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同舟
时间与空间之外，莹白色光芒的深处，不可名状，不可理解的某些存在，变化在悄然发生。
众多能量携带着蕴含的情感交织，改变着，生长着。
其中最大的一份，是雇佣契约达成获得的能量。包含了何川知保护家人的希冀和白管家维护契约的承诺。
“保护”和“守序”的情感加入了。
另一份数目较大的，是两次达成莫女士的心愿【希望我的孩子平安无事】获得的能量。
“爱”和“牵挂”的情感加入了。
然后是两份比较少的能量。一份来自纪苻的心愿【想摘掉头盔】。
一点点的“好奇心”。
一份来自徐枫的心愿【想吃黑森林蛋糕】。
一点点的“食欲”。
最后，一份稍微多些的来自何三的心愿【想要钱】。
一点“贪欲”。
希望号飞船“核心”深处，无人知晓的所在，原初的混沌接纳所有，也记录所有。
余舟回到她的飞船时，同样有人回到了绑定的休息地。
通过升级治愈了所有伤势的赵涵出现在他位于大都市的住房里。
恢复了原本容貌的他有张娃娃脸，长相还有点清秀。此时脸上带着些兴奋的表情。
扭了扭脖子，他长出一口气，念叨着：“天啊，终于能说话了，这些天可憋死我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脚步匆匆地离开了房间，赶往另一处目的地。
那是一栋矗立在市中心的醒目建筑，进出来往的人极多。
赵涵刷脸走进建筑，宽广的大厅里整齐分布着许多仪器，大部分仪器前都有人在操作查询。
这里是大都市的副本信息交流中心，背后的组织是闯关者中最大的势力“同舟会”。
自从这座信息交流中心成立后，副本闯关的死亡率明显降低。在这里，每时每刻都有无数副本信息被提交，分析，发布。
根据同舟会公布的规律，当一个人对副本信息提前了解到一定程度时，会触发系统的隐藏防御机制，不会被分配到那些副本中。
所以众多的副本情报被提取重点，精炼后以各种暧昧不清的模糊信息简洁表达出来，分成几个部分展示给不同的闯关者，主要目的在于暗示闯关者回避某些死亡规则。
很幸运，他曾经用积分兑换过“契约”这个副本的两条提示信息。
“遵守规则”和“尊重女性”。
所以他在兢兢业业扮演一名合格的保镖的同时，始终谨慎地保持着和两名女性闯关者的关系，既不与人为敌，也不过分亲近。
听到方天华的死讯时，更是坚定了他绝不出头的想法。直到最后都没有动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这份谨慎带来了超出预料的丰厚回报。
他还是第一次得到稀有的s级评价，尽管他对如何得到的这个评价毫无头绪。
管他的，反正只要提交了他的副本经历，评估比对确认无误后，就能得到报酬了。
s级评价的副本情报，积分奖励可是相当可观的。
赵涵走向大厅内部一处空闲的人工柜台，压低声音对柜台后的工作人员说：“我要提交s级评价的副本情报。d级智力本。”
工作人员训练有素地回以微笑，并递上电子屏，公事公办地说：“祝贺您。请尽量详细地填写具体的副本信息和您的个人账号，通过智脑初审后，信息将递交给专人审核。积分将在审核通过后汇入您的账户。”
达成s级评价的闯关者很少，声称自己达成了s级评价试图骗取积分奖励的投机者倒是隔三差五就会出现一个，同舟会对此自有一套成熟的鉴定流程。
赵涵接过电子屏，上面的问卷内容和大厅中仪器上提交副本情报时出现的问卷内容差别不大。他也曾经提交过之前几次副本的经历来换取积分，此时操作起来熟门熟路。
积分奖励是和他提交的情报完整度和详细度挂钩的，赵涵仔细回忆着进入副本后的所有经历，将他观察到的、经历过的和推测出的内容都写了上去。又检查了几遍后，才选择了提交。
他没有想过夸大、隐瞒或者撒谎。这次副本通关的人有好几个，以s级评价的重要性，同舟会早晚会联系上另外几个闯关者，从他们那里交换或者购买情报。几方一对，自然看得出真假。
在提供了花费积分查询副本提示这种友善服务的另一面，同舟会对提交虚假情报的人的处罚是很残酷的。
赵涵将电子屏还给工作人员，对方用一种礼貌而恰到好处的热情说：“再次恭喜您获得s级评价，很荣幸为您服务。有关这个副本的全部情报已经向您开放权限，您有兴趣的话，在等待审核的过程中，可以在大厅的仪器处调阅查询作为消遣。”
