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拜访
余舟这一觉睡到了天光大亮。竟然没有人来叫她起床。
她在满室的茉莉花香中睁开眼, 听到肚子“咕噜”地叫了一声。
另一半的床铺已经被收拾平整，卧室里不见其他人的踪迹。
余舟从床上坐起身，状似没睡醒地抬眼看了一眼飞船内网的信息。
根据上面的留言, 昨晚她睡下后不久, 监控就恢复了正常运转。大约就是龙宓和艾米拉值夜换班的时间。
纪苻：[船长，根据光头男人做出的那个暗号手势，检索过去两天的影像后, 我们一共发现了三个疑似邪神教徒的新目标。]
后面附上了两段截取下来的影像片段。
在影像中，余舟看到了一个熟人——第一天晚上出现在艾米拉的红房子门外的那个帽匠。
他在和餐厅侍应生的点单交流过程中，状似无意地做出了那个手势。
那名侍应生在上菜的时候托着盘子用对应手势回应了他。
餐厅侍应生就是纪苻锁定的第二名邪神教徒。这名邪神教徒的身份使得他可以轻易地接触到众多的市民，做出暗号手势而不会招致怀疑——除非是特别留心，否则有谁会注意一名侍应生上菜时在餐盘遮掩下的手指姿势呢？
第三名邪神教徒也是在餐厅暴露出来的。那是一名同样来用餐的政府职员，在用餐的途中和餐厅侍应生交换手势确定了彼此的身份。
除此之外，没有发现修女、神父或是警察约翰做出暗号手势的历史影像。
这种简单的手势完全可以避开监控，在身体的遮掩下交互完成。而且晚上还存在一段监控失灵的时间。是以暂时还很难确定这三个人原本是不是邪神教徒, 市民中又是否潜藏着其他邪神教徒。
昨晚监控失灵后，余舟又和龙宓简单讨论过两句有关献祭的事, 一致认为最好能够找到邪神教徒们私下的集会场所或者幕后首领, 一劳永逸地从根本上解决这件事。
外出清除海报时, 余舟原本想和聂扬接头交换一下情报, 但后来隐约察觉到的被跟踪的感觉让她有所顾虑，就改为在经过聂扬家附近时设法给他暗中留下了一些讯息。纪苻在信息中提到聂扬收到了她的留言。
种种情报一扫而过, 余舟打了个哈欠, 似乎终于醒过神来，起身洗漱完毕，换上常服，走下了楼梯。
艾米拉正将一个大大的餐盘端到餐桌上。听见她下楼的脚步声, 抬头声音柔和地笑着说：“希弗拉，早上好。听见动静估计你差不多也该醒了，来吃早餐吧。我和杰西卡都吃过了，这是你的份。”
余舟没有在一楼看到龙宓。她循着香气来到餐桌前，看了一眼大盘子里的早餐。
这份早餐明显是新鲜出炉，还带着食物热腾腾的香气。
煎得很漂亮的太阳蛋，两根表皮煎得酥脆的香肠，一小份黄油烤蘑菇，炸得金黄的薯饼配上酸甜的番茄酱，松软的白面包。盘子旁边还配了一杯鲜榨果汁，她闻到了苹果的清香。
比起昨天早上吃的前一天晚上剩下的苹果派，今天的早餐无论是样数还是用心程度都明显有着飞一般的提升。
看来艾米拉是真的很喜欢那盆茉莉花。
余舟笑眯眯地道谢说：“早上好，艾米拉。谢谢你做的早餐，好丰盛啊。”她拉开椅子，在餐桌前坐下，拿起刀叉，一边问：“杰西卡去哪里了？”
艾米拉端起她自己的那杯咖啡，说：“警察局那边来了一个案件，和杰西卡有些关系，她被叫过去了。刚才我们通了个电话，那边的事情差不多结束了，应该很快就要回来了。”
余舟嚼了嚼外酥里嫩的蘑菇，咽下后说：“发生了什么？又有人死了吗？”
话是这样说，她心知肚明应该没有发生命案，不然纪苻发来的消息里一定会提到这件事。
果然，艾米拉说：“那倒是没有。不过确实和邪神教徒有关——是昨天晚上杰西卡打电话提醒过的那名前警察杰克，他被约翰攻击了。受了点轻伤，没有生命危险。”
她喝了一口咖啡，握着杯子说：“昨天他们两个被银行家聘请去当保镖了嘛。都在一所宅子里，约翰攻击杰克的行为被其他保镖发现了，一大早他们就把约翰扭送到了警察局。因为杰克在警察局说杰西卡提醒过他要小心约翰，所以杰西卡被叫过去做了个笔录。”
“原来是这样。没人死亡就太好了。”余舟仿佛松了一口气地回应道。
她没有继续追问详情。等到龙宓回来，自然就能知道事情的具体情况。
早餐吃到一半，希弗拉的手机响了，是来自杰西卡的电话。
她接起来，说：“早安，杰西卡。”
电话那边传来龙宓的声音：“早安，希弗拉。艾米拉应该告诉你发生什么了吧？我现在回去。带了一位客人，他有事想和我们谈谈。”
“好，知道了。”余舟应下后，对面很快挂断了电话。
她放下手机，和艾米拉说：“杰西卡带了一位客人回来。”
这时她已经通过调出的监控画面看到了客人的情况。和龙宓同行的是银行家雇佣的一名身材高大的保镖，从那人的体态步伐来看，明显有着经过训练的底子。
余舟迅速结束了早餐。龙宓和那名客人就在不久后敲响了希弗拉的家门。
打开门，余舟和龙宓招呼了一声“杰西卡，你回来啦”，随即将目光投向了那名和她同行的褐发男人。
只是一眼，她就确定了对方闯关者的身份。
因为褐发男人头上的愿望是【想通关回到现实】。
