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瀚川的同学？”
蔺尧笑眯眯地看着对面一口一口喝饮料的少年, 语气温和：“你叫什么名字？”
他除了送来衣服，还给两人收拾了残局。
大过年的，业主又是好声好气道歉, 还给他们封了红包, 物业善解人意地表示了理解, 这个时间段的小子闹起来就是翻天覆地, 生日这么有意义的日子, 出格些也正常。
还积了不少文件和预约没处理, 蔺尧却没半点急迫, 慢悠悠地等他们清理完, 还有心情把人带到会所，点了一堆甜品小吃，不紧不慢地闲聊。
除了几个亲近些的亲朋在过年时会走动一下，蔺家其实没有太多出门拜年应酬的必要, 更多的是别人提着礼物来拜访。
这还得看蔺尧有没有时间来接待他们。
蔺瀚川有一搭没一搭地铲着碟子里的甜品, 注意力更多的是在听蔺尧和乔越之的对话。
以蔺尧的段数, 乔越之没几个回合家底就被套个一干二净。
知道乔越之就住对面的水木春城，还知道他的到来是连蔺瀚川也没意料到，蔺尧神色不变, 依旧笑笑和乔越之告别。
甚至没吃完的点心也打包让乔越之带回去。
“你好像不是很高兴。”等乔越之走后，蔺尧才看向蔺瀚川, “为什么呢？”
蔺瀚川碟子里的甜品坑坑洼洼，惨不忍睹。
蔺瀚川不回答，蔺尧也不着急, 慢条斯理把手上的咖啡喝完，问：“你是不是觉得我问得太多了？你的小朋友那么可爱，我应该相信他。”
蔺瀚川没直接回答：“你是家长，问这么多也是应该的。”
蔺尧笑了笑，放下咖啡杯。骨瓷杯与桌面碰撞发出细微的轻响：“我有个想法，你要不要直接问问他，对于我的问话是什么感觉……我想想，你可以直接给他道歉嘛，说是我失礼了。”
蔺瀚川安静半晌：“……你真无聊。”
“你该不会是不好意思吧。”蔺尧语气里没有太多疑问。
感觉有些幼稚，蔺瀚川：“你怎么这么执着，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吗？”
“因为我超自信，觉得小乔同学的答案不会让我失望。”蔺尧接了个电话急着回去，“我先走了，你要是不想回去，去哪里逛一下也好。”
他顿了顿，又笑：“或者你也可以去小乔家做客。”
蔺瀚川：“才见了一面，就‘小乔小乔’？”
刚才乔越之有说过，他家里还有个姐姐，父母叫他们，都是大乔小乔的叫。
蔺尧摸了摸鼻子，摆手走人。
回去可能要应付一堆的叔叔婶婶，蔺瀚川自己坐了一会儿，按着手机屏幕把乔越之置顶后，戳了戳对方。
蔺瀚川：到家了吗？
乔越之：才到小区门口。
正是往来拜年最热闹的时候，两个小区的停车场爆满，不少私家车只能冒着被贴罚单的危险停在外面的马路。
绕是这样，小区门口的车进进出出也没断过。
边等前面的车腾挪，边给蔺瀚川发消息：你爸问那么多，那不是正常的吗？他要是不关心你，才不会问。
见到蔺尧的第一眼，乔越之就注意到对方霜白的两鬓。他保养得宜，面容依旧年轻，恍然就是二十年后的蔺瀚川，可是眼里蕴含了更多的沧桑宽厚。
说实话，虽然都是笑，但是蔺尧笑起来让人更舒服，如沐春风。
前面的车挪了半天还是没挪到正确的位置，后面的车等得不耐烦，频频按喇叭。乔越之被卡在中间，收了手机往后看，后面的车车窗降下来，司机招手叫来乔越之：“麻烦你去看看前面是怎么回事，我赶时间呢，多谢了……妈的，不会开上什么路，急死老子了。”
从车缝穿过去，乔越之从前面的车玻璃看过去：“……”
他和许霁是真的冤家路窄。
开车的是许霁的妈，方向盘转了好几圈，急得头上满是汗。
许霁一偏头，也看到了乔越之。
“后面的车催你们，”乔越之收回脖子，正经道，“你们堵太久了。”
不过一句话，许霁妈却陡然爆发：“难道我就不想弄好吗？等一等不行吗？”
后面汽车大排长龙，甚至排到马路边去，乔越之道：“再等，车都要排到对面的月林湾了。”
许霁帮着他妈：“怎么可能。”
乔越之：“外面的公路是双向六车道是十八米长，中间还有个隔离带，大概一米，除此之外，还有路肩水沟等配置，算是三米好了，也就是二十七米，一般汽车长四到五米，阿姨您要不要算下您后面能跟多少车就能到月林湾？”
光是这么多数字，就把许霁绕晕了：“什么鬼啊？”
