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乖孩子
安然想了想，没有将打火机放回床头柜，而是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
林依依看起来已经完全没事了，安然将塞住的布条拿出来放在一边，确定没大问题后，松懈地靠着墙，有一搭没一搭的顺着黑猫的毛，清理着思路
就目前来看，家里的危险的是“妈妈”，但如果我们顺着它应该不会出事情，不能让“妈妈”感觉到不适，为什么不适会变得不稳定不稳定又会造成什么后果
我的房间是安全的，猫是可以相信的，为什么这么确定哥哥对我的房间和猫做了什么吗？这是真话还是又被篡改了？
楼内确实很不安全，电梯里上吊的红裙女，楼道里跟踪的以及敲门的男人，都不太像正常人，但既然是要敲门才进来，说明它们有一定概率是不能乱闯的
说不定这里的东西都有划分区域，不能随意跨越……那家里岂不是算“妈妈”的区域
想到这里安然把赖在腿上的黑猫抱起，站起身来想要在房间内搜寻出一些有用的工具
入眼的是床边的橡木衣柜，翻找后发现里面只有少量衣服和叠起来的过冬被子，转身是安然的转角书桌，夹子上摆着安然大一的旧书，大学以前的书似乎被收拾走了，底下柜子也空荡荡的
除此之外没有其它家具了
安然左看看右翻翻，连狭缝都开着手电筒去看，除了捡到一本被涂鸦过的语文必修一，没再找到别的东西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我这么落魄啊”安然托着腮坐在地上，另一只手揉着眉心，黑猫则在她旁边揉着她的手蹭来蹭去
安然无奈的挠了挠黑猫的脑袋，又把它抱了起来“你是真的无忧无虑啊……”
这时，安然忽然又听到了敲门声
“咚咚咚”
“安安，来给妈妈开门”
“咚咚咚”
“快来，太重了，妈妈要坚持不住了”
明明呆在了自己的房间，房间的隔音不会让人听见大门的敲门声，刚刚那个男人的求救都在安然进房间后变得微弱，但此时高敏的敲门声清晰的就像在敲自己房间的门
“安安啊”
“不要呆在房间里”
“快出来”
“给妈妈开门”
安然心下一惊，缓缓站起来，走出自己的房间，反手把门带上，一步一步走到了大门口
“好孩子你来啦，快给妈妈开门吧”
我还没出声呢，这些鬼怎么都有透视？
安然发现自己真是越跟这些东西面对面越冷静，还能自己跟自己开玩笑
“妈妈你不在带了钥匙出门吗？”安然依旧没动，她想起来“妈妈”出门时，把钥匙拿走了
“妈妈提了太多东西，不好开门，你帮妈妈打开吧”
“妈妈敲门的手拿钥匙就好啦”安然心说还想蒙我呢，敲门声就没停过，搁这骗我开门
门外瞬间安静，敲门声也消失了，安然识相的闭嘴没有再讲话，搓搓脸，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等待“妈妈”进门
约莫安静了两分钟，就在安然脸要僵硬的时候，门外传来钥匙的声音
高敏阴寒一张脸，提着菜进门了：“为什么不给妈妈开门”
“妈妈临走前说不要开门，安安要听妈妈的话，做妈妈的好孩子”安然是偏可爱无辜的长相，乌溜溜的杏眼眨巴眨巴，抿着小嘴歪头笑，看起来乖巧极了
“真听话，妈妈喜欢好孩子”脸色阴沉的高敏几乎是一瞬间又变得温柔和蔼，冲着安然点点头表示满意
“我来帮妈妈拿菜”安然保持乖巧好孩子人设，伸手去拿“妈妈”手里的菜，心里暗暗记下：情绪变化快，波动大，是喜怒无常还是有什么关键点
高敏没有拒绝安然的热情，任由她接过菜，跟着进入了厨房
“我来洗菜吧妈妈”安然放下袋子后，很自觉的拿出小白菜准备洗
而这一次高敏直接从安然手中将菜拿回，一声不吭的开始摘菜、洗菜，清洗了两遍后捞出放进塑料沥水篮里备用，又放热水清洗肉，洗净后细细切片，除了这些，又沉默的准备好了辣椒姜蒜等辅料
期间安然没有再去抢活干，但恪守乖孩子本分，陪同“妈妈”准备食材，时不时插几句嘴
“妈妈妈妈，今天吃小白菜吗？”
“妈妈妈妈，你干嘛把它掰开”
“妈妈妈妈，你把它放在篮子里干什么？”
“妈妈妈妈，这个肉洗下来的水怎么油油的？”
“妈妈妈妈，你可以切小块一点吗？”
“妈妈妈妈，这个辣椒有点辣眼睛!”
