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我没有伤心!”
乔越之强调得很郑重。
“嗯, 我知道。”听出话里些许的哽咽,蔺瀚川稍稍歪头。
肩膀上的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一时半会大概是起不来了。
冬天的夜晚来得很快,不过下午五点, 天色就开始泛黑。
蔺瀚川对着路边那盏路灯看了好一会儿, 又对着天边点星出神。
“你心跳得好快。”
猝不及防听到这句话, 蔺瀚川慌忙推开人, 强自镇定:“哪有, 是你自己的心跳吧。”
垂下的手捏了捏, 可惜绑了纱布, 他也不能分辨微湿的触感到底是药水渗出还是自己的汗。
“是吗?”乔越之没有怀疑, 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心,笑了下,“好像真的跳得有些快。”
路灯的光线照过来,他眼眶有些泛红。
蔺瀚川放轻呼吸:“越之, 我们回去吧。”
乔越之吸了吸鼻子:“哦好, 你是怎么来的?”
蔺瀚川来沙口, 一般都是司机接送,今天还带了那么多东西过来,蔺尧特意嘱咐司机一定要把他们安全送到。
乔越之肯定是骑车回去的, 蔺瀚川低头看了下陨石边牧,边牧眼巴巴地回望他, 湛蓝的眼睛映出他一个人的影子。
“你还有狗,”乔越之半蹲下撸了撸毛,“要带上它的话, 得坐车吧。”
蔺瀚川第一次觉得陨石边牧体型大得累赘,太多余了。
“明天我再去看你。”乔越之说。
“好。”
蔺瀚川站在原地,看着那辆火红的闪电渐远。
而后和陨石边牧走到沙口外的一条大马路,司机已经在那里等了。
“只有你们吗?”看到蔺瀚川,司机向后张望了下,“卓少爷是在后面跟不上吗?”
蔺瀚川:“……忘了。”
忘记还有个卓一航了。
陨石边牧自己扒拉着上车,前腿上了车,后腿还在地上,闻言扭着屁股回头,眼神哀怨。
如果不是它一直跟着,蔺瀚川很可能也把它给忘了。
司机挠了挠头:“那……那我们再等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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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做到,乔越之第二天就真的到月林湾找蔺瀚川了。
昨天晚上两人就约好了时间,乔越之担心蔺瀚川手指活动不便没多问,到月林湾的时候倒是拎了一大袋子。
“这是我做好的作业,”乔越之把卷子练习册拿出来,“你哪些没做,可以拿去抄。”
有好些人较为基础简单的题目不做,只做最后难度较高的题。这个时候,正确率比较高的同学卷子就比较受欢迎。
比如乔越之,他的化学作业在潘绮云讲解以前,至少会流转半个班。
蔺瀚川从未抄过别人的作业,即使是多到做不完的时候,他最多就是把那些一眼就能扫出答案的题目空掉。
抄作业这种活动向来都是有需求的人主动发出消息,蔺瀚川没开过口自然也没人问他,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问他要不要抄作业。
“你笑什么?”乔越之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偶尔他也会抄一下别人的作业。
毕竟省实的卷子,有时候真的就像雪花一样,老师发的时候眼都不眨一下。
“那我严肃点。”蔺瀚川收了笑,把乔越之的卷子拿过来翻了翻,而后抽出乔越之的理综卷子,和自己的校对起来。
现在二班的人提到化学,更多的是想起要拿乔越之的化学卷子做校对,因为他永远都是对的不会出错。
“有什么不会的你也可以问我。”乔越之时不时就要看下蔺瀚川,看他动作缓慢但写出来的字不至于七扭八歪,多少放下一些。
蔺瀚川把乔越之的卷子收好,问道:“这次期末考,你的物理有没有做完?”
乔越之不是做不完理综,但是每次理综考试,他都会因为多检查一下几遍化学而做不完。
在别人那里,实验失误没受伤这件事笑笑就过去了,乔越之却还记着。
——他的化学不能出错,这样才会让别人渐渐忘记这件事。
“……”乔越之恢复了好些的心情被打击到,“问这个做什么?”
“又没做完?”蔺瀚川了然。
乔越之绝不轻易认输:“总有一天会做完的,我现在已经做得越来越快了。”
这和做题速度恐怕没有太大关系,就怕乔越之做得越快越不放心,检查的次数只会更多。
“我的目标可是第一。”乔越之对自己其他科目的薄弱项会开展专项练习,一般是从老师推选的练习册和卷子里挑出典型题来巩固提高。
在学习方面,乔越之一直是向徐鹤轩看齐的:“徐鹤轩好厉害,去了西外还是年级第一,他到哪里都是最厉害的那个……”
“你喜欢他?”蔺瀚川猝然问。
乔越之反问:“难道我要讨厌他吗?”蔺瀚川这个问题太奇怪了。
明明知道乔越之不是那个意思,蔺瀚川还是问得尖锐:“你的目标是第一,徐鹤轩不就是第一吗?”
