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帮她
“电梯门关上的时候还在吵，很多邻居都偷着看热闹，但到底是一栋楼的，这样看人笑话也不大好，不过赵高义估计是觉得丢了人，当天晚上就又潜到阳阳家里去了”
“呸，敢做还怕丢人!”高敏怒形于色，狠狠呸了一声：“这次更狠，还把阳阳打的不成人样，直接吊死在电梯里，完全没有避着，被电梯里的监控拍的一清二楚”
“都这么明显了，警察没有直接抓人吗？”安然咬牙切齿的问道，这种恶行任谁听了都火冒三丈
“去抓人的时候发现赵老太太也被勒死在了家里，赵高义早跑了，这次监控没拍到他去哪了”高敏可惜地摇摇头
“就这么结束了然后呢？？？就这么让那小子跑了？”林依依瞠目结舌，安然刚刚还说他来敲过门，能接着作案居然还抓不到人
“然后……然后……”高敏眼神忽然迷茫起来，作思索状，半晌不说话，嘴里一直碎碎念着然后
“妈”安然轻声喊了一句高敏
“啊？”高敏涣散的瞳孔一凝，望向前方，发现林依依和安然都放下了碗筷：“吃完饭了，妈去洗碗”
随即高敏站起身来，自顾自的收走了安然和林依依的碗筷，只留二人面面相觑
“我没饱啊”林依依舔净嘴角的米粒，回味地对安然说道
“咱俩是不是不该放下碗筷，可是放下也不代表不吃呀”安然也有些哽住，虽然对高敏的情绪反差习惯了，但仍有些错愕
“阿姨这样真像着急完成自己任务的npc”林依依不再留恋，抽出纸巾擦嘴“有种不顾我们死活要走流程的美感”
安然十分认可的点点头，刚想接话就见高敏又从厨房走了出来，自觉闭上了嘴
“帮妈妈去倒垃圾吧”高敏提着一袋垃圾，停在了安然面前，脸上还是挂着那个模板笑容，只是目光有些阴冷
安然一瞬间觉得对方是在记恨自己，没给她开门还背后议论，但转念一想，等到明天八点太久了，风险可能不亚于现在外出，如果现在就能和依依离开就再好不过了
僵持中，安然打定主意后，在高敏越来越可怕的脸色下接过了垃圾袋，拉上林依依准备出门
“等等，小林留下”高敏生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安然身体一僵，缓缓回头，语气里夹杂着哭腔“妈，外面这么乱，我害怕，等下又遇到赵高义怎么办”
“安安要懂事，小林是客人，怎么可以让客人倒垃圾”高敏的脸色并没有好转，拒绝了安然的要求
“那……那我可以带点东西防身吗？万一遇到什么我也好保护自己”泪珠在眼里打着转，此时的安然看起来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可怜巴巴的希望高敏可以网开一面
“呵呵呵”高敏听到了笑话一般诡异的笑了两声，随即挥挥手：“可以，去拿吧”
安然满足地点点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委屈些，在高敏的注视下走进了安景和的房间，拿出了两根棒球棍，将其中一根递给了林依依：“如果听到了我的求救，记得来救我噢”
“放心”林依依郑重的接过棒球棍
安然拿着棒球棍试着挥了挥，发现很称手，满意的笑了笑
“好了就快去吧，早去早回”高敏见安然磨磨蹭蹭的，不满地催促道
“好的妈妈”安然点点头，把棒球棍放到一边，回身将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黑猫抓起来，塞进林依依怀里：“保护好她”
“啊”林依依看着怀里圆滚滚的黑猫，只觉得它异常沉重，但还是懵懂的点头没有放下：“好”
“抱紧，别放”安然叮嘱完林依依，捡起棒球棍提着垃圾袋就出门了
看着林依依紧紧攥着的棒球棍，高敏冷哼一声：“这东西，可打不到啊……”
