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攻守兼备
岳宁翰半倚在床边，听他完完整整骂完自己，才回道：“你觉得我能强迫你么？昨晚分明是你一直往我身上贴，如今却翻脸不认人了，这话说出去让我脸往哪搁？”
“什、什么，”方继扬不可置信地掐了自己一下，“你说是我……可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如何知道，”岳宁翰摊手，实在无辜，“昨夜你叫嚷着要与我比武，我推脱不掉，便只好带你来了寒舍。谁知剑还没拿起来，你就开始抱着我又亲又——”
“行行行别说了！”方继扬听得面红耳赤，连忙打断他，“我属实一点印象也没了，昨晚喝的太多了些。那，我跟你回来一事……别的官员可有看到？”
岳宁翰点头。
完了！方继扬死命撑在桌案旁，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满腹担忧。
怎么会有人一夜春风度都这样惨？不仅不明不白让人羞辱，还是被自己历来的死对头羞辱，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跟了人家的步，走了人家的路，又爬了人家的床！
方继扬想取把刀将自己灭了的心都有了。
饮酒误事饮酒误事，早知道就听景煦永远挂在嘴边的那句劝了。
“方公子，你不必担心，”岳宁翰见他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忍不住劝道，“我会全心全意待你的，过些时日我便去贵府提亲。”
说罢，他就见对方默默抬起头，那阴翳的神情将他吓了一跳。
“千万别，”方继扬魂飞魄散，勉强答道，“我们就当没这回事，该如何如何便好。”
“那不行！”岳宁翰里衣未穿好，此刻领口微敞，那魂飞之人不由自主看了一眼昨夜留下的斑痕，“君子，必当为所言所行负责，岳某虽非孔孟大善者，但也时时效仿其为，提醒自己。方公子，难道你不愿与岳某携手，只愿与外面的迎春小倌纠缠不清吗？”
话到最后，颇带些威胁意味。
方继扬听他说完这一长篇大论，脸颊微红，只好平复心情，说：“呃，我并非这个意思。这事日后再叙，我今日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说罢，他赶忙穿上衣服逃走了。
岳宁翰望着他一瘸一拐跑离的背影，缓缓扯出笑容，又慢条斯理地穿起衣服来。
“下官就送到这，”少将军的声音将方继扬拉回现实，“大人快进去吧，已经飘开雨点了。”
方继扬手搭在大门上，沉默半响才开口：“回去告诉他，不必觉得亏欠我什么。人各有志，我不会因为一桩小事设法算计他，他也别来抓住我不放。”
他拉开门进了方府，又用力将门合上，仿佛要将那不愉快之事彻底隔绝在门外，再也不要忆起来。
岳宁翰……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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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雨骤风急，秋日的第一场大雨不告而至。
景煦趴在窗前，望着院子地面上愈来愈大的水洼，心中念着别的事。
他看雨，梁醒山看他。
“黑云翻墨未遮山啊，”梁醒山淡淡开口，“今年秋雨来得早，冬日恐怕要严寒了。”
景煦笑笑：“京城与江南比不了。谁不爱温暖如春之地？但不能走。”
梁醒山捕捉到“春”这个字眼，又道：“迎春楼温暖，你可常去？”
景煦转回身来，看着他，说：“不常。若你有壶好茶，我当日日去你府中，再也不去迎春楼。”
梁醒山笑了：“看来没壶好茶还留不住你啊。”
“手上没些好处，连条小犬都留不住，何况是人，”景煦整整白色长衫，缓缓走向梁醒山，“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可不是白说的。除非有情，情能抵过万物，无论你是否给他好处。”
“情若是起了，便覆水难收，”梁醒山望着他的脸，“无人能抵挡过这一遭。我奉劝你一句，别大意，别轻敌，也别试图胜它，因为你只会越陷越深。”
嗯？梁醒山说罢眉头就是一皱。怎的跟他说起这样的话？明明应该想尽办法让景煦倾慕自己，话到嘴边却说成了不要赴情爱之约。
灯火昏暗，他见景煦坐到自己对面，手肘抵在桌案上撑着下巴。
“看来你对我也并非真的用情，”景煦笑笑，缓缓道，“你接近我，究竟是为了什么？官职？金银？总不能是单纯想找人睡一觉吧。”
梁醒山讪笑一声，鬓角透出细细的汗珠。
皇帝用对人了，真的用对人了！与景煦相处就如步步走在刀背上，稍有不慎就能跌入深渊之中，一言一行甚至一个神情都能被他看出端倪，这日子过的，用谨小慎微形容也不为过。
朱启闫真是得了个好帮手，梁醒山再次感慨道。
“并非想找人睡一觉，”他最后巧妙避开了问题所在，“是想找你睡一觉。”
“可我并非断袖，”景煦倾身，勾勾他的下巴，像是要将从前受的调戏一并讨要回来，“你如何与我睡一觉？”
梁醒山被勾得心底一乱，猛地抓住他仍在作孽的那只手，又向自己这边一扯，直直看进他的眼底。
“怎么，”景煦差点要被他扯上桌案，笑道，“你要用强的？”
他像个顽劣的孩童，拿平日里装满正义与犀利的双眼挑逗地望向梁醒山身体各处，颇有一番让人按捺不住的风情。梁醒山心中念着事出无常必有妖，却又实在忍不住朝他的领口处看去。三回了，从一开始的简单想法到如今马上就要压不住的欲望，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平日里与私下判若两人，”他竭力移开自己的目光，手上也松了力道，“像是惯犯。”
“你又何尝不是，”景煦也收手，听见外面的雨停了，“他们若是知晓你私下是这般风流模样，真要拿笏板敲死你了。”
梁醒山哈哈笑了，景煦却仍心有余悸。
刚刚撩过火了。他看得出来，梁醒山差点没收住。
吓死人了！看来没经验还是得稳一些，别大意，别轻敌，也别试图胜它。
二人刚转回原来的方位，程昂远派去暗守着的侍卫就跑至房外，开始“砰砰”敲门：“二位大人，有怪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