“妈妈妈妈，我喜欢吃葱，可以多弄点葱吗？”
“妈妈妈妈，这蒜可真蒜啊。”
……
一直跟着安然的黑猫忽然开始叫起来，像是实在忍受不了安然的聒噪，不想她继续没话找话的当狗腿子，咬着安然的裤脚想让安然离开厨房
安然终于闭上嘴，弯腰蹲在地上摸着猫黑黢黢的脑袋，抬头看向“妈妈”，她依旧机械的做着饭，丝毫没有被安然影响到
“好像在做日常任务一样，无论我说出什么离谱的话都不搭理我”安然看着“妈妈”旁若无人的样子，回忆着今天的接触，动作僵硬，甚至时不时卡顿一下，情绪也变化迅速，像是一个出了故障的智能ai
摸了两下，把裤脚从黑猫嘴里抽出来，想了想抱着黑猫离开了厨房“妈妈，我去给猫喂点猫粮”
而高敏依旧按部就班的做着饭，没有理会安然的行动
安然抱着猫出来忽然发现，猫的碗不见了，原本是放在电视机旁边的，柜子里的猫粮也不见了，甚至连猫砂盆都没了
“……你饭碗呢？”安然晃了晃怀里的猫，黑猫瞪着它圆溜溜的眼睛无辜的看着安然，像是在说自己也不知道
安然犹豫着，抱着黑猫在屋内寻找，但无论是爸爸妈妈的主卧，哥哥的次卧，还是卫生间或者哥哥的书房都没有任何关于猫的东西
看起来这屋子除了有猫，已经很久没有任何关于猫的东西了，那猫是怎么在这里生活的
安然盯着黑猫，对方惬意没有丝毫饥饿难耐或者需要解决生理问题的样子，不禁想起哥哥的那句“可以相信猫”
“你这样我很难相信你啊”安然拍拍黑猫的屁股，无奈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林依依静静的躺在床上，和离开时一样
安然试探性地推了推林依依，想看看她是仍在昏迷还是睡着了，结果直接把林依依推醒了
“嗯？”林依依睡意朦胧，揉揉眼睛不知所谓的嘀咕了一下，看向安然有些茫然“我怎么忽然睡着啦，还躺在床上，我不是在客厅吗？”
“你说一个陌生人是我哥，理亏气晕过去了”
“啊”林依依大愕“有这回事吗？我刚见着你哥了？？我们不是在讨论草莓是不是……买的吗？”
“对啊，然后我们去看了客厅的遗照，那是别人的，但你说是我的哥的”安然嘴里开着玩笑，眼睛却一直注视着林依依的表情和动作
“我没看见遗照啊”林依依桃花眼里满是惊讶，挠挠头认真地回忆了一番，最后确定的说“才没有，你忽悠我!”