安然家住的小区并不高档，每栋楼都有二十层，每层四套房，外加电梯和安全通道，两两相对，中间的通道显得特别狭窄，且安然家在最里面，与安全通道成对角，因此如果双方都没关门，从安然家门口能看到安全通道能大致情况
比如现在，安然刚一出门就看见那个一米九的壮汉杵在安全通道门口，健壮的身体把门挡的死死的
“……”安然捏着手里的棒球棍，在壮汉的注视下慢悠悠的走过去，几米的距离被她一步一步挪的走了几千米似的
而壮汉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静静的注视着安然龟速前进，待安然终于站到了自己面前，也没有任何反应
二人迷之对视起来，谁也不动
一动不动是王八
秉承着不能当王八的原则，安然率先开口了：“您好，请问能借过一下吗？”
安然觉得自己非常有礼貌了，希望对方也能有礼貌一些
在刚才的观察中，安然觉得自己拿垃圾袋甩对方造成的伤害可能都比用棒球棍敲的高，所以选择礼貌的请求这位“好汉”可以让路
但显然壮汉并不是一个能够理解别人礼貌的人，它没有回答安然的话
安然觉得自己头都昂酸了，见对方迟迟没动静，小幅度的扭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眼珠子转溜转溜开始自来熟的搭起话来：“您是何泽吗？”
虽然面前的人目测一米九，和“妈妈”说的两米不太一样，但哪有这么准确的描述，人都有视觉上的偏差
可对方依旧没有回答安然的问题，也没有让开的意思，只是抬起头不再看着安然，直直的盯着对面的电梯
“叮——”
电梯里灯光呈扇形射出，安然知道电梯开了，且地上的影子告诉自己，那个红裙女还吊在电梯里
这个时候安然就有些焦灼了，因为害怕突发的电梯杀，所以她一直没有和壮汉面对面，背始终对着来的方向，自己偏着脑袋看壮汉，现在电梯开了，安然要同时防守两边，是左右飞快甩头，还是两只眼睛一只盯一边
当然是后退一点让自己看的范围扩大一些
安然立刻后退几步，警惕地捏着垃圾袋和棒球棍
随着安然的动作，壮汉又重新望向安然，一只手抬起指向电梯，本就僵硬的胳膊随着动作微微颤抖
“你是……让我坐电梯”安然试图理解壮汉的意思
闻言，壮汉的手抖的更厉害了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你别抖了”安然举起手想挥一挥，但是垃圾袋和棒球棍哪一个都不兴举，便悻悻的放下，随即开始讨价还价：“你这样挡着我害怕，你可不可以先走”
这次壮汉动作很快，退回安全通道内，并贴心的关上门，防止安然走错
安然看着紧锁的铁门，拿棒球棍捅了捅，发现无法打开微微叹了口气，随即认命的走进了电梯
那红裙女果然吊在电梯里，顶上被特地钉进一根弯曲的钢筋用来悬挂尸体，安然看着红裙女的指甲意识到自己一开始搞错了，它不是背对着自己的，许是颈椎也被打断了，被绳子勒住后也要向下掉，长发挡住了脸让自己误以为是仰面吊死的
“残忍……”安然攥着手里的东西，指尖微微发凉，并排站在了红裙女旁边，没有按楼层，任由电梯自行关闭
电梯停了一会便自动熄灭了灯，四周陷入了黑暗，安然忽然发现明明才灭灯，自己并没有适应黑暗却已经能清楚的看见周围，只是比平常要暗一些，与以往自己身处黑暗中完全不一样
可耳边传来的抽泣声将安然的思绪又拉了回来，安然能感觉到身旁传来的寒意，却不知该怎么安慰，这种事听着都愤怒，何况是当事人呢？
思量间，安然斟酌着开口：“阳阳姐，你还记得小黑嘛？那只小煤球，你经常喂的其中一只，被我捡回来养了，我本来想告诉你的，但是一直没机会，它现在可胖了，我就叫它猫，没有起别的名字”
抽泣声小了一些
“我之前回家发现小区的猫咪少了许多，担心了好一阵，后面才知道是流浪动物救助组织来过几次，带走了好多猫猫和狗狗，你知道这个事嘛？”