赵涵的确对此很感兴趣，要知道他目前对副本的全貌还是一头雾水，想不通这个s级评价是怎么来的。
他离开柜台，找了一台没人的仪器，登录个人账户后查询d级副本-契约，果然出现了许多曾经的闯关者提交的副本情报经历。
他饶有兴趣地随手点开一个看起来，随着阅读那一行行文字，慢慢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根据闯关者们的记录，d级副本-契约中最危险的两个boss，是白管家和莫女士。他兑换的两条副本提示也源自于此。
随身携带杀伤性武器，伤害家庭成员，连续两天没完成巡逻工作被判定为玩忽职守，闯关者们激烈争斗内讧，和何三定下约定绑架何小妹莫小弟，拿取了贵重物品被何大或者何三指认偷窃……以上都是记录中被白管家杀死的闯关者的死因。
而莫女士，则是那些兢兢业业扮演保镖的闯关者们的难题。
如果没有在第一天晚上找回何小妹，导致她在绑匪来到一楼时被残忍杀害。失去女儿的莫女士会实施复仇。她将在第二天白天杀死何三，在第二天夜晚杀死何二，在第三天白天杀死何大，并在此期间攻击所有企图阻挠她的闯关者。
如果保全了何小妹，而没能找到莫小弟，莫女士会在第三天白天杀死何二，并追杀何大和何三直到夜晚来临。
除此之外，还有被诡异化的何小妹或莫小弟杀死的，被何大蒙骗控制自相残杀或触犯规则的，拒绝和何三同谋绑架被打算灭口的何三攻击的，以及被夜晚的怪物攻击的……总之，这个副本的死亡率并不低。
赵涵咽了下口水，无意识地摸了摸脖子，觉得有点凉飕飕的。
他回忆起了在副本中分蛋糕时的情形。
“这是莫女士亲手做的蛋糕。”那时，余舟微笑着说明。
副本boss亲手做的蛋糕吗……
突然有些可惜，当时出于谨慎找借口推拒了那块蛋糕。
出于好奇心，赵涵又查看了这个副本的唯一一份a级评价通关记录。
……某种意义上，这份记录带给他的震撼不比刚才少。
达成了a级评价的闯关者，在第一天撞见了何二袭击莫女士的场景，果断闯入现场，殴打了何二，保护了莫女士。
因为及时阻止了事件进一步发展，何小妹和莫小弟没有被人偶引诱走丢。
第一天夜晚，闯关者听到何三提出绑架计划后，愤而殴打了何三。
第二天白天，听取了莫女士对于袭击事件判断的闯关者，锁定嫌疑人并殴打了何大。
何大大声呼救引来了白管家，当白管家判断闯关者伤害了家庭成员时，莫女士出面为闯关者证明对何大和何二的殴打事出有因，而何二也承认了袭击莫女士的行为并道歉，同时，闯关者提供了何三企图绑架的录音，证明了殴打何三的正当性。
事情原本到此也算告一段落，但闯关者反过来向白管家提出了指控，认为何大何二何三都是罪犯，决定报警让他们接受制裁。
白管家安抚下闯关者的情绪，承诺会在三天结束遗嘱公布后报警，并答应在此之前将这三人锁在他们的房间内不得自由活动。
于是闯关者免除了夜晚巡逻的所有干扰，顺利完成了三天的工作，风平浪静地通关了副本，无人伤亡。
这位闯关者没有取得s级评价，可能最大的原因是在闯关期间殴打了太多的保护对象……
这个真的学不来，学不来。
赵涵有些敬畏地退出了记录，决定还是放平心态，去学习一下那些b级和c级评价的通关经验。那比较适合他这样的普通人。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他所提交的那份副本情报，也正展示在这位获得a级评价的闯关者的面前。
“组长，这是一份声称达成了s级评价的副本记录，智脑初审判断没有发现纰漏。您是这个副本最高评价的通关者，所以智脑转交给了我们组进行二次审核。”一名同舟会的工作人员在一旁说明道。
他猛地停下了说话，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他近乎惊恐地看到一向作风强势的组长定定地注视着屏幕上的内容，表情剧烈变化，先是露出了热烈的笑容，随后捂住嘴，眼里竟然闪起了泪光。
从那指缝间，泄露出了一声近乎于无的低语。
“小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