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一无所获
第二天一早，他们便在村子里找人打听洛青的消息。
吴一北本想让沈如衿在客栈里歇着，但最后还是答应让她和他们一起找。
他们在村口遇到一位赶车老伯，老伯人很热情，见他们是从外地来的，便爽快地停了车。
金三瑜问得直接：“这位老伯，这村子里可有位叫鬼门劝客的神医洛青？”
老伯一听完便大声道：
“我在这里住了一辈子了，没听说过村里有这号人物。”
他说话时两手带两臂上下挥动，动作有力得像在收割庄稼。
吴一北道：“听说他是七年前来的。”
“七年前，”老伯眼睛望天想了想，“我们这村子虽然小，可最近几年从外地逃荒来的，少说也有十几人，不过他们都不是什么神医，大多都是跟我一样种田养家的，也有去城里做生意的。”
既然有新搬来的，洛青很可能就混在其中。吴一北在心里默默记下，打算等会儿去查探一下新来的外地人。
沈如衿问道：“敢问老伯，村中有几位大夫？”
“大夫？你是说郎中吧？”老伯道，“郎中倒是有两位，你们若要找郎中，我带你们去。”
吴一北问道：“这两位郎中是近几年才来的吗？”
老伯摇了摇头：“不是。刘先生就住在我家旁边，我们从小就认识，说起来也有五十多年了。另一位李先生是大概十年前来的。”
虽然听老伯所说，这两位郎中都不像是洛青，但他们还是打算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些关于洛青的线索。
沈如衿道：“敢问老伯贵姓？”
“我姓刘，和刘先生一样。我们村里大多数人都姓刘。”
“如此便麻烦老伯带路了。”
“好说好说。”老伯把驴拴在路边一棵树上，便带他们往村里走。
他们来到一户人家门前，门上贴的对联和门神还很新。
刘老伯便推门往里走边喊道：
“刘先生，有人找！”
屋里很快传来应和声，接着从里面走出来位老者。
老者个子不高，面皮呈泥土色，下巴上的胡子长而稀疏，与头发一样俱是白色。他身穿一件颜色稍深的衣服，面相和善，虽然脸上布满皱纹，却不显得凄惨，它们好像只是随着时光流逝自然形成，如同浪潮一次次推动沙滩产生的痕迹，而不是因为见多了生老病死被催生出来的。
刘老伯冲他问了好，随即一侧身，对吴一北他们介绍道：“这位就是刘先生。”
三人急忙行礼道：“刘先生您好。”
“好好，不知三位找刘某何事？”刘先生问道。
金三瑜心急，听他这样问，正要开口说明来意，却被吴一北一拦，暗暗递了个眼色，便闭上了嘴。
吴一北笑道：“刘先生，听这位老伯说，你们认识都五十年了。”
刘先生笑了，笑得声音很大，中气十足：“是啊，都五十年了，逝者如斯夫啊。”
吴一北这才说道：“刘先生，其实我们来是想找鬼门劝客洛青，不知您可曾听说过他？”
“鬼门劝客洛青？这人的口气倒是很大，他也是郎中吗？”刘先生有些诧异地问，“可我们村里除了我和小李外就没有别的郎中了。”
金三瑜说道：“您说的是李先生吧？”
刘先生点点头：“是啊，小李虽然年纪不大，可医术并不逊色于我，着实是青年才俊，让在下好生惭愧。”
老伯道：“老刘，这你可就谦虚了。”
刘医生摇摇头：“小李为人诊治时毫不拖泥带水，一下子就能看出症结所在，虽然有时用药大胆了些，但效果很好，倒是比传统的法子医治得快。”他说这话时显得很豁达，尽是爱才之意，并无嫉妒之嫌。
吴一北、沈如衿和金三瑜一商量，决定去找李先生问问。
李先生看起来三十岁上下，眉宇间透着锋芒，不笑的时候像是在生气，似乎不好相处，但只要一笑，他的两只眼睛便眯起来，变成了同刘老伯一样热情友好的人。他一看见吴一北他们，以为他们是来看病的，也不多寒暄，便对沈如衿道：
“这位姑娘是哪里不适？”
沈如衿一愣，继而答道：“从今年一月开始咳血，一开始不怎么咳，最近隔几天就咳。之前看过郎中，说是中毒。”
李先生听到“中毒”二字，立马紧张起来，他立刻给沈如衿把了脉，眉头越皱越紧。他抬眼看沈如衿的脸，说道：“这位姑娘，你……你中毒很深，若不赶快治疗，恐怕凶多吉少。”
吴一北忙道：“先生能给治好吗？”
李先生道：“实在惭愧，这种毒，在下并不会解。你们可去看过刘先生？刘先生见多识广，也许知道这种毒。”
金三瑜道：“刘先生让我们来找您呢。”
李先生道：“刘先生给她瞧过了？刘先生怎么说？”
吴一北道：“刘先生没给瞧，说您医术高明，让来找您。”
