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069
“哎, 你们听说没有。杀死魔尊的那个女修,竟然是宗主的小弟子。难怪宗主最后出手,把她带回来。”
“这事北洲都传遍了, 谁不知道!我还听说,她杀死魔尊, 是因为宗主的命令, 胆子真够大的。”
“胆子大是宗主一脉的传统?奉明那家伙就疯疯癫癫的, 他师妹肯定和他一样。不过,怎么没看见那位女修?”
“听说受伤了, 似乎和魔尊一战中, 神识受损, 失忆了。”
“失忆?那她记不记得天道……”
“快闭嘴!你疯了吧, 忘记宗主下令,谁也不许谈论那件事。”
……
无量峰上,云栩栩坐在窗边, 一手托腮,静静地听着小弟子们的议论。
回到昭天宗后,她发现自己的修为很高, 神识能遍布半个宗门。这几天,她一直有意无意打探自己的消息,因为传闻没错。
——她失忆了。
没有失去全部记忆, 但是丢失了最关键的部分,从她离开宗门, 到在无量海域见到师兄, 中间发生什么,一概全忘了,连一个人名地名都没剩下!
眼疾手快捏住一只误入房间的飞虫, 云栩栩把它扔到窗外草丛里,自己翻了个身,咸鱼瘫在窗边,重重叹了口气。
她好惨。
一辈子都普普通通,好不容易做了一件大事,还成长为超厉害的武林高手,竟然全都不记得了!
她知道自己杀了魔尊,但没有一点印象。所以,既不能和别人炫耀,也不能写在日记里、自己偷偷乐。就像拥有超大的宝藏,却不能和别人分享,快乐瞬间减半。
“我真的好惨。”她一百零八叹气。
“师妹——快起来——师父让你去正殿议事。”奉明的声音由远及近,瞬间落在她窗边。蓦地,他的声音一顿,变得慌张,“哎哎哎,师妹,你怎么哭了?”
“别动手动脚,”云栩栩没睁眼,凭感觉打掉脸上奉明的手,顺势摸了摸眼角,确实一片湿润。
咦?她真的哭了?
“可能是打哈
欠流眼泪吧,”云栩栩没在意,随便扯了个理由。她眨掉眼泪,睁眼看见了崇礼,“三师兄,你也来啦,师父叫我什么事?”
崇礼轻轻拿掉她头顶的落叶,微笑道,“道魔大战后,这是正道第一次聚会,师父想让你也参加。”
云栩栩歪头思索片刻,眨眨眼,“……那我懂了。”
战后有什么事,她在历史课上都学过。不就是相互扯皮,互相推脱,顺便瓜分一下战利品。
但根据她听来的消息,正道这次输得很惨。损失了近三分之二的大能,数十万普通修士。而且没有获得任何资源。
唯二的好消息:第一,以后都不会再发生道魔大战,因为无量海域多了一堵墙,但这是那个魔尊的功劳,和正道毫无关联;第二则是她,她亲手杀死魔尊。
这种情况,正道当然会让她出席,掩盖他们的一事无成。
她挑眉看向三师兄,崇礼对她点点头。
奉明左看看师弟,右看看师妹,挠头疑惑道,“你们干什么呢?”
云栩栩:“……”他们宗门四人,只有二师兄走纯武力、零脑力路线,仿佛一群谋士中混进一个武夫,格外违和。
“去去去,问三师兄去,他会给你解释。我要梳洗打扮了。”像哄孩子一样,把二师兄哄走。云栩栩慢悠悠关上窗,走进屋里换衣服。
正道集会是重要场合,她既是主角,也一定程度代表昭天宗,不能穿得太朴素,会被嘲讽。最好能穿个高阶法衣,既有面子,还不会显得俗气。
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这样的衣服?
脱下外袍搭在屏风上,云栩栩打开乾坤袋,翻找衣服,待看清里面的东西后,惊讶地屏住呼吸。
她都看见了什么!堆成小山一样的灵石、功法、高阶法器,像小孩子玩具似的,胡乱堆在里面,充分显示主人不在乎的心态。可这些东西拿出来,都能抵上一个中型的宗门。
她这么有钱的?云栩栩搓着手指,忍不住胡思乱想。难道她在北洲期间,混成
了山大王,每日打劫?
按耐住突然暴富的快乐,云栩栩一边控制不住微笑,一边开始按照原计划挑衣服。神识一扫,找到里面的法衣,她愈发惊讶。
乾坤戒里,一共有两百零六件法衣。
对于一个现代普通女孩,上百件衣服都不算少。对于一个修士,数百万灵石堆砌成的、有价无市的法衣,更是一件足矣,可她却足有百件。
这已经远远超出普通有钱人的范畴。富足到这种程度,身价、地位、能力,一样都不能少,她在北洲的经历,恐怕并不简单。
她似乎忘记了很重要的事。
云栩栩站在屏风后,越思考,疑惑越多,可她无论怎样回忆,仍然没有一星半点过去的记忆。
仅仅神识受损,记忆会彻底消失么?
