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签都签了, 现在说这些也晚了。
除了租期比别人长，龙哥在价钱方面没有和房东杀价，给得很公道。
龙哥凤姐怀揣对未来的希望, 描述了自己的宏伟愿景：一年内实现营收收回成本, 成功打出自己的品牌影响力, 三年内成为本市餐饮品牌, 网红打卡地。
蔺瀚川：“……”
一听就知道是不可能实现的, 换个路子也许还有希望。
他有些头疼：“你们开店之前, 做过市场调研没有？”
当然是做了的, 才会发现这附近没有这类型的店。
才开业一周, 食客寥寥无几，龙哥凤姐相信这只是宣传不够，名气还没打出来，等蔺瀚川他们吃完觉得好吃, 多加宣传, 很快就能在学生群体中扩大名气。
龙哥压低声音：“瀚川, 你上次带来的那个，我听你们都叫他‘越哥’，他是不是在你们学校很厉害, 是大哥那种？”
蔺瀚川：“……算是吧。”
龙哥眼睛一亮：“那，那这一顿我不收你们钱, 你们回去帮我多多宣传下。”
蔺瀚川回头望了眼乔越之，帮他把饮料拿到桌台：“你还是收吧，打个折就好。”
龙哥：“那多不好意思, 是我要你们帮忙的。”
迟疑了一下，蔺瀚川说：“龙哥，做生意可跟你以前在沙口和兄弟火拼不同。”
“这个我懂，”龙哥了然点头，“亲兄弟，明算账。”
“所以该怎么算就怎么算吧，你才刚开业。”
为了节省成本，龙哥和凤姐都没有雇人，小两口一起忙活。
蔺瀚川借着帮忙的由头谈话，帮龙哥端托盘一起上桌台。
上前菜的凤姐从厨房出来，看到蔺瀚川帮他们端盘子，脚一滑差点跌地：“瀚川，你先去和你同学坐着吧，这里不用你忙。”她急急扯了龙哥的衣角拖进厨房。
“咋们家今天光吃草，不吃点别的什么吗？”谢鹏翻了翻菜单，“其实还是有肉的，水煮牛肉和鸡胸肉，还有金枪鱼，我觉得可以。”
陈振一句话打破他的期待：“是白水煮，最多给你撒点盐。”
乔越之再接上，第二波输出：“而且，你看下价格，清醒了吗？”
谢鹏合上菜单，开始怀疑人生：“所以我们偷溜出来，就是为了吃这个吗？”
“问清楚有什么好吃的了吗？”
蔺瀚川一坐下来，乔越之就发问：“有什么招牌菜？推荐一下。”
“没问到，但是我要到了折扣，”蔺瀚川眼睛扫过所有人的神色，“龙哥说，只要我们觉得好吃，回去帮他们多宣传已下架就好了。”
谢鹏先叫出来：“那我要点肉！”管他好不好吃，他今天一整天都是跑跑跳跳，运动量极大，很需要肉食来补充热量。
一方面出于好奇，抱着反正打折持刀吃到就是赚到的心态，另一方面是觉得青菜叶吃不饱，几个小伙子把菜单上所有菜色都点上一遍，一一品尝。
吃完饭。
谢鹏很纠结：“虽然最后我是吃饱了，但总觉得不够踏实，很快就饿的样子，感觉今晚得吃夜宵。”
乔越之：“那今晚再叫个烧烤好了，今晚我请大家吃夜宵。”
大半男生是看龙哥和乔越之打招呼，才会踏进这家轻食店。
“其实我觉得味道还是可以的，我妈正减肥，回头我给她推荐一下。”
“对对对，女生那边说不定也有喜欢的。”
乔越之似模似样抱拳：“那就谢过大家今天捧场了。”
“越哥客气了，下周晚练多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做完卷子再收可好？”
“行啊，”乔越之答应得非常爽快，“多给你三十秒。”