“好吧好吧，没骗到你”安然脑海中默默记录，坐在林依依旁边，拉近两人的距离，小声说道：“那现在清醒了吧，现在好好听我讲”
林依依点点头，耳朵凑到了安然嘴边
“尽量呆在我房间，我妈有问题，无论她说什么干什么都不要表现出异常和反抗，坚持到明天，明天七点起床，八点必须出门，离开这样”
林依依再次点头表示知道了，没有质疑安然的话
二人又悉悉索索交流起来
另一边，高敏已经将饭菜端上了菜桌，喊着安然与林依依出来吃饭
林依依端坐在餐桌前，看着桌上摆着有清炒小白菜、辣椒炒肉、糖醋小排和紫菜蛋花汤，菜系简单却香气四溢，勾的林依依肚里馋虫叫嚣，这两天潦草的饮食让本就饭量大的林依依倍受煎熬，此时已经饥肠辘辘恨不得连干五碗米饭
“妈，我刚没见着你买排骨呀”安然抬眼看向高敏，她不确定高敏的听力是否和透视一样不同寻常，贸然和林依依说悄悄话多生事端，但还是要提醒一下
“那是昨天剩下的噢”高敏此时又挂着那模板一样和蔼的笑容
安然和林依依若无其事的扒着米饭，除了糖醋小排，这种时候没过眼的肉再馋也不能吃，另外两个菜几乎都是安然看着洗好没问题的，汤看着也没问题，完全不吃饭也不太可能，只能让自己自然一点的避开糖醋小排
林依依在房内通过安然了解了一些基本情况，此时明天了安然的提醒，也是不动声色小心的吃着饭
餐桌一时间保持着“食不言”的要求，就在林依依以为这顿饭可以在沉默中结束时，安然忽然开口了
“妈，上午你回来前也有一个人来敲门，不过我很听话没有给他开噢”
一直在桌底下蹲着的黑猫听了，动了动耳朵，不屑安然又开始维持好孩子的人设了
“嗯，安安真乖”高敏点点头，满意安然的乖巧听话
“不过他是我们的邻居，好像遇到了困难，应该是在楼道被什么人追赶，不会是遇到坏人了吧，一直在求救，我都有点于心不忍”
安然苦着一张小脸，一副很自责的样子，努力隐藏自己的意图，其实说这么多，都是在掩盖第一句的谎言，她并不知道对方是谁，只是想通过高敏了解一些楼内其它情况
“呵呵，你最好不要有这种想法”高敏冷笑一声，将碗筷放下“那位邻居可不是什么好人，不要被他的外表骗了!”
“这是为什么呀”安然不解的望着高敏，期望她继续说下去
“他就是假装成逃祸的样子，哄的阳阳开门，把她……总之，你们不要被他骗了，看见了也离他远点!”高敏好像非常笃定来敲门的人是谁，此时愤愤不平的样子又像个正常人
“阳阳十三楼那个姐姐吗？”安然想起十三楼住的刘阳，那是一个美艳的姐姐，自己在小区遛弯的时候经常见到她喂流浪猫，与她张扬突出的外貌相反，她性子温和极了，擅长烘焙，经常给邻居送甜品，很受欢迎，好像舞蹈老师
舞蹈老师
安然忽然想起吊死在电梯里的红裙女，手里的筷子一顿
“唉……太可惜了”高敏似乎也想到了刘阳，摇了摇头“她做的马卡龙真的很好吃，那么好一个姑娘……”
犹豫间，安然还是问道“警察不管吗？”
“第一次的时候做的太干净了，赵高义，就是那个敲门的骗子，像天生的罪犯一样，警察来了又来找了又找，根本无法定罪，还闹得人尽皆知”高敏打开了话匣子，也不继续吃饭了，跟两人讲起赵高义和刘阳的事情来
“第一次”安然抓住了关键词眼，只觉得一阵恶寒，还有多少次
“唉……是的，第一次”高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没有证据，警察不给结果，邻里有的觉得是阳阳搞错了，不想掺和这件事，有的相信阳阳不会撒谎，但赵高义这个人的平时表现太像好人了，所以大部分人还是觉得阳阳搞错了”
“但阳阳每天都找人找证据，想为自己申冤，只是都无济于事，警察不太相信阳阳，他们怀疑是二楼的何泽干的，何泽这人性格孤僻，还长的高高壮壮的，感觉有两米”
“这么闹了许久，有次我上楼，电梯停在赵高义家那层，他们吵的很厉害，赵高义还囔囔着‘穿这么骚还装正经，不知道被哪个野男人上了还要赖我身上’，结果被他奶打了一巴掌，他奶七十岁高龄啊，一直打赵高义让他去自首”
“穿什么关他屁事啊，自己管不住自己还要怨别人!”林依依忍不住骂出声来
“然后呢？”安然示意林依依先听完
“赵高义他奶也是这么说的，她应该是知道了些什么，不然也不会逼自己亲孙子去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