乔越之给他简化：“二十七除以五等于多少？”
“我只会三七二十一，”不会算，许霁拍了拍驾驶座的母亲，“你下去。”
许霁妈懵了：“什么？”
眼见母亲青筋凸起已经在暴走的边缘，许霁说：“我来开，你下去站一会。”
“你会？”
不止是许霁妈，乔越之也很怀疑。
他们后面的一辆车，因为被后面的车不断增多，压力更大，不知不觉已经靠得很近——留给他们腾挪的位置更小了。
“我会开，”许霁也跟着生了火气，“你半天都没开好，还不如我来。”
许霁妈半信半疑地下了车。
大力关上车门，许霁调整了下座位，挂挡，转盘，一气呵成。
后面的车终于顺利通过。
许霁妈：“你这是什么时候学会开的？”
“看着就会了，”许霁懒得多说，“你没事吗？要和我站在这里吹风？”
许霁妈有些尴尬，她总觉得乔越之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刚才又听他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数字，感觉就不是个好惹的。
偏偏许霁表现出来的又不像是不认识对方一样。
事毕，乔越之就想走了。
“乔越之！”许霁喊人，“住哪儿呢你。”
乔越之就当没听见，继续走。
“你别走，”许霁快步追上乔越之，回头看到他妈还在看他们，吼道，“你看什么，还不回去？！”
乔越之看不下去了：“你怎么这么凶啊。”
大过年的，那还是许霁的亲妈，大庭广众之下大家都看着，让他妈面子往哪儿搁啊。
许霁庄转头，对着乔越之：“关你什么事啊！”
“是不关我事，但我说两句怎么了？”乔越之杠回去，“我想说就说，你想怎样？”
许霁：“……”
许霁妈也跟着沉默。
总觉得这两人对话怪怪的，明明没理，气势一够，再加大声音，硬是生出了理所当然之感。
“算了，我先回去。”许霁妈对着许霁问道，“今晚你二舅还有几个姨妈都要来，你回来吃饭吗？”
许霁那些校外的朋友她其实不太了解，不过她知道许霁放假了，和他们的联系也没断过。之不过今年好像感觉少了些，但是过年了一起聚会也……她不确定。
乔越之就在一旁觑着许霁。
许霁翻了个白眼：“我不回去吃饭，去哪里吃？”
“哎，好，那我先回去准备了。”许霁妈赶着走了，之前挪车挪出来的火气也因为他这一句话消散。
一个背影，乔越之愣是看出了欢天喜地的感觉。
联想到许霁沙口那些狐朋狗友，乔越之肯定道：“其实你偷偷开过家里的车出去吧。”
许霁：“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住哪一栋？”
“我拒绝回答。”
许霁噎住。
乔越之继续输出：“我们很熟吗？我把地址给你，万一你半夜砸门怎么办？”
“我是这样的人吗？”
“你就是这样的人，”乔越之一点也不客气，“你走开，我们可是有仇的，我跟你不熟！”
许霁不缺钱，爱怎么花钱是他的事，可乔越之就是不爽。
沙口有徐鹤轩这样为生活为未来努力的人，也有苏奇这样不学无术沉沦于泥沼的败类。
这些都不干乔越之的事，他甚至也做不了太多的干涉。
“你就这么讨厌我？”
许霁喉咙干涩，如果不是被后面的车主拜托，乔越之看到许霁，会头也不转地走开。
“我之前以为，我们至少……”他卡了一下，想起在沙口派出所时乔越之与蔺瀚川的冷嘲热讽，“我至少给你送了一个月的早餐。”
那应该也算是很熟了吧……
“难道我还应该喜欢你？你哪位啊？”乔越之懒得和他多说，“喜欢老子的能从这里排到对面的月林湾，你还有得等呢！”
“我他妈……乔越之你能不能好好说话？！”许霁很烦躁，“你拐什么话题，我不就是去帮了我兄弟一下吗？你至于这么阴阳怪气吗？！”
“居然还会这个词，”乔越之说，“我再教你一个，我跟你讲，我除了阴阳怪气还会婊里婊气。”
这词是乔越之跟乔欣语学的。
“会三七二十一真的是好厉害，你九九乘法表背得真不错。”乔越之话不带停，“小学的知识学得相当牢固扎实。”
苏奇那伙人偷了他的闪电，还打了蔺瀚川，要乔越之好声好气地和许霁说话。
许霁还真是会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