“我还跟其中一个漂亮姐姐聊过天，她讲了救助站的情况，很多好心人去收养，还天天反馈视频让救助站放心，想来是遇到了不错的好心人”
“今年小猫小狗都好乖，没有偷吃邻居的菜也没有乱拉乱尿，也没有挠人的事情，遇到熊孩子都知道自己跑了”
……
一个人絮絮叨叨说了好多，安然不知道对于一个惨死的鬼来说，无法烘焙和跳舞这种事能不能接受，只能挑拣着刘阳生前喜爱的小猫说起来，既然人死能成鬼，那或许刘阳可以见到小猫？
安然也并不是很懂怎么安慰人，更不知道怎么面对哭泣的女鬼，所以只能说着其它对方可能感兴趣的话题，让对方尽可能的舒心些，或许能避免冲突
但事实证明安然的方法还是有用处的，旁边已经没了声响，只有安然的言语萦绕在冰冷的电梯里，将人带回到太阳底下，滴翠的小草散发着清香，一只又一只的小猫懒懒的晒着太阳
可话也有讲完的时候，再怎么讲也改不了现实，安然终是讲不下去了，懊恼又生气的耸拉着脑袋
良久，耳边传来刘阳沙哑的声音：“安安……帮帮我……求你……”声音断断续续，听得出来在努力保持清晰
“我我怎么帮你”安然抬起头，望着刘阳垂下的发丝，疑惑起来
刘阳的声音沙哑的不像话，根本无法再听出来什么
安然想了想还是轻声应下：“好，我会帮你的”
沙哑的声音又持续了一会，最终，电梯的灯忽然亮了起来，一楼按键发出白色的光，电梯开始下行
刘阳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静静的吊在安然身边，安然思索着抬起手，想要将刘阳放下来
可她又开始咿咿呀呀的发出声，安然只听清了一个“不”字，于是安然便松手打消了念头，不是要帮这个忙那就算了吧
一人一尸就这么诡异的站着，等待电梯到一楼
直到安然走出大楼都有点恍惚，愣愣的看着路边的绿皮垃圾桶，将手中的垃圾袋扔进去
好像做梦一样
安然回忆着这两天的一切，记忆里的自己是个内向胆小的人，可昨天自己先是骂了鬼，然后又一书包打飞一个，甚至在寝室还和她一起磕头，发现两只鬼藏在柜子里和自己共处一室时也不害怕，还对它们又砸又砍，睡在鬼的床上一整晚，由鬼送出学校？吃了鬼做的饭菜，指望一只猫保护依依，刚刚还答应帮一个鬼
安然用力的揉搓着脸，有些苦恼自己干嘛给自己扯上这种烂摊子
随着安然手上的动作，安然的眼睛跟着手指的滑动生理性的出现些光影，想法随着这些光影诞生
安然再次意识到，自己好像遇到这些鬼就变了个人，而且越靠近越冷静，脑袋的反应速度越快，甚至力气也变大了，以前重物都是依依帮忙拿的，自己哪来的力气把一个成年人的身体打飞，卸胳膊的动作也异常熟练……
安然越想脑袋越疼，脑海里正经历风浪一般，一下又一下拍着安然的脑神经，叫安然心烦意乱
夏天的正午应当有炎炎烈日，而现在阴沉沉的冷风吹得安然竟有些冷，但也清醒了一些
跑去刚刚的念头安然好受了些，掏出手机拨打110，可对面依旧是接通后只有电音
挂断后安然没再尝试了，自嘲的笑笑，连路边的公交车都存在灵异事件，自己怎么还能指望医院和警察局能正常运行
看了看黑压压的天，安然扭头回了大楼，她相信“妈妈”有办法知道自己有没有逃走，依依还在家里，她不敢赌，何况她一个人跑了又能去哪
路过安保室，安然脚步一顿停了下来，敲敲门，无人回应
每栋楼的一楼都有个安保室，大门、底下车库和电梯都有监控，会有人在安保室盯着，留意可疑人员，但基本不会发生什么，所以渐渐换成了会维修水电门窗的人员，这些人没什么战斗力也不喜欢看监控，经常聚在一起打牌聊天，用户有什么需要维修就上楼看一看
刘阳把自己送到一楼，肯定不是让自己下来丢垃圾的，它要我帮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