“师妹师妹!你换好衣服了吗?”
窗外忽然传来喊声,奉明闲不住,呆了两分钟就想走。
思考猛然被打断,刚才一闪而过的思路也消失不见。云栩栩揉了揉眉心,随便挑件高阶法衣套在身上,又拿出一柄剑带在腰间。
站在镜子前,她板起脸,看着镜中女孩的表情逐渐变得高深莫测,满意地点点头。
很好,看上去很有气势,吓唬人完全没问题。
两位师兄充分证实了她的想法,奉明看见推门出来的师妹,嘴巴直接张成了圆形。
云栩栩:“……”倒也不用这么夸张。
她无奈地瞪了二师兄一眼,“走吧。”
前往主殿的路上,三人御剑而行,不多时,奉明忽然减速,磨磨蹭蹭凑到师妹身边,“师妹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云栩栩笑了下,没有回答。
她无意解释这种变化,就像独自离开家乡、出门闯荡的孩子,最后都会成长为无坚不摧的模样。
二师兄是个粗枝大叶的人,注意不到那些细节,她也不想多说,让他担心。
崇礼一直留意两人,他看出云栩栩不愿开口,主动解围,“可能是换衣服的缘故。”
奉明怔了片刻,恍然大悟点头,“有道理,平时师妹都穿白色,今天
突然换成黑色,所以我觉得怪怪的。”
崇礼:……竟然真的信了。
崇礼拽走还想提问的二师兄,不让他继续打扰师妹,而两人身后,云栩栩露出怔忪的表情。
她低头看向法衣。
黑色玄袍被风吹起一角,铺散在阳光下,映出上面的红色暗纹,暗纹交织相错,神秘而瑰丽,宛如黑土地上开满艳丽的玫瑰。
很漂亮,超乎寻常的漂亮,但不是她的风格。
因为专业的缘故,云栩栩更偏爱白色,那是白大褂的颜色。但这一次,不知为什么,下意识就选了黑色。
可能是黑色比较庄重?疑惑一闪而过,云栩栩很快说服自己。
……
两位师兄把人送到正殿门口。
落地后,崇礼拨正她歪掉的发簪,奉明大步走到门口、准备为她开门,两人很默契,都是一副关照幼龄孩童的样子。
云栩栩嘴角抽了抽,便在两位老父亲慈爱的目光中,进到正殿。
等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奉明撞了一下崇礼的肩膀,小声道,“师弟,你有没有觉得,师妹的脸很奇怪?”
相处多年,崇礼已经习惯师兄的胡言乱语,颇有耐心地询问,“哪里怪?”
奉明立起手,对着脸比划一下,艰难地解释,“她像是被割裂开,一半是我们熟悉的师妹,活泼快乐,另一半……”
奉明大概根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他只是凭本能行事,但崇礼听懂了这句话底下的深意,不自觉催促道,“另一半怎么了?”
“另一半,好像在哭。”
正殿内,十来位大能,每人带着一两个弟子,正在激烈地讨论什么。大门吱呀一声,云栩栩进入正殿,讨论声戛然而止,仿佛有谁按下了暂停键。
视线扫过,云栩栩很快看见师父。
克忠真人坐在主位,严肃端正,他身旁有几把空椅子,应该是给其他长老留的,他们不知为何还没到。
云栩栩想也没想,十分自然地坐在克忠左手边,熟练地好像重复过无数次。
她很淡
定,但其他人并不淡定,特别是那些弟子们。他们眼睛一眨不眨,像盯着一只刚被放出来的大熊猫,恨不得把她看穿,立马搞清楚她是怎么杀死魔尊的。
顶着无数道或明或暗、或仇视或好奇的目光,云栩栩丝毫不慌,甚至有心情整理腰带,把腰间的佩剑摆正。
“呵,什么人都能坐下,昭天宗是没人了么?”
嘲讽声不大不小,在寂静空旷的正殿内尤为明显。
拨弄腰带的动作停下,云栩栩顺着声音望去,看见了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脸高高扬起,表情倨傲。
三师兄最近给她补充很多背景知识,云栩栩一眼认出对方的身份——青云宗宗主三弟子,魏良。
有关他的资料很快出现在脑海里。
魏良,生于修真世家,天生道心,百岁结丹,是不折不扣的天才。天赋高,性子也格外跋扈,但别人却不敢轻易招惹,因为魏家家主,也是魏良的祖爷爷,是一位大乘后期的大能,他对魏良这个后辈十分宠爱。
魏无极,魏良的靠山,此时就坐在青云宗宗主身旁,冷冷地盯着她。
云栩栩看见魏无极,目光顿了顿。
倒不是害怕,而是后知后觉想起来,凭借她的身份,确实不能坐在师父旁边,应该和魏良他们一样,站在师父身后。但她刚才也不知怎么,下意识就坐下了。
云栩栩有些懊恼。失去记忆后,她时常会做一些自己无法理解的举动、说一些自己不理解的话,好像身体和精神都不受控制。
难道,她觉醒了第二人格?
