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规则
众人跟着白管家走进别墅，面前豁然开朗。
挑高的客厅宽敞明亮，暖白色的灯光照射在休息区的浅驼色沙发上。弧形的楼梯在客厅两侧遥相对应，楼梯后方各有一部电梯。近代流行的复古风装修风格，让人几乎以为正身处现实世界。
名叫方天华的新人看起来脸色不太好。他紧跟在徐姐和赵涵附近，五人隐约间分成了两个小团体。
白管家大致介绍了这里的情况。
这是一栋相当庞大的建筑，近乎一座小型城堡。整栋别墅的地上部分共有五层，分布着大大小小一百多个房间。而他们五人是受雇来负责室内安保工作的保镖。
别墅的主人，也就是他们的雇主——何川知先生住在第四层的主人房，因为重病而卧床不起。
第三层住着何川知的三个儿子。余舟在心中将他们简称为何大，何二和何三。第二层住着何川知三岁的小女儿和小儿子（余舟：何小妹和莫小弟。），以及这对龙凤胎的母亲莫女士。
包括雇主本人在内的这七位家庭成员，就是他们的保护对象。
雇五个保镖来保护七个人……即使有科技辅助，人手也未免太少了些。
“各位只需要负责夜间的巡逻工作，遇到家庭成员时，将他们护送回居住的房间。三天后的早上八点，一切就结束了。”对于徐姐提出的疑问，白管家微笑着说。
他给每个人发放了一个手表型光脑，说：“这是各位的定制光脑，请随身佩戴。并在上面查看巡逻的时间路线和其他工作信息。
“每天早上八点，我会将新一天的工作任务发送到各位的光脑里，请及时查看。
“为了家庭成员的安全，别墅内禁止随身携带杀伤性武器。
“保镖的卧室位于一楼西侧，现在是晚上八点，巡逻工作在晚上十点开始，请做好准备。”他彬彬有礼地侧身让开道路，结束了谈话。
“请问雇佣合同在哪里查看？工资是多少？要如何支付？”一道清亮的声音忽然问道。
众人齐齐看向说话的人，连纪苻都下意识转了下头，又生生停住。
余舟关闭自己的光脑屏幕，坦然自若地迎着众人的目光，朝白管家认真而熟练地又询问了一遍：
“我没有在光脑中找到雇佣合同。请问有正式的雇佣合同吗？工资怎么计算？交哪些保险？工作有什么福利待遇？”
白管家看着余舟，表情不变地询问：“这些事宜，各位入职前应该已经充分了解过才对？”
方天华皱起眉，低声带点斥责意味地对余舟说：“喂，别胡搅蛮缠。”
余舟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说：“我知道你害怕失去这份工作，但最关键的工资待遇还是要问明白的。”她看向白管家，说，“请见谅，这种事最好面对面地核实一下，以免出现信息偏差。”
方天华还待说什么，赵涵伸手按在他的肩上阻止了他，示意他静观其变。
徐姐漫不经心地调整着手腕上的光脑，没有说话。
白管家轻轻敲击了一下左耳边黑色小巧的挂耳式光脑，片刻后众人的光脑都发出了“滴”的一声短促的提示音。他放下手，说：“雇佣契约的副本已经发送到各位的光脑上。看过后如有异议，可以自行离开。离开别墅后契约自动作废。”他点了下头，说，“失陪了。”
他通过电梯离开了。余舟注意到那部电梯最终停在了四楼。
除了纪苻，大家都开始查看起自己的光脑。
相较于现实世界中的光脑，这里提供的光脑功能很单一，界面也相对简陋，里面只有地图，信息和扫描三种功能，连最基础的通讯功能都没有，只能单方面接收信息。
上面显示的日期是现实时间的五十多年前。
不约而同地，他们最先点开了那份刚刚收到的雇佣合同——不，契约。
余舟收到的这份契约里，有她的姓名和照片，以及一串像模像样的高级保卫师资格证编号。雇主是何川知，契约内容基本上和白管家所说的一致。需要按要求完成夜间巡逻，把雇佣方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工作期间的食宿由雇佣方负责。薪酬是一个相当可观的数字，约定在雇佣结束的次日支付。即使按这个年代的物价估算，也是一笔巨款。但鉴于完成工作意味着离开副本，这笔钱他们八成是拿不到了。
信息里还有七位家庭成员的影像资料。
除了还没长开的何小妹和莫小弟，这一家都是少见的美人。资料上标注有他们的年龄，其中作为家主的何川知已有97岁高龄，年纪最轻的何三也有35岁，其他人都是三四十岁不等。但即使是何川知的影像信息，也是余舟看过最帅的一个老爷爷。
……而且，他看起来有些眼熟。
没有很深的印象，但余舟确定，自己一定在现实世界的什么时候见过相似的脸。
她记下这点，决定稍后在别墅中留意一下关于何川知的资料。
地图里标注出了所有人的卧室位置，以及今晚的巡逻路线。余舟分配到的是第三层的巡逻工作，要求按照地图走完一遍巡逻路线，时限是晚十点到早六点。地图上，有一个代表她的定位光点闪烁着，里面有个数字“3”。
