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042
一家人。
这三个字在舌尖转了一圈, 隐隐发烫。云栩栩有些失神，目光不自觉又移到远处的三人身上。她慢慢敛了笑，桃花般的眼尾下垂, 露出几分怔忪。
“不高兴就别去。”司空渊道。
略显冷淡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云栩栩愣了愣, 揉脸笑起来, 只是声音泛着一点苦, “谁会因为逛街不高兴啊，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人。”
想起那个同样冷冽的冬日, 它没有任何预兆地突然到来, 彻底改变她的人生。以至于从那以后, 她一直困在那天。
怎么会走不出去呢？云栩栩拂去门槛上的雪花, 靠着门框垂头坐下。她想起心理医生的话，接受事实需要时间、忘记痛苦也需要时间，但一天又一天, 如今已是三年，人究竟需要多长时间，才能不再痛苦。
阳光穿透云层, 照在她娇嫩的脸颊上，照在落雪的睫毛上，留下挥之不去的阴影。
司空渊贴着她坐下, 脸上没什么表情，情绪也很淡, 冷静地告诉她,
“不高兴就别想。”
“扑哧，”云栩栩捂着冻得通红的鼻尖，没忍住笑起来, “怎么可能说不想就不想，这又不受我控制。”
司空渊还要说什么，云栩栩一伸手糊住他的嘴，“好啦好啦，我现在已经高兴很多了。”
大魔头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半晌后问道，“你是不是不知道，我能感知你的情绪。”
云栩栩：？？？
“什么意思？”她惊恐地遮住脑袋，“你知道我在想什么？你有读心术？”
司空渊：“只能分辨你的情绪是正面还是负面的。具体并不清楚。”
经过对方解释，云栩栩勉强懂了。
原来她对他经脉的影响，并不只受两人距离控制，还受她心情、身体状况等因素控制。
如果她心情好，司空渊灵力吸收就会慢一些；反之，甚至会加快。
司空渊很平静地说道，“此刻，体内灵力如同岩浆在沸腾，稍有不慎，它便会撕裂经脉。”
云栩栩：“……”大哥，咱能别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说那么恐怖的事么？她有点承受不住。
知道自己的心情会影响其他人，云栩栩自然不能任性，她努力在心里讲了几个冷笑后，自认为情绪稍有好转，转头问，“你现在好点了么？”
体内灵力依旧翻涌不断，宛如烈火焚心，司空渊却点点头，“好了。”
“……”
哪怕对方没说，云栩栩也知道，自己现在心情非常糟糕。她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如何迅速改善心情，“要不我去赶集？”
不不不，赶集风险太大，每次看见一家三口，都会受到一次暴击，还不如回房间看书。这是学生的超能力，无论什么时候开始学习，必定心如止水，开始犯困。
拍拍裙子起身，云栩栩正想回房间，忽然在远处人群中看见熟悉的人。
村长媳妇脸上挂着笑，脚步轻快地往这边走。她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两人都青袍束冠，身穿昭天宫的弟子服，满身正气。
云栩栩飞速把司空渊挡在自己身后，眼神一错不错地看去。好在如今半个集市都在看两人，她的视线并不明显。
只不过，她和别人看的东西不一样。别人是看百年难得一遇的修士，她看的却是两人腰间的令牌。
昭天宗和正道大多数宗门一样，有亲传、内门、外门之分。地位越高，令牌质量越高级。像她乾坤袋里那块，由玄铁打造，刀剑不侵，除非身死神灭，谁都无法毁坏。
而两人腰上的……看清后，云栩栩悄悄松口气，是黑铁，他们都是外门。再根据村长所说赵诚离家的时间，对方修为不会太高，可以躲过。
“为什么要躲？”司空渊走到她身侧，皱眉问，“你与他们宗门有仇？”
她和昭天宗能有什么仇，严格意义上讲，她还是昭天宗弟子呢！有仇的分明是你自己好不好。
心里吐槽，云栩栩面上则不动声色地说谎，“我和昭天宗无仇无怨，只是习惯了。如今我经脉损伤，不敢
与人冲突，能避则避。”
司空渊轻嗤，眼中泛出一股傲气，“有我在，以后不必躲。”
“是是是，以后都不躲了。”云栩栩笑着答应，心里却想，不躲是不可能，她还要躲得远远的。
司空锦瑟不想儿子太过惶恐，并没告诉他，他爹的具体身份，只给他看过克忠的画像。
所以直到现在，司空渊还不知道他的敌人是昭天宗宗主，只以为对方是比较厉害的修士。
掩下复杂的情绪，云栩栩小声道，“收敛气息，我们去和对方打个招呼。”
她刚才和村长媳妇远远对视过，如果不打招呼，会显得很奇怪。
而且她经脉损毁，司空渊也没修过任何北洲功法，不会被察觉魔修的身份。
云栩栩本以为大魔头会不愿意，毕竟他根本不是社交型人格，没想到他却主动上前两步， “也好。等我修为有成，正好要去昭天宗拜师。”
云栩栩：？？？她听见了什么？大魔头要去昭天宗？
她一愣，不敢置信地问，“你要去昭天宗？”先不说他的身份，去昭天宗等于自投罗网。而且他是北洲圣尊，去正道做什么？
她的惊讶过于明显，司空渊立马察觉，他回头，黑眸紧盯着她，“昭天宗是天下第一宗门，我自然不会去别处，你为何惊讶？”
云栩栩：“……”她能说什么，她总不能说，因为未来的你没去，所以她现在很惊讶。
她知道很多原因，但偏偏都不能说出口，正艰难地找借口，脑中突然传来冷冷的声音。
脑海中，司空渊用笃定的语气说道，“你是魔修，所以不能去昭天宗，遇见修士也会下意识躲避。”
像是想到什么，他继续道，“我听说，东洲与北洲隔海，非功法高深不能跨过。你定是在东洲受伤，无法回魔界，才会来到偏远山村，躲避危机。”
这番推论有理有据，云栩栩差点都信了。而且，即便她没信，这会儿也只能点头，“对，我是魔修。”
大魔头不愧是大魔头，没有阴谋都
能脑补出阴谋，竟然也和真相差不多。
村长媳妇和赵诚夫妻已经快到门口，这次，换成司空渊走到她身前。他挥动袖袍，冷静道，“我们尽快离开。”
无形的结界挡在两人身前，遮掩他们的气息，云栩栩和村长媳妇打完招呼，才愣愣地问，“我们去哪？”她怎么永远跟不上大魔头的思路。
“去北洲，”司空渊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她，“你是魔修，如何能在东洲住下，早晚会被正道修士围剿。我们抓紧时间，尽快启程去北洲。”
作者有话要说： 半夜或明天上午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