“所以呢?”乔越之不明白,“你这样子一说,怎么搞得跟暗杀名单似的。”
蔺瀚川:“……”
乔越之:“咱们这边的年纪第一,好像是一班的一个女生吧,叫陈什么来着?”
就是知道,蔺瀚川也不会应声。
乔越之一点也不在意,继续说:“徐鹤轩是西外的,还是文科,要说标,也该是那个女生才是。”
两人继续写作业。
过了一会儿,蔺瀚川陡然说:“有一天我也会成为你的目标。”
“嗯?”乔越之的思绪早就飘到题海里,忘记自己刚才说的话。
月林湾的会所很大,除了大厅的卡座,还有好几个会客厅宴会厅等,供业主使用。管家保姆厨师二十四小时待命,提供服务。
年末,月林湾的业主各种会议人情往来不断,家里坐不下了,或者是不想在家里待客,都可以使用会所。
蔺尧原本是打算带着客人回别墅招待的,不知怎么的,脚一转就到了会所外面。
客人倒是没有什么意外,甚至先一步踏入会所,见蔺尧停在门外,疑惑:“蔺总?”
这个时间点,会所没有事先预定哪有空,蔺尧招来一个侍者,小声吩咐几句,对着客人微笑,风度翩翩把人引向八十八号别墅。
整个过程,他都没有向会所的玻璃窗边看一眼。
蔺瀚川也只是看到一点熟悉的衣角,以及蔺尧匆匆离去的背影。
——明明好奇到要死,却还是要等他正式介绍才见面。
蔺瀚川看了眼时间,问道:“中午要不要在这里吃了?还是你回去吃,下午再来?”
“都可以,”乔越之无所谓,“你作业还剩多少?”
乔越之想在过年前把所有作业都做完。
蔺瀚川做了下估算:“我觉得我们速度快点,应该能做完。”
那中午还是不回去了。
一来一回也挺浪费时间的。
两人就近在会所吃完饭后继续刷题做卷子。
会所往来的客人不少,但像他们这样占了座写作业的,还真独一份。
侍者轻手轻脚给他们上了温热的牛奶。
“谢谢。”乔越之说,“不过我们好像没有点?”
“是没有,”侍者笑着应道,“学习辛苦了,这些是我们给你们点的。”
会所不对外开放,小区业主就这么多,每一个外来的客人都需要业主带领才能来。
乔越之只来了一次,侍者就记住他了。
喜欢喝纯牛奶的白净少年,笑起来很温暖。
眉开眼笑谢过侍者,乔越之和蔺瀚川干了一杯,继续低头做题,偶尔两人还会小声讨论。
往常这里只有生意往来,唇枪舌战,要不然就是虚伪无意义的炫耀攀比,讨论a的取值范围还是第一次。
侍者把音乐调换成舒缓轻柔的,低声提醒邻近的几个座位注意音量,返回吧台后厨和同事感叹。
静谧被一声狗叫打破,卓一航很意外能在这里见到乔越之:“哥我找了你好久,结果你在这里和乔越之写作业,让我去遛狗?”
陨石边牧拱了拱蔺瀚川的小腿,探头探脑打量乔越之。
漫不经心地撸了把狗毛,蔺瀚川说:“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原来你刚来吗?”
“我发消息给你了,你没回!”卓一航有苦说不出。
蔺瀚川不想出门,卓一航便时常来月林湾。
只是卓一航一放假就没了上学时的严格作息,时常睡到日上三竿,等吃过午饭来月林湾,敲不开蔺瀚川的房门还以为他同自己一样,恰好陨石边牧呜啦啦地绕着他,便一时兴起牵了绳出来遛遛。
反正他就是怂,知道蔺瀚川在睡觉也不敢把人强行叫醒。
“抱歉,没看手机。”蔺瀚川没甚诚意。
卓一航郁闷:“早知道你们一起写作业,我就把我的作业也带过来了,我有好些题不太确定呢。”
蔺瀚川:“你现在回去拿也来得及。”
卓一航扯了扯狗绳:“那我先把宝贝儿送回去。”
陨石边牧绕着蔺瀚川走了两圈,又尝试着迈步走向乔越之,依依不舍。
“宝贝儿?”乔越之与陨石边牧的蓝眼对视,再问一遍,“你管它叫‘宝贝儿’?”
卓一航:“有什么不对吗?”
其实陨石边牧是没有起名的,但是送来的时候还小,总不能这啊那啊的含糊不明地叫着,卓一航便自作主张地叫它宝贝儿,蔺家父子对这个称呼没反对,也算是默认陨石边牧叫这名了。
电光火石间,蔺瀚川放下杯子,镇定回道:“他是在叫我。”
卓一航:“???”
哥,倒也不必。
虽然我时常叫你狗男人,但你真的没必要自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