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安格森先生的葬礼05
安格森先生的故事，还要从最开始说起。
安格森出生在曼城的一个普通家庭，患有先天性心脏病。
全家靠着出海捕鱼为生，安丽丽是在安格森读初中时出生的，安格森大她十三岁,那一年，安格森的母亲为了生下安丽丽，难产去世。
从此，兄妹俩跟着父亲相依为命。年幼的安格森在上学时还要担负照顾妹妹的责任，到了周末，还要帮着父亲一起出海。
初三时，安格森十五岁。
因为心脏原因，安格森从未参加过学校的任何体育活动。
这也间接地导致了安格森在学校遭受同学的排挤。
再加上安格森的性格内敛，沉默寡言。在学校的安格森并没有多少存在感。
那时，安丽丽已经两岁，常常牙牙学语的跟在安格森的屁股后面叫哥哥。
母亲的早逝，同学的排挤，这些都没有击垮安格森。因为安格森知道，他还有爱他的爸爸和妹妹，他们都需要他。
安格森很努力，他拼了命的学习。终于，安格森考上了曼城的重点高中。
安格森觉得，他们一家的好生活终于要来了。
可现实总是会在你以为一切都将好起来时，给你一拳重击。
那所高中是全寄宿式学校，只有周末才能回家。
这也就意味着，一家的重担又落在了安格森父亲的身上。
安丽丽也只有三岁，需要人照顾。
收到重高录取通知书那天晚上，安格森和父亲面对面坐在那间逼冗狭窄的只有几十平的水泥房里。
安丽丽坐在那张破旧阴潮的二手沙发上，开心的喝着奶粉。
安格森垂着头，“要不这书我还是不读了，我和你一起打鱼，还可以照顾妹妹。”
“别胡说。”安父一声低吼，“你好好读书，其他事爸想办法，你不用操心。”
不容安格森拒绝，安父起身出门，开着一辆老三轮车，给客户送鱼。
天阴沉沉的，快要下雨了，
只见天边闪过一道道细长的闪电，随后，震耳的雷声响起。
安格森站在门边，喊道:“爸!”
安父出海打了这么多年的鱼，看天色就知道要下雨，早就穿好了雨衣，客户要的鱼也全用装着水的塑料盒子装好放在车里。
安格森看着父亲骑着三轮车在黑暗中远去的背影，眼眶发酸。
安父没有回头，对着身后的安格森喊了一句，“照顾好妹妹!”
下一秒，天上下起了瓢泼大雨，就像一片片瀑布。
巨大的雨滴砸在地上，有的渗进土里，有的积成水洼池塘，倒映出灯火的模糊轮廓。
安格森还是去读了高中。
安丽丽则是被安父送回了乡下的爷爷奶奶家照顾。
安格森比初中的时候更加努力刻苦，他争取奖学金，争取参加竞赛获得名次赢得奖金。
家庭环境的困窘，先天的心脏疾病，并没有折断少年的羽翼，反而因为这些不完美的残缺，成就了安格森更好的自己。
可命运似乎并不愿意放过这个少年。
高二开学那年，安格森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讲话。却因心脏病突发，被送入抢救室。整整十几个小时，安格森才被抢救回来。
那一年，安格森十七岁。
之后，安格森长期遭受校园霸凌的事情被发现。
因为医生在给他进行心脏手术时，发现他身上存在多处旧伤。
多数都是被踹打留下的淤青。
医生将这件事告诉了安父和校方，之后，警方也介入调查。
最后知道，安格森长期遭受同班里一个男生群体的集体霸凌，他们多次并长期对安格森进行身体殴打和语言辱骂。
那些施害者被校方进行了开除处理，并付出了刑事责任。
安父也曾问过安格森被欺负的原因，安格森只是沉默，闭口不谈。
安格森这辈子都不会告诉自己的父亲，那些人是因为自己的家里穷，又嫉妒自己成绩好，才欺负自己的。
当然，可能也有自己性格的原因吧。
安格森在高一就被那群人盯上了。
那天安父送安格森来学校，还给他送了一些家里自己做的咸鱼干，让他分给寝室的朋友一起吃。
带头欺负安格森的那个男生，和他是一个寝室的，家境不错。
安格森笑着送走父亲后，那个男生便开始冷嘲热讽。
“没想到你爸就是个臭卖鱼的，真不知道拽什么拽。”
“怪不得和你一样，一身鱼腥味。”
“喂，我说安格森，你有空还是多洗洗吧，哈哈哈”
安格森没有理那些人，他的退让，换来的只是对方的变本加厉。
高中的体育课，安格森和以前一样，因为身体原因，可以不用参加。
那男生知道安格森有心脏病，不能上体育课之后，更加觉得他好欺负。
他组织班上那些和他玩的好的同学，联合孤立安格森。
有时课间看见安格森桌子上摆放的大大小小的药瓶，也会对他进行嘲笑侮辱。
“哟，安格森，吃药呢？身子骨这么弱”
“不能跑不能跳的，跟个娘炮一样。”
“对啊，真是丢我们班男生的脸。”
面对每一次挑衅，辱骂，安格森都没有回击。
他选择了无视，沉默，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中。
那男生也会在没人的时候叫上一群人，去找安格森“培养感情。”
但他们也知道安格森有心脏病，所以不敢太过火，每次都是点到为止。
安格森对这些不痛不痒，从来不会去处理伤口。
那些伤口，也是一点点累积下来的。
两个月后，安格森回到学校继续上课。
因为被开除的那些男生，班上的人再也不敢欺负安格森了。
安格森的生活终于回归宁静。
除了那颗越来越疲惫的心脏，安格森感觉一切都好。
高三来临，安格森从未松懈。
高考那年，安格森十八岁。安丽丽也已经五岁，能够自己照顾自己了。
两个孩子都特别懂事，安父心里觉得很欣慰。
高考前一天，父子两坐在海滩边的礁石上看星星。
旁边摆着安父出海用的那艘破旧的渔船。
安父也不会说什么鼓励的话，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以前的事。
说着说着，两人还笑了起来。
风声很绵长，挠的人心里发痒。
安父想到之前安格森高二那年被别人欺负的事，有些意味深长。
“阿森啊。”
“嗯”
“其实爸不是一定要你出人头地，我最希望的，还是你能开心，平安要是被别人欺负了，你他妈记得给老子打回去!别傻挨着，晓得不!”安父说着，轻打了下安格森的头。
安格森笑着捂头，“我晓得了。”
父子两其乐融融地笑着，有时说着，还会拿起手里的汽水碰杯。
安格森觉得，那大概是自己最快乐的一个时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