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谁是主人，谁是狗？
尹长东听到房间里的动静，立刻冲了进来。
一进来，就看到尹司卓仰面倒在血泊之中，眼睛里残留着最后的惊恐，已经暗淡浑浊失了光彩。
“卓儿！”尹长东吓得大叫，冲进来，就一把将他抱在怀里，“你怎么样？”
然而，尹司卓只是空洞地望着头顶，眼中的焦点已经开始涣散。
尹长东简直吓坏了，抖着手，想要去探他的鼻息，却怎么也不敢。
“父亲……”尹司卓喉咙里咕哝着，艰难地挤出一点沙哑模糊的声音。
他还活着！
尹长东大喜，赶紧把耳朵凑上去，“你想说什么？”
“只怕，这是儿子最后的遗言了……”
“不不不，”尹长东用力握着他的手，眼泪不觉就流了下来，“我们尹家有最好的医疗团队，一定能治好你的。”
尹司卓没有接他的话，只是自顾自地低声喃喃：“听我的，把那些不该有的心思都收起来，好好当一条狗。”
尹长东心头一紧，眼角的余光就往霍深那边一斜，暗暗在尹司卓的掌心里用力一掐，就算是对他的回应了。
得到他的回应，尹司卓就缓缓闭上了眼睛。
尹长东一慌，就赶紧伸手在他的鼻端一探。
一息尚存。
他终于是松了口气，埋下头，试着平缓这沉重的心情。
这一低头，才看到尹司卓身下的地板已经碎了，碎片到处都是，砸出了一个浅浅的坑。
这分明是要他死啊！
尹长东惊骇，面上却平静得不见一丝波澜，唯有握着尹司卓的那只手，不断收紧。
他想叫医生来，但有霍深在，他不敢。
只能求助地望向蔡萌萌。
蔡萌萌看在眼里，发现自己还是硬不下心，深吸了一口气，就对霍深说：“阿深，你给的教训已经够了，还是让尹先生把他送医吧？”
霍深抬眸，蔑视一眼，就冷冷道：“这个总统的位置，他如果已经腻烦了，那就下来，让别人坐。”
尹长东诧然抬眼，可刚一对上霍深的眼睛，他又马上把头低了下去。
思绪翻涌。
他只有两个儿子，一个留在意园做了人质，一个又成了这样。
那这个位置，要让给外人来做吗？
他心情复杂难言，只能唯唯诺诺地开口：“不知，霍先生可有中意的人选？”
哪知，霍深只是慵倦地看了他一眼，“人选，从来都不是我所在意的。”
“我在意的，是我和你们之间，”
他低眸看来，“谁是主人，谁是狗？你要知道。”
尹长东耳边余音未绝，抬起头，就对上那双幽深淡漠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那丝睥睨天下的傲然，如一股雄浑强大的力量，轻易就能碾碎他这个家族费心积攒了四百多年才有的骄傲。
一种湮灭一切的恐慌，迅速席卷上来。
抽丝剥茧，一点一点将他身上那些坚硬的底气，都剥落个干干净净。
身体顷刻萎顿下来，跪到了霍深面前。
他伏地一拜。
“您是主人，”
“我们都是您养的狗。”
“知道就好。”霍深收回视线，抬起头不再看他，“要是早有这觉悟，他也不至于落得这样的下场。”
“两天后，之前说好的宴会，我们照常参加。”
“你没意见吧？”
明知他已经遍体鳞伤，这个魔鬼却还要再捅上一刀，现在还要他赔上笑脸？
这个人，太可怕了。
尹长东忍不住发抖，却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低着头，恭顺道：“主人光临，鄙人有幸。”
霍深淡淡勾唇，凉薄的眼神一柔，侧眸看着蔡萌萌，“走吧？”
蔡萌萌忍不住看了尹司卓一眼。
此时的尹司卓已经面如死灰，生死难辨。
地上那滩刺眼的鲜红，她还是看得眸子狠狠一缩，心尖也是一颤。
她转眸看向尹长东，想说句抱歉的话。
可她有什么好抱歉的呢？
这一切，不是他自作自受吗？
如此一想，她就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也不再看他。
转眸重新看着霍深，“走吧。”
“好。”霍深伸手扣住她的腰，就带着她瞬移走了。
待两个人的身影消失不见，尹长东瞬间就像被抽干了力气，瘫软在地。
但手指触到地上那滩黏滑的血，他又是浑身一震，赶紧直起身子来，探了探尹司卓的鼻息。
还好。
还活着。
医生随后赶到，将他送到了医院。
医生面色凝重地走出抢救室。
尹长东赶紧上去，“医生，我儿子的情况怎么样？”
“很抱歉。”医生低下头，“尹先生的脊柱损伤很严重，已经是严重的高位截瘫，很难再恢复了。”
“什么？”尹长东的身子晃了晃，站不稳，只能在下人的搀扶下勉强站稳。
看着医生凝重的表情，他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一把抓住对方的肩膀，就大吼起来：“你不是我们国家最好的医生吗？！”
“你怎么能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他可是总统！”
“你知不知道，你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他的人生毁了！”
“我们尹家的希望也没了！”
“治好他！”
“你必须治好他！”
……
一个空落，蔡萌萌感觉自己又摔到了床上。
顿时无语透顶。
这个男人，怎么每次都把她往床上带？！
简直太不要脸！
还不等她满腹的牢骚倾吐出来，身上就是一沉。
是霍深倾压了上来，蹙着眉，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他碰你了？”
看着他别扭的样子，蔡萌萌心头发酸，努努嘴，坏心一起，就故意道：“他亲我了。”
霍深的眸子狠狠一缩，顿时气息不稳起来，抓着她肩膀的手也不由加重了力道，“哪里？”
“这里。”蔡萌萌指着脖子上的一点，有些委屈地红了眼，“怎么办？我好像不干净了……”
“瞎说。”霍深在她的眼睛上一抹，就柔声细语道：“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最干净的。”
“脏的是他们，不是你。”
“可是，我不喜欢他碰过的地方。”蔡萌萌一想起来，还是觉得恶心，恨不能把那层皮都撕掉。
“没关系。”霍深呢喃着低下头，在她指的那个地方，虔诚地落下一吻，“我的爱，能让你焕然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