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回阁
目之所及，是落霞山山顶那个姑娘。
姜隐冲她而去。
临近的时候，巨龙身躯匍匐在地，他看着她温柔道：“上来吧，我带你下山。”
妘慕生瞧着眼前的巨龙，恍惚了下，而后上前一跃，落在巨龙之上。
姜隐等她站稳后，这才腾空而起。巨大的龙身围着落霞山蜿蜒而下，夜空中电闪雷鸣，狂风呼啸而过。
然而飞至半山腰的时候，姜隐忽然化为人身急速下坠。
“啊啊啊啊啊啊——”
与他一起的，还有妘慕生。
不过比起他的惊慌失落，以及在空中乱扑腾的样子，妘慕生倒是冷静的多。她运转灵力稳定身形后，羽戒中的云舟立刻飞出，将她和下坠的姜隐稳稳接住。
又一次被救了。
姜隐躺在云舟内，红着脸看向一旁安静坐着的妘慕生，对方没有吭声，这让他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于是想了想便小声道了句“谢谢”。
“不客气。”妘慕生看向漫天的星河，避开他的视线轻道：“怎么说你也是我们凌霄阁的恩人，救你是应当的。”
寂静的夜空中，她听见自己心跳的厉害。
姜隐一顿：“啊？”他目视着妘慕生。月光下的她，很安静，比之前囚牢内救他时多了几分娴静和舒柔。
越看越心生欢喜。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和她搭话，只能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一边默默等待着对方的话。
“我看过师弟们带回来的留影石，你为了救他们……受了不少苦吧。”垂下眼眸，避开他的视线。
姜隐见不得她一脸愧疚的样子，摸摸脑袋哈哈一笑，忙道：“没事，都过去了。你看我这不是都被你救出来了吗，呵呵。”他说着，低下头，抿了抿自己的唇瓣。
“嗯。”妘慕生看了他一眼，轻道：“你先休息吧，等到了长安地界，我再叫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总该休息一下的。
长夜漫漫，天地寂寥一片。
云舟穿夜飞驰。
妘慕生带着人先去往长安城外的一间客栈，连日来的赶路也让她有些困顿，需要休息一下。
她叫醒姜隐，扶着人下云舟，进了一家客栈。
“掌柜的，一间上房。”她一手扶着人，一手掂着灵石有些焦躁地开口。客栈的店小二瞧着妘慕生的打扮，一眼扫过去，就觉得非富即贵，立马来了精神：“好勒，一间上房！”
原本被她扶着的人，却惊讶地抬头看向她，而后羞涩般地低下头，有些犹豫道：“要不…”
妘慕生此时也意识到了问题，忙改口道：“两间上房。”她本意是为了方便观察他，哪成想自己这样的想法竟然被人识破。
罢了，或许是太过心急了。
店小二微微愣了一下，看了眼妘慕生，又看向姜隐：“……”
妘慕生将手中的灵石丢给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姜隐，催促道：“两间上房！另外，再准备一些吃的和两件干净的衣裳。”
拿了房间钥匙，妘慕生扶着姜隐上楼。他现在虽然看不出外伤，但内伤还是很重。身上还披着那件妘慕生扒拉下来的黑袍，若不是与她一道进来，怕是会被人认作乞丐。
被妘慕生扶着进了房间坐下。
两人独处一室，让刚坐下的姜隐身子一下子紧绷起来。桌下的双手不断互相揉搓着，不知道开口说些什么。
两人就这么一直安静坐着。
原本他们可以直接乘坐云舟回凌霄阁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到了长安地界，妘慕生忽然改变了主意。
她故意放慢回凌霄阁的速度。
门外传来敲门声，是店小二拿着衣裳上来了。
“给我吧，多谢。”妘慕生拿过衣裳，转身看着已经站起身的姜隐。
衣裳有两件，一件红色，一件墨蓝。
妘慕生拿了那件红色就离开，去了隔壁房间。
她很快就换好衣裳，然后来到姜隐门前，打算敲门的时候，刚好看见店小二端着饭菜上来，便道：“给我吧。”
门打开的时候，姜隐正好将衣裳穿好。
妘慕生看着他，：一身墨蓝端庄如君子怀璧，许是内伤未愈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病态的慵懒，白净的脸面轮廓分明，一双桃花眼，倒是透露着几分纯真和可爱。
见她进来，不可自控地向前迈出一步，眼眸中充斥着几分喜悦和温柔。
将饭菜放到桌上，妘慕生回望着他：“很好看。”
忽然被夸，姜隐不知该说什么，羞涩地抬手捏捏耳朵，而后生硬地上前看着她回：“你的也……好看。”
与之前那件红色衣裳相比，妘慕生身上这件，就寻常可见多了。绯红长裙摇曳，骨剑缠在腰间，白皙的皮肤，纤柔的身姿，与之前落霞山的气质完全不同，多了几分女儿家的清秀和温婉。
妘慕生笑笑，让他过来坐下。
用完膳后，看着姜隐睡下，妘慕生在房间内设置了法阵，才回自己房间休息。
