓉冠、泥金鞋,很是娇美。

    金竹直呼孟姜如神女,仿佛才从神世下凡。

    孟姜笑着点点金竹的额头,说她嘴里抹蜜,夸大其词。

    一向与金竹唱反调的玉带在这种时候却与她出奇得一致,两人逗得孟姜连连大笑。

    正想穿着新衣去园中逛逛,宦官赵高却面带急色来到孟姜面前,“妫夫人,大王急召。”

    孟姜恢复了往日的淡淡神情,跟着赵高赶去了承明殿。

    路上孟姜一直在问嬴政为何急召。

    “妫夫人,大王这次伤得很重,说什么也不肯让我去请疾医,只念叨着请夫人来,我就一路跑来,愿大王无事啊。”

    “你细细道来,大王受了什么伤。”

    “大王身上多处伤痕,我先让寺人为大王止了血,除此之外,大王还道头疼,身上酸痛无力。”

    “可有发热?”

    “时冷时热。”

    孟姜边走边思索着,难道是风寒?

    可为什么会浑身是血?

    “妫夫人,大王……大王不会……”赵高的神情慌乱起来,种种不好的预感一一闪现。

    “莫慌。”

    紧赶慢赶,咸阳宫终于到了。

    孟姜探了探嬴政的脉象,很是古怪,不像寻常医书上会提到的病。

    身上的血都止住了,只是要重新再处理一下。

    嬴政此刻睁开了眼,或许是因为正病着,孟姜对他的惧怕没有平日里强烈,倒是从容地为他治疗。

    “赵高!”嬴政的声音有些嘶哑。

    “在!”赵高哈着腰上前,“大王,我请妫夫人来了,她……”

    “出去!”

    “是。”赵高又带走了殿内其余人等,一时,殿中只剩嬴政和孟姜。

    “妾拜见大王。”

    “免礼。”嬴政挥了挥手,示意孟姜起来,“寡人之疾,劳烦孟姜了。”

    孟姜忙低头,“妾定当全力。”

    说罢,嬴政躺在榻上,不再多动。

    孟姜回忆起万夫人的教导和医书上的篆文,细细为嬴政诊断起来。

    一直忙到夜里,嬴政的头疼才渐渐缓解,身体也不再发热,孟姜舒了一口气,轻轻为嬴政盖好薄被。

    “大王安睡否?”一出殿门,赵高就迫不及待地问起。

    “大王的症状已经大好,大监请放心。”

    “辛苦妫夫人了。”

    孟姜笑笑,“那我就先回宫了。”

    没想到,赵高却拦住了孟姜,“大王有令,妫夫人今夜先住偏殿,以防大王还有什么病症。”

    孟姜应下了,对待自己的病者,应该全心全意,直到痊愈。

    次日清晨,嬴政仍起身上朝,孟姜也没有见到他。

    她一直在偏殿待着,觉着甚是无聊,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与玉带金竹说话。

    “大王让夫人住在偏殿,也不说什么时候才离去,到底所为何意啊。”金竹先发出了疑问。

    “大监不是说了嘛,照看大王。”玉带回答了她的问题。

    “可是大王身子已经好了呀,今日还去上朝了呢。”

    金竹振振有词,继而手又拖着下巴道:“玉带你说,大王是不是已经喜欢上夫人了?”

    “哪有这么快就喜欢的?”

    “怎么没有?齐王不就是吗,在王后宴上看中了一名歌女,封了柏姬。”

    “那是齐王,大王和他不一样。”

    “哪不一样?不也是有这么多的姬妾吗。”

    “不一样,大王……”

    “玉带金竹!”孟姜打断了她们的对话,“不得妄议大王。”

    “是。”

    孟姜望着窗外树上又多了一只蟪蛄,不禁感叹着仲夏终于来到。

    “妫夫人。”

    赵高满脸堆笑地走到孟姜面前,“大王唤夫人用膳。”

    嬴政回来的时候恰巧正午,想到孟姜在偏殿,便着人唤她来一起用膳。

    簋、盉、勺、匕、盘等已摆放整齐,鲫肉藕巾羹、羊羔炙、煎焖鹧鸪、濯豚……

    膳食种类之多,即使孟姜生在王室,也有许多未曾见过。

    不得不说,秦爱纷奢。

    嬴政端坐于上方,见孟姜来,神色自若道:“上次未来得及在你宫里用晚膳,这是补那次的。”

    没想到他还记得那无疾而终的晚膳。

    孟姜颔首,跪坐于下方。

    嬴政也不再多说,孟姜记得孔子曾道,食不言,人人皆习之。

    见嬴政已动箸,孟姜也提起箸尝起了佳肴。

    午膳毕,嬴政状似无意问起,“寡人的病,是何故?”

    “妾把脉时,觉得脉象奇怪,也无从说起,想来是妾的医术不精,瞧不出大王之疾。”孟姜略带歉意道,她学医的确不精,万夫人还有许多医技未传授,剩下的,只能靠她自己领悟了。

    “那寡人予你一月,治好这病。”

    一个月?

    孟姜不可思议地抬头道,“妾对医术只是略懂皮毛,大王还是召疾医来瞧瞧吧。”

    “你欲拒寡人?”嬴政语气有些不悦。

    “妾不敢。”孟姜俯首跪地。

    “寡人放宽时日,三月吧。”嬴政缓步走近孟姜,“寡人会让赵高找些医籍,想必扁鹊之论应当能助你一臂之力吧。”

    孟姜仍是皱着眉。

    “这些时日,你便住在寡人偏殿,寡人一旦有任何不适,速来查脉。”

    这三个月竟住在承明殿?

    孟姜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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