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乘人之危
“这我怎么见人啊？”他看着趴在自己怀里的景煦，凶道，“你说啊，我怎么见人啊？”
梁醒山掐上景煦的脸，像是在报这一口之仇，却又不敢太用力，怕将他掐醒。
“讽刺人的时候倒是锐利得不行，”他望着景煦昏睡过去的模样，捋起了散开的一绺黑发，“睡着了分明就是个孩子么，看起来又乖巧又听话。干脆啊，永远也别醒。”
想到以景煦的性子必然已经通知了其他锦衣卫前来，他将迷药等物迅速收回怀中。
“今日我饶了你，”他指指景煦的鼻子，“下回再坏我事，我就把你绑回覆良会，好好折磨折磨你。”
言罢，他把玉玺扔在一旁，顺带拎着掉在地上的幞头将景煦横抱起来，平稳放在朱启闫为接待大臣所安置的座椅上。
“梁醒山，你拿到了吗？”高玉齐在外面轻轻叩门，“我看见锦衣卫在朝这边赶，该走了！”
梁醒山拿起玉玺，又望了一眼安睡的景煦，迅速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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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廷大宴，给众多官员们准备的自然是好酒。方继扬起先饮几口还能抽空向自己父亲那边瞧瞧，再饮几口便已然有些神志不清了。
他感觉到后方有人拍他，醉醺醺转过头去瞧，手上还端着一杯酒。
“方兄，”是岳宁翰，“酒是好酒，但也极烈，饮多伤身，别再喝了。”
方继扬微微眯眼，喝醉了便不再记得平日里他与岳宁翰那勾心斗角的模样，只跟着本心走了。他哈哈一笑，回道：“岳……宁翰，我当你是个千杯不醉的英雄呢，原来是滴酒不沾的狗熊。”
岳宁翰莞尔，带着点儿挑衅语气说：“非也。方才我已经喝了两壶，但仍能保持清醒。倒是方兄，这酒量着实差矣。”
方继扬本不是争强好胜的性子，如今却被酒与岳宁翰的话语冲昏了头脑。他将酒杯一搁，摇摇晃晃站起，说：“酒量有何好比？不如我们……我们比武，如何？”他又不待岳宁翰回话便继续道，“你不会不敢吧？”
“哪里的话，”岳宁翰仍是莞尔，但脸上也开始泛红，似是酒劲终于上来了，“但皇上设宴，我们不好此处比武，不若去寒舍的比武场上比试一番如何？”
方继扬转头晕晕望了一圈宴席。皇上已经离开了，其他官员也已散了不少。既然明日又休沐一日，那么今夜去恣意张扬一场也未有不可。
说是比武，然而刚进岳府，岳宁翰便让端茶倒水的下人悉数退下了，不知是何用意。
他将剑递给坐在地上，已然晕到打转的方继扬。方继扬略微静止了片刻才抬眸，借着灯笼与月亮的光照看清了岳宁翰的脸。
古铜色的脸庞，浓眉大眼，鼻梁高挺，目光可锐可缓，可冷可柔。
他又向下打量。
高大的身躯，隔着衣衫也能隐约瞧见的肌肉，向他伸来的手……平日里从未仔细打量过的一切，如今全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迎春楼里娇滴滴的美女一抓一大把，青涩的小倌也比比皆是，他见一个钟意一个，第二日过后却再也不觉新鲜，没有谁能叫他流连忘返。
景煦还屡屡因此而嘲笑他，笑他官场办事不能专一便罢了，在这种事情上竟也专一不了。
混在情爱场里，大家都只是图个快活。今儿你伺候我了，明儿我按规矩把银两给你，说互生情愫，那是笑话。没有哪个混迎春楼之人会把真情捧到天上去，他们不是鄙夷真情，是压根儿就没考虑过。
这是诸位迎春大仙未经探讨便得出的相似结论。
然而此刻，方大仙似乎出了问题。
他打量完岳宁翰，身体竟微微异样开来，一时间喉咙发紧，口渴难耐。
怎么搞的？醉倒之后该是愈来愈清醒，怎的愈来愈上头了？你们二人是什么关系，怎么能……
“不打了，”他竭力让自己清醒过来，仰仰头，说，“我渴，劳烦你倒杯水给我喝。”
岳宁翰见他异样，没有丝毫慌张，笑道：“那你来寒舍一趟，岂不白来了？”
方继扬摇摇头，将剑拍在地上，回道：“没白来，赏月了。”
“只是赏月么，”岳宁翰勾起暧昧笑容，蹲下身缓缓凑近方继扬，“只是赏月么？”
方继扬迟钝片刻才心下一惊，想往后退缩，身体却不听使唤。
“啊，”岳宁翰抵在他的脸上，闻到那浓厚的酒气，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你真是喝了不少。”
方继扬被他的声音激得又起来几分。他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欲望，倔强重复道：“渴，我想喝水——”
嘴被岳宁翰堵住了。
片刻，岳宁翰与他稍稍分离，笑着开口：“过会儿你再要的，就不是水了。”
“不……不！”方继扬拼命摇头，不肯放过自己那最后的一丝清明。
岳宁翰将他捞起，又在他耳边低沉道：“别拒绝我，也别拒绝你自己……你明明是想的，对么？”
屋内漆黑一片。今夜无人时未亮灯，有人跌跌撞撞进来时也来不及亮灯。
他说是饮了两壶，其实一滴也未有过。
方致贤走出宫门，就看见了自己立在街旁的女儿。
他走上前去，问道：“妍儿，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方妍脸一红，急忙回道：“爹，你吃完酒席了？我在这里等许大人家的灵儿呢，我们约好了一同看花灯。”
“时候有些晚了吧，”方致贤看起来不甚乐意，“你们逛完花灯得几许了？”
“哎呀爹！”方妍气得甩甩袖子，“中秋一年一回，今日想玩个痛快还不行吗！您别担心我了，灵儿坐马车来，逛完后她自然会先送我回府的。”
她又软磨硬泡了好一会儿，方致贤才松口。
“好了好了，你且去吧，”方致贤无奈看她一眼，“记得早些回来。对了，看见你哥了没？”
“我哥啊，”方妍点点头，指向另一个方向，“我刚来到这儿时望见他往那边去了，兴许是找景哥去了吧。”
“哼，他别是去了迎春楼我就谢天谢地！”方致贤睨了方妍一眼，“这两个小子姑娘，一个都不叫我省心！”
“哎呀爹！”方妍推他的后背，催促道，“您快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