李先生道：“刘先生定是因为信任我才这样说，他不给这位姑娘先看，也是担心我被他的诊断影响。但姑娘这病在下无能为力，还是再去找刘先生看一看吧。”
吴一北应了，说道：“其实我们在来之前已经看过很多大夫，可没有一个大夫能治。听说鬼门劝客洛青医术高超，我们才来这里找他。”
李先生道：“你们没有找到他？是因为他已经离开了吗？”
吴一北道：“我们也不清楚。”
李先生慢慢点了点头，说道：“那你们还是尽快进城去吧，那里郎中多，办法一定也多。我一会儿再去找刘先生商讨商讨，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那就多谢李先生了。”
李先生摆了摆手，又说道：“你们要找的那位洛青，他是一个人来的，还是和其他人一起来的？
吴一北道：“我们听说他有个女儿，现在大概十六七岁，想必他一定带在身边。”
李先生道：“那他大约是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
吴一北道：“听说是七年前搬来的。”
李先生道：“我在这村子里住了十年，十年间来来去去的不过十几户人家。若是洛青还没走，找到他应该不是难事。可若是他已经走了，就不大好打听他的下落了。这样吧，我一会儿去挨家挨户问问，看能不能问出什么线索。”
“如此便多谢李先生了。”
李先生道：“不谢，只是这位姑娘身边须保证一直有人，千万别掉以轻心。”
别了李先生，回去的路上他们又请刘先生给沈如衿瞧了瞧。刘先生也不会治，只像李先生一样，要她一定注意身体，身边时时刻刻有人看着。
吴一北坚持要她回去休息，好在沈如衿也没再反对。
安顿好了沈如衿，吴一北又去找李先生一起挨家挨户询问村里近几年新搬来的人，打听搬走那些人的消息，金三瑜则到城里的酒楼客栈打听。
城里人多，吴一北要金三瑜去打听的时候不可太过声张，怕的便是如果洛青真的隐居在城内，城里若是突然四处开始流传寻找洛青的消息，一定会打草惊蛇。
做完这些事后，太阳便开始落山了。
吴一北抬头看着黑黝黝的山，太阳似乎被山尖刺破，血一般的阳光洒在山上，显得诡异而悲凉。
回了客栈，金三瑜也刚回来，正跟沈如衿聊天。
金三瑜见吴一北回来，问道：“吴兄，你那边进展如何啊？”
吴一北叹了口气道：“今天我跟李先生把最近几年搬来的十四户人家都问了一遍，有女儿的人家有五户，其中尚未出嫁的只有两人，一个七岁，另一个只有十二岁。
“已经出嫁的三个女子的情况我们也问过了，只有一人嫁进了城里去，其余两人嫁的都是村里的人。我们也去她们娘家看过了，其中一个女子有个弟弟，尚未娶亲，另一个女子家里只有她母亲和祖母两人。嫁到城里去的那个，听她家里人说，她是五年前出的嫁。”
沈如衿道：“这么说洛青是不可能住在村子里了。”
吴一北道：“否则他藏得也太好了。金兄那边情况怎么样？”
金三瑜道：“我去城里挨个客栈挨个客栈地打听，不过他们大多都不愿告诉我有没有个叫鬼门劝客洛青的人住在客栈里，所以我想还是有希望。”
吴一北道：“他们当然不会愿意告诉你，不是每一家都愿意透露租客的来历的。那你是怎么办的？”
金三瑜道：“你说不能太过声张，也不能让店里的伙计四处打听，以免打草惊蛇，所以我先都问了一遍，把那些愿意回答他们那里没住着洛青的客栈都排除了，剩下的那几家，我就没办法了。”
吴一北道：“洛青即使真的住在哪家客栈里，也不会对外说自己就是洛青。”
金三瑜道：“看来我们今天都是一无所获。”
吴一北道：“早些休息吧，明天金兄和我一同进城去找。”
和金三瑜分了别，吴一北又将沈如衿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确定对方没事，才道：“明日我和金兄去城里问洛青的消息，你就留在这里吧？”
沈如衿道：“我也一起去。”
吴一北道：“早料到你要这么说，那你累了可一定要休息，不要逞强。”
“好。”
他们在桌前坐了，吴一北又开始想找洛青的事。
现在几乎可以确定洛青并不在知遇村，从明天开始，他们得继续查城里的客栈和住户，除此之外，还有丑山……
吴一北突然感到手背一凉，低头一看，正看到沈如衿把手收回去，而自己的手边则多了碗茶。
他抬头看沈如衿，她也正在看他。吴一北冲她笑笑，她也冲他笑笑。
两个人这么傻笑了一回合，吴一北端起茶喝了，轻轻拉了拉沈如衿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