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安格森先生的葬礼28
因为安格森除了年迈的爷爷奶奶和年幼的妹妹已经没有了其他的亲人。所以院长amanda和wallis便商量着第二天一早就借镇上医院的救护车走沿海公路把安格森带去曼城的医院。
那一晚,安格森依然昏迷不醒,他被医生安排在了一间病房里观察。
wallis久久守在安格森的床前,盯着他发愣。
莉莉安因为太困了撑不住,就躺在安格森旁边的一张床上睡着了。
院长也坐在病房里的那张沙发上昏昏欲睡。
林茉轻手轻脚地推开了病房的门,她去福利院替院长处理了一些琐事之后又回到了医院。
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多,黄昏镇的天即将迎来破晓。
林茉看着依然睁着眼睛发愣的wallis,心情也十分复杂,她走到wallis身旁嘘声说,“wallis,我们出去聊聊吧。”
wallis精疲力尽地抬眼看向林茉,然后站起身,跟着林茉走出了病房。
两人来到医院外一颗香樟树下的公共长椅上坐下。
风吹乱了她们的头发,穿透她们的身体。
“怎么了?”wallis哑声问道。
“有件事我必须要向你坦白,”林茉也不扭捏,“其实我不是安格森的未婚妻。”
wallis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她侧头看向夜色中的林茉。
林茉不紧不慢地说,“我是大约两个多月前才来到黄昏镇,去福利院做志愿者的,我在福利院认识了安格森,我们两个被院长分到了同一间办公室,时间一长,我们也就熟悉了。安格森的心脏病发作的很频繁,我自然而然也就知道了这件事。后来他和我说了你的事,请我帮忙和他演戏,在你的面前假扮他的未婚妻。”
wallis双眉紧蹙,她满脸疑惑,“可是为什么”
林茉苦笑,“你的喜欢太明显了。”
wallis听后,目光黯淡,“所以,他是为了让我对他死心”
“安格森不是傻子,他不可能感觉不到你对他的感情。”林茉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决定全部说出来,“他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同时他也知道你有抑郁症,不能够再受刺激,所以他做出了这个决定,让我陪他演戏,让你死心,从而去开始新的生活,接受新的人。这样就算最后他没能撑住,你也可以好好生活下去。”
wallis听后,泪水在眼眶汹涌。
林茉的目光依旧波澜不惊,就像幽长的黑夜。
“很抱歉我骗了你。但我也希望你不要放弃,因为人生还有很多美好,需要你去拥抱。”
林茉话音一落,wallis便双手掩面放声大哭。
林茉看了,鼻尖也泛起酸,她张开双手把wallis拥在怀里,轻轻拍打着wallis的背。
天色微微亮了。
林茉和wallis打了个招呼,就回到福利院去了。
wallis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就和院长一起开始忙着安格森转院的事。
几个医生一起帮忙把昏迷的安格森放在担架上,然后抬进了医院外的一辆救护车上。
院长和那几个医生道谢后,就上了那辆救护车的副驾驶。
wallis带着莉莉安一起坐在了救护车后面的车厢里。
安格森躺着的担架被固定在了车厢的中间。车厢的左右两侧各放置着一条长形座位。wallis和莉莉安面对面落座,相顾无言。同行的还有一位医院的中年女医生,时刻关注安格森的状况,以免在转院途中发生紧急情况。
开车的是黄昏镇医院的一位救护车司机,由他和这位女医生负责把安格森送到曼城医学院。
救护车一路驶上沿海公路,开向曼城。
整个救护车的气氛都十分地低沉压抑。
海风穿过车窗的一条缝隙吹进来,窗帘被吹得微微飘起,wallis看到了窗外望不见边际的大海,直到与天空接壤。
wallis看了看此时昏睡不醒的安格森,又抬眼看向了那片海。回忆就像一阵悄然闯入的风,在wallis的生命里肆虐地呼啸,曾经安格森先生灿烂笑着的脸庞在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wallis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睡梦中,她看见一片亮白的空间无限向前延伸,wallis站在空间中的某一处,她的前方依旧在不断延展。
空间中恍然响起一阵幽深的老式钟表时针转动的声音,回音响彻整片空间,安格森的声音随之响起,飘荡在空气之中。
“wallis。”
画面一转,wallis的前方变成了黄昏镇的那片大海。安格森就站在她的右手边,温柔的喊着她的名字,脸上绽放出独属于少年般的灿烂微笑。wallis望着那张脸发愣,安格森笑着朝那片海跑去,海水漫过他膝盖的下半截,阳光穿透云层,洒落在安格森的身上,海面也因为阳光的照射变得波光粼粼。安格森双手捧起海水朝站在岸上的wallis泼去,少年的语调上扬,眉梢的眼眸也跟着弯了起来,“wallis,快来啊。”
wallis没去想真假,她笑着朝安格森跑去,同时张开双臂想去拥抱面前的人,可是wallis就像穿透空气一般,错开了安格森的身体。下一秒,wallis眼神错愕地跌进了海里,她在深海中不断下坠,耳边是海水的流动声。wallis双眼紧闭,再睁眼时,她又和安格森坐在了安爷爷家用瓦片砌成的屋顶上。wallis此时已经意识到,这或许是一场梦,她眼眶里含着泪,惊恐的情绪快要溢出胸腔。
黑压压的天边绽放出一簇簇五颜六色的烟花,安格森突然凑近wallis,俯身在她耳边低语,“wallis,新年快乐我喜欢你。”
说完,安格森对上wallis微红的眼眶,少年的眼底盛满笑意,他在屋顶上站了起来,双手放在嘴边放声大喊,“以后的每个新年,我们都要一起过——”
wallis抬头凝望着安格森的侧脸,心中百感交际,她甚至希望能永远呆在这个梦里。
安格森喊完,低头看着一旁的wallis,笑得灿烂,柔声问道,“好不好?”
“好不好”
“好不好”
“好不”
“不好”
wallis迎面对上安格森的眼睛,安格森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不断回响,她的眼中逐渐被恐慌占据。在安格森绵长的问句中,wallis在瞬间透过此时安格森的脸,看到了一张在墓碑上的安格森的黑白照片。
“好。”
“好”
“好”
泪水已经盈满眼眶,wallis依旧强颜欢笑着,用颤抖的声音答应着安格森。
下一秒,wallis又来到了一座墓碑前,黑白照片上是上一秒还在朝她微笑的安格森的脸。
wallis一瞬间呆楞住了几秒,整场梦陷入一种持久的寂静,wallis不敢相信的看着照片里的人,她企图从其中看出破绽——这个人不是安格森的破绽。
忽而风起,吹过树丛发出声响,wallis的泪水在这一刻倾泻而出,她撕心裂肺地哭喊着。wallis破碎的哭声融进风里,长久地飘荡在这场漫长的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