魏良看见对方眼中的后悔,以为对方害怕了,神色愈发嚣张,上前两步道,“被我说中了?你不就是杀死了魔尊?但谁知是不是捡漏,况且我看,那个什么魔尊,也未必怎样,偷偷摸摸把大家困在阵法里,没准是个废物呢!”
云栩栩忽然握紧拳头。
原本,她不在意对方的嘲讽。
各宗门之间试探、嘲讽,不外乎一些外交辞令,每句话背后实则都藏着利益,谁先认真,谁就输了。但听见这几句话,她突然愤
怒起来。
仿佛心脏藏着一个炸弹,因为这句话轰然炸裂,炸得她痛苦又愤怒,只想撕碎对方。
冷静。云栩栩告诉自己,她不能动手,至少不能直接动手,得想个理由。
她克制着爆发的欲望,冷声道,“有没有资格坐在这,是不是真的杀死魔尊,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这个理由不算充分,但已经足够。这次议会,本来就有试探她的意思,魏良敢口出狂言,未必没有青云宗的授意,此时她借机出手,无论什么理由,众人都不会管。
心念一转,云栩栩想通前因后果,又瞬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忘记,她脑中只剩一个念头。
她能动手了。
云栩栩坐着没动,只轻轻打个响指,腰间的佩剑瞬间飞出,银光一闪,裹挟冲天灵力的剑锋已然抵达魏良身前。
魏良早就猜到对方会动手,实际上,他的任务就是逼迫对方出手,所以早早做好准备。
他祭出本命灵剑,又驱动祖父给的法宝,高傲地等待对方,势必给对方好看。
看见银光闪过,魏良冷哼,挥动灵剑抵挡,剑与剑在空中交接,爆发出巨大的声响,魏良被逼退一步,他挥动第二剑,又觉得哪里不对。
魏良低头,看见了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他的本命灵剑,竟然碎了!剑身化成银色粉末,散在空气,手中只留一把剑柄,像是在嘲讽。
魏良来不及愤怒,对方的剑已经突破他第一层防御法宝。
法宝只有三个,都失效后,他就会受伤。魏良咬咬牙,又从乾坤戒中拿出一把剑。
三息过后,新的剑也化成了粉末,堆积在地上。
云栩栩像是逗弄猫儿一样,并不急着击败对方,而是慢悠悠行动,逼迫魏良拿出一件又一件宝物,而无论对方拿出什么,她都会用剑瞬间粉碎。
几分钟后,魏良已经耗尽全身灵力,也拿不出任何东西,全身只剩祖父给他的最后一件防御法器,能抵大乘修士一击。
从没输过的魏良也不禁怀疑,真的能挡住对方么?
云栩栩微微一笑,用实际行动给对方答案,指尖一指,灵剑瞬间突破魏良最后一层屏障,粉碎那个所谓的神级法器,直接穿透皮肉,转瞬就要摧毁他的丹田。
魏良全身颤动,第一次体会到濒临死亡的感觉,他甚至开始后悔,自己不该听宗主的话,主动挑衅对方。
正当他濒临绝望时,突然,身后涌出一股力量,护住了他。
魏良瞬间反应起来,祖父出手了!他表情一变,阴狠地看向云栩栩,祖父出手,这个贱人必死无疑。
他睁大眼睛,想看对方是如何死的,但他想象中的场景并没发生,云栩栩没有身受重伤,也没有涕泗横流求饶,而是和刚才一样,歪着身子靠在椅子上,表情悠闲。
祖父没动手么?魏良有些疑惑。
他并不知道,魏无极不仅动手,还直接使出五分力量,想将对方一举拿下,挫挫昭天宗的锐气。
这次道魔大战,青云宗损失最小,昭天宗损失最大,这天下第一宗门的名号,也该换个人选了。
魏无极从幻想中回过神,想看看对方怎么样了,该死的女修坑了良儿那么多法宝,别直接死了,他如何给良儿出气。
然而,魏无极看见了十分不解的画面。
对面,云栩栩毫发无损,仿佛没有受他一击。正单手勾着头发,把发尾绕成一个小卷卷,似笑非笑望着他,好像在说,就这???