“三十秒怎么够，看一眼题目就完了。”
“你要学会相信自己，”乔越之指点那男生，“选择题写个c还是够的。”
那男生和乔越之杠上了：“那要是那道题的正确答案是a呢？”
乔越之：“所以说选c啊，因为时间只够写个c。”
其他男生起哄：“盲选也可以选a，不用看题，纯粹看运气。”
“滚啊你们，信了你们的邪！”
一群人打打闹闹，在路口分开。
陈振他们几个要去网吧过夜，并且非常坚决拒绝了乔越之的入队申请。
“越哥你忘了你明天的三千米吗？”
“快回去睡觉，我们还等你拿第一去旅游呢。”
乔越之：“……”吃完就不认人。
和蔺瀚川两人站在路边等红灯，乔越之问：“你怎么也不去？”
蔺瀚川：“不会打。”
家里没电脑，所以一直不太会操作，趴在同学面前露怯。
乔越之在脑中补完蔺瀚川的回答，说：“那正好我们一起回去，等会一起去拿外卖。”
从后门翻墙，沿着小路经过情人坡。
路灯昏暗，桃花林枝桠树影扭曲，人影幢幢，还有几声笑传来。
秋风瑟瑟，乔越之抖了抖：“这拍恐怖片现成的场景，效果满分，连鬼群演的费用都省了。”
把乔越之往路边光亮处推了推，蔺瀚川不动声色地落后半步：“走吧，我们是去教室还是直接回宿舍？”
“晚自习都没结束，宿舍区还没开门。”
“去教室？”
“不去，”乔越之想了想，“我们去小卖部，我买牛奶。”
蔺瀚川笑了声：“这么听话？”
之前乔越之腿抽筋，他让他多喝牛奶，现在乔越之每天至少一盒牛奶。
乔越之应了声：“不是你说的吗？”
灯下，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蔺瀚川掠过一眼，乔越之的侧脸在灯下细小的白色绒毛清晰可见。
乔越之的白不是令人心悸的冷白，他又是活泼爱笑的性子，一眼看过去，相当合眼。
视线从削尖的下巴落到笔直的长腿上，蔺瀚川：“现在腿还疼不疼？”
乔越之：“我现在没那么疼了，因为我喝了牛奶就困。”
蔺瀚川失笑，他现在确实没怎么听到乔越之翻来覆去晃动铁架床的声音了。
从小卖部出来，乔越之手里还多了两支冰淇淋。
“最后一点能吃冰的时间了，”乔越之递给蔺瀚川一支，“我超喜欢这个口味的，给你了。”
“最喜欢的反而给我吗？”
蔺瀚川拆包装，揭开纸盖，却没立即吃。
“因为好吃，我也想让你尝尝，”乔越之举起自己手里的冰淇淋：“而且，我忽然想起，我很久没吃过这个了，忘记这个口味是怎样的了。”
蔺瀚川都没吃过，只能看描述凭感觉：“我好像比较喜欢你那个口味的。”
“啊？”乔越之愣了下，“那我的给你好了。”
两人在校道旁的凉亭坐下。
除了他们，不远处还有两个女生，一杯奶茶插了两根吸管，捧着手机嘻嘻说笑。
蔺瀚川其实两个都想尝一下，不过这话他不会说，最多就是看两眼乔越之手里那个，下次自己买个尝尝。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接。
而后同时笑出来。
乔越之转了转冰淇淋，指着自己没吃过的一边说：“我也想尝尝你那个口味，我们交换一口好不好？”
蔺瀚川：“本来就是你买的。”可以再理直气壮一些，不用这么客气。
剩下的话他没说，乔越之：“我给你了，就是你的了。”
“这么有原则的？”蔺瀚川递出手上的冰淇淋，看乔越之轻咬了一口，自己也跟着咬住他手上的冰淇淋。