等天亮的时候，她和姜隐下楼用膳，客栈内的客人正在议论落霞山坍塌一事，还说什么挖出不少妖魔的尸体之类的。
不过短短五日的时间，消息竟已传到长安地界。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
回到凌霄阁，已经是两日后。
妘慕生没有直接带姜隐回凌霄阁，而是将他安排在凌霄阁外的一处山脚下。临走前，还嘱咐他：“等我禀明师尊后，就来接你。”
月隐楼的确如师尊白枫先前承诺的那样，给她建造了一个更大更富丽堂皇的，至于坚不坚固，妘慕生暂时不清楚。
她站在楼前，望着高大的阁楼，陷入沉思。
“回来了。”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妘慕生回头，来人正是凌霄阁阁主白枫。“徒儿见过师尊。”妘慕生恭敬道。这会儿，她的师尊应该也已经落霞山的事了。
白枫抬头望着眼前的月隐楼，笑了笑，轻道：“听说你出关下阁后，青柔那孩子就从殷商镖局跟我们回来了，听说你的月隐楼塌了，她就亲自设计建造了这栋新的月隐楼，喜欢吗？”
妘慕生道：“嗯，喜欢。”
“五百万灵石。”白枫抬起一只手，在她面前展开。
妘慕生嘴角抽搐了一下：“啊？！”她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羽戒。
白枫瞥了一眼她的动作，笑道：“吓你的。”
她刚松了一口气，白枫又道：“五百万灵石是青柔出的，剩下的两千万灵石是为师和你师娘出的。怎么样？你这月隐楼够气派吧，都快赶上咱们凌霄阁的主阁问天阁了。”
“师尊，其实我这月隐楼……”妘慕生又摸上自己的羽戒，心中有些过意不去，毕竟那里面可是有着之前交易姜隐魔丹的上等灵石九千万。“也用不着花费这么多吧？”
白枫抬眼望向月隐楼，轻道：“多吗？我们还觉得不够呢？毕竟你一出关，青柔那孩子就回来了。”
小师妹白青柔是师尊白枫和师娘殷素柔唯一的孩子，妘慕生刚到凌霄阁的时候，经常偷偷躲在一边，看着阁中的那些弟子围着她前簇后拥。
“改明儿我带着小师妹一起修炼，顺便陪她下山玩玩也成。”提起小师妹，妘慕生心里总是暖暖的，她也许久未见白青柔了。
白枫看着她道：“按理说你应该早回来的，”他神情有些严肃，“姜隐呢？没救出来吗？”
“救出来了，他受了伤，我安置在西山脚下。”妘慕生回道。
“严重吗？”白枫有些担忧，“为何不将人带回凌霄阁？”
妘慕生扫了一眼白枫，摸着脑门道：“呵呵，他……伤得不重，就是、就是现在身怀魔种。徒儿当日赶到的时候，他正在被人剖丹。是以徒儿怕带他回来，万一魔种已经被他吸收，控制不住伤了阁中弟子怎么办？”
白枫听后挑眉：“他若真是已经入魔，你怕是早就杀了他吧。”
“……”妘慕生一顿。白枫说的没错，若姜隐真的已经入魔，她会毫不留情的杀了他。可是现在，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把他藏起来。
“为师不管这一趟落霞山之行，你们发生了什么，但是慕生，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白枫将手中的信交给她看，“五年一届的仙门百家会试，今年在钱塘十三宗举行。”
妘慕生看过信后将信还给白枫，信是钱塘十三宗宗主煌鹰发的，信中表明，诚邀他们凌霄阁的弟子前来参加此次修仙试炼大会。
“您是希望徒儿去？”
白枫摇头：“不。咱们凌霄阁真正参加这次仙门百家会试的，是青柔和殷商镖局大当家的那小子。”
沉思了会儿，白枫认真道：“为师让你去参加，是因为有人在钱塘地界发现了不少死人，他们的状况，跟上次为师和你说的一样，似鬼非鬼，死状极为惨烈。照你所言，魔种此刻就在姜隐体内，那为何还会出现这种事情？”
“徒儿明白了。师尊是担心小师妹他们。”妘慕生看着白枫，为人父担心自己孩子是理所应当的。小师妹年纪还小，又涉世未深，此去钱塘十三宗参加仙门会试，确实令人不放心。
白枫捏着小胡须若有所思：“带上姜隐一起，若真的是有人假借魔种一事造恶，你也好趁机查清此事。”
“好。”
未作停留，妘慕生便和师尊白枫商量好明日汇合的时间地点后，便下山了。
回去的路上，还买了不少鱼。
西山脚下有一间竹舍，是她没见过几次面的大师兄的。大师兄擅药理，经常下山游历救死扶伤。
他外出游历的时候，就把这间竹舍交由妘慕生打理。
隔着大老远，妘慕生就听见一阵龙吼和水声。
愣了下神，惊觉这声音有点熟悉，“姜隐？”
循声走了过去，妘慕生这才发现，竹舍后方的山泉内，躺着一条巨龙，而它的周身，全是各种药草。冰凉的泉水已经因为药草的效用而滚滚翻涌，不断发出‘咕咕’的声响。
再看巨龙，药草的效用已经让他失去神智，瘫在水池内。四周的鱼虾围着巨龙，大半已经翻着肚皮漂浮在水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