多少年,魏无极没有遭到这样挑衅,他心中微怒,又增加两分力量。出乎意料的是,灵剑纹丝不动,稳稳地亘在魏良身前,还隐隐有继续向前的趋势。
望着魏良痛苦的表情,魏无极忽然变得冷静。
他之前想得太简单。
毕竟是杀死司空渊的人,虽然年岁小,但也有两把刷子,不容小觑。魏无极不再收敛,忽然催动全部灵力,大乘修士的力量在周身盘旋,又猛然聚集在一起,全部涌向魏良的身体。
感受到对面的波动,云栩栩眯了眯眼,同样催动灵力,控制灵剑向前。
两个人以魏良的身体为战场,用灵剑
拔河。
谁的灵力更多,对力量的控制越精准,谁便胜利,而赌注则是——魏良的命。
正殿内,灵力翻滚奔腾,小弟子们早就承受不住,依靠师父们的庇护才能勉强坚持,但他们也极其痛苦,身体仿佛被巨石碾压,随时都有爆体身亡的危险。
比之自顾不暇的弟子们,诸位长老大更能看清局势,他们都明白,这场比拼,魏无极必胜无疑。
只因为,两人比的是灵力。
云栩栩不足百岁,哪怕再有天赋,灵力的积累也必定不如千岁的魏无极,除非克忠真人出手,否则解决早已注定。
克忠会出手么?
长老们不清楚,因为这场比拼已经不公正了,既然魏无极能出手,为什么克忠不能?
各宗的长老们互相递眼色,各自猜测。过了片刻,他们才发现不对。
——时间已经过去一刻钟,两人还没分出胜负?
所有人当中,青云宗宗主是最紧张的一个。
这场比斗,以魏良先出言不逊开始,魏无极又率先破坏规则,如果他们赢了,一切好说,如果输了……
青云宗宗主告诉自己,魏无极不可能输,他是大乘后期,仅次于克忠真人,怎么可能输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娃娃。
为掩饰不自在,青云宗宗主干脆闭目养神,不看两人的比斗,以显示胜券在握。他闭眼太快,所以没看见,其他长老复杂震惊的表情。
不像青云宗宗主,其余人可是看得很清楚。魏无极脸色铁青,明显在强撑,而另一面,云栩栩则愈发轻松,脚尖一踢一落,悠闲地像是在戏水。
和大乘修士比拼一刻钟,还能面不改色,这还是人么?
这一场比斗,让所有人开始正视云栩栩。
她不仅是杀死魔尊的人,更是……能超越他们的人。
是的,各位长老已经认输了,魏无极是他们之中第二的强者,司空渊更不必说,以一己之力抵抗整个正道。两人都败给云栩栩,他们认输,似乎也不难接受?
将众人脸色尽收眼底,云栩栩挑了挑眉,知道自己目的达成
。她也懒得陪魏无极继续玩,指尖一弹,利剑猛地向前。
能摧毁一切的灵力从天而降,魏无极直接不敌,连人带椅子被击退好几步,当场呕出一口血,但这还不够,灵剑瞬间穿透魏良的腹部,贴着他的丹田,飞到魏无极的右眼前,距离他的眼球只有一丝距离。
魏无极眼睛骤然缩紧,瞬间暴起、不知退后多远,然而无论他怎么动,剑锋都距离他眼球一丝距离。
不远不近,不攻不退,似威胁,更似嘲讽。
青云宗宗主也变了脸色,因为他知道,魏无极年轻时右眼受过伤,眼睛既是他的弱点,更是他的死穴。此时把柄被抓住,魏无极几乎要不管不顾动手。
青云宗宗主脑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魏无极的死穴只有少数几人知晓,对方这样做,是巧合,还是知道些什么?
眼看魏无极马上要暴走,克忠真人终于动作,他伸手拂了一下云栩栩的手,“小徒顽劣,让各位见笑。”
师父都开口了,云栩栩自然配合,她勾勾手指,刚才毁天灭地的灵剑回到她的腰间,安静又乖巧。
威胁消失不见,魏无极顿时力竭,跌在地上,脸上血色褪尽,哆哆嗦嗦站都站不起来,还是两个小弟子搀扶,他才勉强起身。
望着惊惧交加的魏无极和半死不活的魏良,云栩栩突然涌出奇怪的情绪,像是委屈,又像是怀念。
她哑着嗓子开口,“你们可知,已经很久很久,没人敢这样对我了。上一个在我面前出言不逊之人,已经……”
克忠又不轻不重拍了她一下。
手背被拍,云栩栩陡然惊醒,慢慢皱紧了眉头。
怎么回事?她的嘴怎么又不受控制了?她都说了什么,什么上一个出言不逊之人,难道她突然霸总附身???
无论心里多少惊疑,云栩栩面色不变,依然笑着。
等她转向青云宗时,眼底暗色翻滚,像是浓稠的深渊,她盯着魏无极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不好意思,刚才刺偏了。魏道友放心,下次绝对不会。”
下次不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