除此之外，他头上还有另一行金光闪闪的信息——
【船员资质：战斗指挥官】
这个人，应该才是余舟使用藏宝图追踪到的原本的招募目标。
按照规律，一个c级副本通常有四到六名闯关者。余舟、聂扬和龙宓占去了三个名额，再加上褐发男人，没准已经找齐了这次副本的所有闯关者。不过也可能存在一到两名隐藏起来的闯关者。毕竟能进入c级副本的闯关者都多多少少懂得了掩饰伪装和随机应变，如果不是主动出现在余舟面前或者意外暴露身份，在这种人员繁多活动范围又很大的副本里，他们也许直到通关都碰不到面。
余舟观察着褐发男人的时候，能感觉到对方也在观察着她。她向男人点了点头，让开通路，客气地招呼道：“你好，我是希弗拉。请进。”
“雷奥，打扰了。”在副本中名叫雷奥的褐发男人回应道。
他进屋后又和艾米拉简单打了招呼。
几人前后在客厅坐下，雷奥没有在谈话中绕圈子，直接说出了来意。
作为保镖，他受雇于银行家安东尼先生，前来询问几人有关“邪神教徒”的事情。
这件事的起因还是杰西卡打给前警察杰克的那一通电话。
由于昨天晚上发生了约翰攻击杰克的事情。虽然杰克怎么看都是受害者，但银行家安东尼先生出于稳妥起见，还是不太想继续将这样一个不稳定因素留在身边。作为一名圆滑的投资家，他在明面上把事情做得很漂亮。先是去看望了受伤的杰克，然后语气很客气地提出他不必再忧心工作，可以回家慢慢疗养，并送上了丰厚的慰问金和遣散费。
倒霉的杰克在短短一天时间里再次丢了工作，但因为拿到了丰厚的酬劳，也没有对安东尼先生生出记恨来。反而出于感念，和安东尼提到了他也可能会被约翰袭击的事情，提醒他多加小心——尽管约翰已经被警察局关押了，看起来闹不出什么风浪。
原本态度随意的安东尼先生一听说这场袭击可能还与他有关，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他原本就是个极为惜命的人，不然也不会早早地开始招揽人手雇佣保镖。虽说这事听起来像是无稽之谈，他还是用上了心，督促手下的得力保镖查明事情的原委。作为接受任务的人，雷奥先是找到了杰西卡，听她略微说了些有关邪神教徒活动的事，随后提出和她们进一步详谈。
以上是余舟从雷奥美化过的叙述中整理出来的事情经过。
龙宓又补充了一部分在警察局那边得到的细节。
从约翰的攻击中救下杰克的正是雷奥。虽然杰克之前就有所提防，这才能从约翰的突然袭击中逃脱，但约翰当时持有武器又攻击性极强，如果不是雷奥及时赶到又叫来其他保镖合力制服了约翰，杰克的情况就不只是受点轻伤那么简单了。
“约翰当时的状态确实有些奇怪。如果城里真的存在这种隐患，也许安东尼先生能够提供一些人脉和资金上的帮助，或者督促警察局开展相应的抓捕行动。”雷奥说，“但我需要一些切实可靠的证据来说服他。在维护治安稳定方面，想必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余舟手上掌握有一份邪神教徒的名单，不过她没有直接把这份名单交给雷奥。
作为一名闯关者，雷奥和邪神教徒应该没有联系，是能够争取的同伴。但在对方立场不明的情况下，透露太多情报也可能会使她们这一方陷入被动。
余舟告诉了雷奥她和艾米拉曾经被袭击的事情，发生在警察局的面包店老板被杀的事情，以及最关键的，她们发现的关于关键词的规律。但隐去了信息的来源和有关献祭的具体推测。
“那些邪神教徒里，有一些狂热分子会对这种关键词有反应，并表现出格外激动的情绪。警察局里现在关押着的约翰就是这样。”余舟说，“也可能存在一些无法用这种方式甄别的邪神教徒，不过这个证据足够你说服安东尼先生了。任何人看到那样发狂的情况，都不会认为对方还拥有清醒的神智。”
得到了想要的信息，雷奥也很利落地结束了谈话并提出告辞。
“我会尽力说服安东尼先生，将隐患尽早解除。”雷奥说。作为闯关者的他显然对邪神献祭这种隐约暴露出的危机极为上心。
余舟估计雷奥大约有意识到在她们之中存在闯关者，但他没有在明面上试图联络或暗示些什么，只是看起来很普通地和希弗拉她们交换了联络方式。
“如果我这边有什么新情况或者发现，我会和你们联系。万一你们需要帮助也可以及时联络我。”他沉稳地说。
送走了雷奥，希弗拉三人小队决定还是继续巡逻工作，看看城里有没有发生其他奇怪的事件。
当然，这是明面上的理由。余舟的真实目的是想查看一下，新的一天里，那个【想要重归乐园】的愿望有没有继续扩散。
虽然龙宓学会了骑自行车，她们还是只骑了两辆车——今天她们可以轮流换班载人。
在巡逻过两条街，即将进入一条小巷前，余舟忽然停下来，同时拉住了龙宓的车头。
“我感应到了危险的气息。”她说。
实际上，她是通过监控影像，发现了一个正在形成的，针对她们的包围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