微苦的咖啡在口中弥漫开来，还没来得及细细感受，甜香的牛奶味便加入中和，咽下去之后，又是咖啡的回甘。
“我们这样子，有点像在喝交杯酒。”乔越之比了比，“你看这个冰淇淋，又尖又圆，像不像酒杯？”
“交杯酒？”蔺瀚川眼底晦暗，“你要和我结拜吗？”
他还是第一次和别人如此亲密地分享同一样吃食。
“我们还用结拜，你不是我小弟了吗？”乔越之拍拍他的肩膀，“你都叫我哥了，以后越哥罩你。”
蔺瀚川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三千米长跑是运动会的最后一个项目。
积分榜上，二班的总积分排名第一，然而和第二名三班的差距，仅仅只差了一分。
这一届运动会，高二级居然是由两个优等班领先，比分还咬得很紧，其他年级的老师也纷纷惊异围观，看高二级最后是哪个班级谁能笑到最后。
“小林，你们班这学生我看挺团结的，加油的人一多，这气势就上来了，参加的项目成绩也会好。”年级组长和林孟站在场边悄声说话，“往年一到四班，运动会成绩都是后面垫底的。”
林孟笑笑：“光成绩好也不行，身体也还是要抓一抓，也是咱们学校规定严，不允许其他学科挤占体育课。每次上体育课，我都会去班里巡一下，把还在班里学习的赶下楼。”
年级组长给他比个大拇指点赞：“这个不错，上星期高三那边才晕了一个女生，一问才说是赶时间，经常不吃早餐……”
三班的三千米长跑选手是许霁。
三班的积分能涨这么快，全靠许霁这帮人，许霁一人更是参加了所有能参加的项目，接连打破几个项目记录，凭一己之力扭转局势。
比赛还没开始，二班几个同学抓紧时间给乔越之坐战术指导：“越哥你爆发力好，前面两圈尽量稳住，保持住前五或者前十都行……”
他们说话的时候，许霁就在跑道旁坐着看，嗤了一声。
二班对乔越之给予厚望。
乔越之连连点头，表示都听了进去。
“你们班就这么想得第一？”许霁问。
乔越之反问：“难道你们就不想吗？”如果不想，许霁又何必报这么多项目，还这么努力？
许霁望着跑道旁对秒表的裁判老师，懒洋洋道：“那是因为没人报，我只好自己填上。”
“你同学都来给你加油了，”乔越之冲场外的同学招手，“你不回一下他们吗？”
许霁不耐：“关你什么事？”
“他们来给你加油，说明还是希望你能赢的，”乔越之自顾自说，“虽然你们肯定赢不了。”
许霁冷笑：“天还没黑就开始说梦话了？”
“我只是说实话而已，看我们的口号。”乔越之示意许霁看向二班的大本营横幅。
——我们二班有一百种方法得第一，而你们无可奈何。
这横幅是一早就做好了，昨天没挂是怕最后没得第一惨遭其他班级打脸，今天积分榜一爬到第一，二班马上就撤了旧的换上这个。
秋风吹得横幅鼓鼓飘飞，看起来很是嚣张。
许霁：“……”
乔越之热情回应二班为他加油的同学，加油棒邦邦的响，二班的加油声更大了：“东风吹，战鼓擂，越哥越哥抡大锤！风在吼，马在叫，高二二班哈哈笑——”
乔越之：“……”
许霁毫不客气地笑出声来。
“乔越之，”枪响前，许霁忽然对乔越之说，“咱们赌个要不？”
“赌什么？”乔越之提醒他，“上次你输了，已经降了辈分，你还能和我赌什么？”
“当然能赌，”许霁说，“赌我们谁能第一，要是我赢了，之前的一笔勾销。”
乔越之不觉得自己会输：“要是你输了呢？”
“我怎么可能会输？”许霁摆手。
乔越之：“上次你也是这样想的？”