“调查，九点半，这里，情报，交换？”赵涵最先关闭光脑，出声费劲地问道。
“可以。”徐姐随口应了一声，没将注意力分给任何人。观察过客厅的方位布局后，走进了客厅东侧的走廊。她经过余舟身边时，余舟听到了一句“谢了”。
“我同意。”方天华说着，倒也没有寻求老手庇护的意思，自己走向电梯研究起来。
“好啊。”余舟说，“我会优先查看三楼，有时间的话再检查其他楼层。”
赵涵指了指自己，说：“我，四楼。”他走向了客厅西侧，看起来是要去确认分配给他们的房间情况。
余舟先在客厅转了一圈，检查确认过各个出入口后，转回来问站在原地，翻转摩挲着手中光脑的囚徒：“纪苻，我们一起去看看保镖的房间？”
纪苻转向她，点了点头。
五间属于保镖的卧室并排位于西侧走廊的同一边。1号卧室在最里侧，5号卧室在最外侧。走廊尽头有一条楼梯，比起客厅里的楼梯多出了延伸向地下的部分，但被一道门封住了。
纪苻用光脑扫描验证后，4号保镖卧室滴地一声解锁了。
他摸索着开门走进去，转过身说：“……你有什么想问的？”
“晚上的巡逻，我们要不要组队？先走完我的巡逻路线，再去走你的巡逻路线。”余舟顺势提出了邀请。
“你想和我组队？”纪苻停顿了一下，问，“理由是什么？”
“我需要一个遇到危险时跑得比我慢的队友。”余舟语气十分真诚地说。
纪苻的声音难以遏制地上扬了：“——所以你打算拿我当替死鬼？”
“不，是我未来可能的救命恩人。”余舟庄严肃穆地纠正道。
未来可能的救命恩人对这个身份表示拒绝。
他扔下一句“再见”，毫不犹豫地关上了门。
余舟有些遗憾地离开了，打算巡逻开始前再来问一遍。
她用自己的光脑解锁了旁边的3号保镖卧室。参照之前对纪苻房间的匆匆一瞥，保镖卧室的布局似乎都一样，一个卧室带一个小洗手间。
洗手间一眼就能看到尽头，她简单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值得留意的地方。
卧室里有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一个床头柜。家具崭新，看起来使用次数不多。
床是落地式固定住的，无法检查床底。床头柜空空如也。
衣柜里挂着三套白衬衫和黑西服，看尺寸正符合她的身材。似乎是保镖的工作服，但余舟没打算穿它——契约里可没写有着装要求。
她检查过每件衣服的口袋和衣柜深处后，关上了柜门。
就在这一刻，她听到了小孩子的窃笑声和咚咚咚的跑步声，以及“吱呀”的一声清晰的门响。
她猛地转过头。
卧室的房门紧闭，洗手间的门依旧是她刚才打开的状态。房间内的陈设毫无变化，静悄悄的房间里，没有任何声音。
不，不对。
余舟半蹲着放低身体，将视线和小孩子的高度齐平。
她眼前的衣柜门边，有一道细细浅浅的像是指甲的划痕。
余舟曲起手指，咚咚地敲了敲衣柜门，友好地问：“请问有人在吗？”
没有人回答。
她重新打开衣柜，里面和之前一样，找不到更多线索了。
看了一眼光脑上的时间，八点二十二分。关上衣柜，余舟离开了房间。
别墅里共有四条楼梯，两部电梯。其中两条楼梯位于别墅两侧，剩下两条楼梯和两部电梯以居中的一楼客厅为分界线，对称分布在别墅中心区域的两侧。在客厅时，她查看过两部电梯，确认能够正常运行和使用，但没有通往地下楼层的按钮。其他通道还没来得及详细检查。
她首先沿着西侧走廊尽头的楼梯走了一遍。
通往地下的那道门打不开。二三四楼连通楼梯的部分都是走廊，位于终点的五楼有一个小型的休息处，设置有沙发和饮水机。通往五楼深处的地方被一道大门锁上了，光脑上弹出提示，进入权限会在巡逻时间内解锁。
期间经过二楼时，她听到了走廊深处传来关门的声音，或许是某个闯关者在检查房间。
重新回到三楼，余舟从最西侧开始依次检查起走廊两边的房间。
根据地图显示，何大和何二的卧室位于三楼东侧，房间相邻，而何三的卧室在三楼西侧。
这些卧室的门旁设有电子屏，显示着是否有人入住和入住人是否位于房内。
其中没有住人的那些客房可以打开，内部的布局和保镖的房间一模一样，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何三不在房中。他的房间门无法打开，光脑提示她，入住人之外的人员未受到邀请禁止入内。
还有一些标注着衣帽间、化妆间、储藏室之类的房间无法打开，光脑同样提示，可以在巡逻时间内解锁。
因为有些房间无法进入，余舟的搜索进度很快。
在靠近三楼中部的一间书房内，她找到了何川知的资料，同时解开了心中的疑问。
——这个老爷爷，她的确曾经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