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卑微得像条狗
“来，”蔡萌萌舒服惬意地闭上眼，慢慢地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地长出一口气，再慢慢地睁开眼睛，美眸一扬，“开始你的表演。”
尹司卓咽了咽喉咙，艰难开口，“我知道，我之前唐突了你，我为我做过的事情……向你诚挚地道歉！”
说着，像是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豁出去了一般，五体投地，“请您饶恕我的罪！”
想不到，蔡萌萌只是凉声道：“还不够。”
尹司卓伏在地上的脊背狠狠一紧，僵硬的肌肉泛着冷几不可见地颤抖着，心底的火焰却燎原般炽张开来。
他沉缓地用力呼吸着，手指一点一点往下用着力，掐按着冰冷的地板。
指甲崩裂，鲜血流出。
染红的指尖疼痛尖锐，他却出奇平静地笑起来，抬头在地上重重一磕。
咚的一声。
声音沉闷，很疼。
蔡萌萌却依旧冷冷地笑着，“还不够。”
“尹家可有上千条命呢。”
尹司卓呼吸艰难，手指在地上狠狠地磋磨，疼痛使他清醒使他冷静，他暗沉着脸，面无表情。
低下头来，在地面上狠狠一撞。
撞得那额头直接见了血，很快就模糊了视线。
他深吸一口气，“现在，够了吗？”
蔡萌萌却出乎意料地没有一丝心软，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那额头上汩汩冒出的血淌在他的脸上，交错纵横。
其状凄惨。
她站起来，走到他的面前，伸手在那鲜红的伤口上一抹，“疼吗？”
声音却没有一丝怜悯。
尹司卓不说话。
蔡萌萌轻笑，“疼就好。”
“当你被千人指、万人骂的时候，那滋味，可比你眼前这点痛难受千倍万倍。”
“若非他一心护我，我的下场恐怕就是千人踩、万人踏。”
“淹没在唾沫星子里，流干最后一滴血。”
“到死，恐怕还要受尽唾骂和侮辱。”
“你说，”蔡萌萌慢条斯理地捻了捻手指上的那点血，笑得漫不经心，“你这点血，抵消得了吗？”
“可那毕竟没有发生，不是吗？”尹司卓忽然倔强地仰起头，冷冽的目光直逼而来，“难道你要我死在你面前？”
蔡萌萌没有说话。
“我是总统！”尹司卓不甘地大吼，“这样跪在你面前，乞求你的原谅，还不够吗？”
“你这个毒妇！”
“你就是想，我们尹家人全都死在你面前！”
蔡萌萌不置可否，只是淡漠地看着他，“你求不得我的原谅。”
“你做到这一步，不过是权衡利弊后做出的选择。”
“倘若今天站在你面前的，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普通人，你的错在你眼里就变得不值一提，人命也变得不值一提。”
“所以，哪怕你今天撞死在这里也没用。因为，你压根就没有真真正正地意识到你的错。”
“你好像，还不懂，”
“尹家的命运，一直是攥在你手里的，而不是我手里。”
尹司卓怔怔地看着她，若有所思。
好长的时间里，他都说不出一个字。
他确实不懂。
从出生到现在，他所受的教育，就是利益至上的。
良知，从来只会拖慢取胜的脚步。
他不懂，没有真正发生的事，她为什么一定要抓着不放。
更不懂，看似善良的女人，为什么会有这么硬的心肠。
难道她真的忍心看着那么多人死在她面前？
“他不懂，”虚空里，霍深陡然出现，“我来让他懂。”
霍深不疾不徐地走到尹司卓面前，居高临下睥睨着他，“你找来的那个女人，我很恶心。”
“她身上的晚香荼蘼，已经用了有段时间了。”
“这个李代桃僵的计划，你们筹谋了多久？”
“霍先生……”尹司卓抬眸，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身为总统，他从未有过如此屈辱的一刻，在这个人面前，卑微得就像条狗。
可如果不这样……
他又能做什么呢？
此刻，他就像被人捏在手里的一只蚂蚱，生死全看对方的心情。
不到这一刻，他还不知道尹家苦心经营得来的一切，竟是如此脆弱。
脆弱到，这个人不动一根手指，就可以轻易毁灭。
在他慑人的目光下，尹司卓实在不敢说实话，只能低下头，说着一早想好的措辞：“霍先生，我们也是被她蒙骗了。”
“自从知道您在找一个人，我们霍家从上个世纪开始，就在用心留意。等着哪一天，找到这个人的时候，作为礼物进献给您，只为博您一笑。”
“一年前，我们遇到了段雅秋。她坚称，她是夺舍归来的先夫人。”
“起初，我们是不信的。”
“后来，你把蔡小姐带到了意园。我们发现，她们竟然长得一模一样。”
“而她，也说出了许多你和先夫人之间的秘密，我们才开始怀疑，她是否真的是先夫人。”
“但你是那么喜欢霍太太，又始终坚信她就是先夫人，我们也就不再相信段雅秋了。”
“她几次吵着闹着要来找你，都被我们拦下来了。”
“可今天，她知道你们要到商场来，突然临时起意，想来个偷天换日、李代桃僵。”
“也就有了，后面这些事情。”
“这一切，我们都是不知情的。”
“嗤！”蔡萌萌突然绷不住笑出了声，这年头的反派都这么不走心了吗？
霍深懒懒地一掀眼皮子，“你觉得，我是傻子？”
蔡萌萌笑着笑着，突然诡异地委屈起来，掉起了眼泪，“阿深，你别信他。”
霍深身影一闪，到了她的身边，就将她揽在怀里，意有所指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蔡萌萌泪光闪闪，就抬眼看向尹司卓，娇娇软软地往霍深怀里一靠，就可怜兮兮地哭着说：“这个畜生，把我抓来……”
“他说，他想尝尝你养的小野猫是个什么滋味！”
尹司卓大惊失色，看着霍深眼底渐浓的杀气，步步后退，如陡然从高空跌落，心如死灰。
“你的谎言，漏洞百出。我都可以不在乎。”霍深步步逼近，寒声说着。
“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他陡然杀气暴涨，一把抓起尹司卓，就将他狠狠摔到地上，“不该妄想碰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