“……”许霁想了想了，说，“那我就给你买一个月的早餐！”
“成交！”
枪响瞬间，两道身影从起跑线脱离，眨眼间他们已经领先其他十八位选手。
“越哥越哥！乔越之！”
二班激动不已，却不是高兴的：“战术啊！！！体力啊！！！你忘了吗？！”
乔越之要是后继无力，后面被反超就追不回来了。
乔越之什么也听不见，风在耳边呼呼地刮，他每呼吸一口气，喉咙便干几分，心跳声大到屏蔽一切声音，胸腔似是要裂开，心脏即将蹦出来。
要和许霁比赛，阴谋阳谋都没用，两人硬碰硬，就看谁能一直维持高速奔跑到终点。
全校师生的目光都聚集在这场比赛上，关注跑道最前面的两个人。
加油声热烈，响彻天际。
眼睛直直地盯着终点那条红线，乔越之已经没精力去关注许霁跑到哪里了，只知道拼命迈腿往前跑。
冲过终点线的那一刻，全场像一锅拼命往外溢的沸水。
乔越之一张口就是白气，耳边轰轰鸣响，脚一软就要倒下。
一双手及时接住他。
“我……我……”乔越之完全说不出话来，连眼前人都是模糊的。
眨一眨眼，感觉眼前还是红色的跑道。
“我们赢了，第一。”蔺瀚川扶着他慢慢站稳，“别坐，慢慢走。”
知道成绩，乔越之安下心来，绕着操场走了一圈，接过蔺瀚川递来的水，小口小口地喝。
蔺瀚川一只手圈住乔越之的腰，另一只手探去取纸巾：“你别动。”
“唉？”
乔越之下意识一抬眼，蔺瀚川手上的那片纸巾从他眼上划过。
“擦汗，闭眼。”
“为什么？”问完，乔越之还是乖乖照做。
蔺瀚川没有回答，专心帮他擦去眼睫上的汗珠。
怎么会有人的眼睫毛可以长到这种程度？
运动会圆满结束，最后一个项目更是精彩，看点极多。
林孟笑着和隔壁班班主任说话：“今年大家成绩都不错，特别是你们班那个许霁，我看他参加了好多比赛，大功臣啊这是，给你挣了两千块。”
“嗐，”隔壁班班主任摆摆手，“别的不行，他也就这点能耐了，再说，这两千块是班费，哪有他的份。”
这话说得轻蔑，且没有避着其他师生。
乔越之惊愕，猛地回头，望向许霁。
许霁和他不同，昨天许霁也参加了好几个项目，甚至上午还有参加其他项目比赛的总决赛。
作为他的对手，乔越之再清楚不过，许霁在这场运动会上出了多少力。
现在被人轻描淡写地抹平了。
林孟脸色一变：“老何！”
来不及了，原本还在欢呼庆祝的三班骤然沉默，被他们当做英雄的许霁嘭地甩了水瓶，方向正好是隔壁班班主任的所在。
矿泉水瓶高高抛扬，里面的水从瓶口飞洒满地。
古怪的气氛弥漫，原本准备上台念稿的乌骨鸡察觉到异样，不明状况的她有些手足无措地垂下手。
麦克风尖声啸叫，回荡操场。
“吴主任！”
有受不了的老师赶紧上台处理。
有气无力地靠在蔺瀚川，乔越之抓住蔺瀚川的肩膀，轻声说：“我刚刚还以为，许霁要打老师了呢。”
蔺瀚川摇头：“是他过分了。”
主席台上，乌骨鸡念完稿，宣布运动会闭幕式开始，每个班级都可以上台领奖，前五名均能拿到一个红包，里面一张纸条，写了这次运动会赢得的奖金。
三班的班长领了奖，还没来得及捂热，就被许霁叫过去：“拿来。”
红包转瞬间化为碎纸，许霁手一扬，纸片随风迎面冲向隔壁班班主任。
扑了他一脸。
其他人噤若寒蝉。
乌骨鸡这回看了全程，暴喝：“许霁！”
“来啊，”许霁一点都不虚，“我不要的东西，别人也别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