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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防患于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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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猜到你还会笑我穿僧衣,”吴一北晃了晃袖子,说道,“你笑一次也就罢了,这都过了一下午了你怎么还笑啊?”

    沈如衿笑道:“我只是在想,若你也剃了头发来寺里做和尚,该多有趣。”

    吴一北叹了口气。现在她跟自己斗起嘴来可是毫不逊色。

    “我才不做和尚,做和尚既不能喝酒又不能吃肉,还不能杀生,晚饭就是喝碗粥。”

    “不过这寺里环境清幽,就是一直住在这里也不赖。”

    “哼,我看是你自己想当和尚吧。”

    “刚才还一口一个‘小师傅’地叫人家,现在就改口叫‘和尚’了?”

    “这些我最应付不来,说几句还好,多了就露怯。人家好心好意帮了咱们,我自然尊他们为‘小师傅’,可我们私下顽笑就不必这么拘束了吧?再说,你刚才说的不也是‘和尚’么?”

    “我到底说不过你。”沈如衿看起来心情很好,她从怀里拿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来。

    吴一北以为她拿的是经书,便道:

    “你可别是入乡随俗,睡前还要念一段经吧?”

    沈如衿笑了笑,把册子递给他看,说道:“这是然智大师给我的棋谱啊,他平日里也喜欢研究棋局,自己也记了一些,见我喜欢,就送了我。”她说着又低头看起来。

    吴一北拿起油灯帮她照着,也低头去看那册子上所记棋局。

    只见左边页上画有一张棋盘,上面密密麻麻画满了黑白子,他学得不精,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又去看右边页上的图画,只看见也是画着一张棋盘,却只有右上角有几枚棋子,分布得说散不散,说紧也不紧,总之看不明白。

    沈如衿却已经对着左边的棋局看得津津有味,她入迷地看着棋局,吴一北想她大概是在分析布局和走势。

    许是棋谱太无聊,吴一北的注意力便从棋谱转移到了沈如衿身上。

    油灯昏暗,暖黄色的光下,沈如衿的脸显得更加柔和,让吴一北想起以前他去找她教自己下棋时,她认真看着棋谱,他却认真看沈如衿的时候。

    吴一北盯着沈如衿愣了会儿神,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急忙复低头去看棋谱。

    可他一眨眼,沈如衿的面貌便又出现在棋谱上。虽只是一个黑乎乎的幻影,却让他心虚得不行,忙眨眼想让她散去,可他越眨眼,这幻影便越频繁地出现,搅得他心砰砰跳。

    又看了一会儿,沈如衿突然抬头道:“对了,差点儿忘了问,我下午与然智大师下棋时,你去了哪里?”

    吴一北故意放慢了速度看向她,一副一直在认真钻研棋谱的样子。可他只是又看了沈如衿一眼,心脏就又碰碰狂跳起来,慌乱之下就想到什么说什么:

    “啊?我去后院看了看那口井,桃花开得很好,后来,我又去看和尚们念经,但是太无聊,后来就睡着了。”虽然他说的都是真话,可因为心里有事,所以显得很紧张的样子,嘴唇也觉得发干。

    沈如衿有些好笑地看着他:“睡着了?僧人们念的是催眠经么?”

    “差不多吧。”吴一北一时找不到话来噎她,只能低声嘟囔道。

    “我看你是累了吧,”沈如衿说着合上棋谱,“快点休息吧。这棋谱,你若是感兴趣,明日我再讲给你听。”

    吴一北现在只求她能快些放自己躲开她去睡觉,所以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便出去了。

    第二天,雨还在下。

    寺里的生活井井有条,僧人们晚上睡得早,第二天寅时也就起来念经了。

    大殿里聚集了好多人。

    一问才知,原来都是来拜佛求佛祖保佑风调雨顺,让今年千万不要发大水的。大殿里的蒲团不够,很多人便索性直接跪在地上叩拜,看起来虔诚至极。

    沈如衿看着磕头求告的善男信女,叹气道:“若是真心拜佛果真能使风调雨顺,也便好了。”

    吴一北道:“求佛拜佛不过是因为无计可施,跑来庙里跪拜,心里有个寄托罢了。不过我也见过痴人,真以为佛祖能保佑自己,结果事与愿违了,又气得破口大骂,还有去寺庙里闹的,这就是真糊涂了。”

    “还有这种事?”沈如衿睁大了眼睛看他。

    吴一北道:“这不算什么稀罕事,真正的荒唐事你还没见过呢。”

    沈如衿道:“运气好了便去谢佛,运气不好了就摔佛像,虽说只是为了自己的得失,想求神明保佑,可现在看来,也是无奈之举了。”

    送走了香客们,然智又来找沈如衿对弈,不一会儿功夫,她便连输三局。

    沈如衿笑道:“大师棋艺远在晚辈之上。”

    然智摇摇头道:“老衲以为,此三局沈施主之所以输,不是因为棋艺不及老衲,实是因为沈施主有心事,下棋时无法凝神于棋局,故而败了。沈施主可是在担心今早的事?”

    沈如衿道:“晚辈的确是在想今早所说的河水泛滥之事。”

    然智抚着胡子道:“今年雨水突然增多,若是河渠不及时疏通,恐怕真的会引起泛滥。”

    沈如衿皱了眉,低头想了一会儿,问道:“敢问大师,附近高山可多?”

    “这里高山有两座,一座在北,一座在南,中间一条大河。”

    沈如衿道:“这可不妙,山上的雨水汇流而下,从南北一起汇集进河,再加上山势较高,水流下来时力道较猛,很可能使河岸决堤啊。”

    二人既然提起此事,这棋也就下不成了。

    去年因为大旱,几个月就落了那么几场小雨,秋天的时候庄稼收成不好,好在前几年雨水充足,储备的粮食还够过冬的,可今年若是再旱一场说不准就要挨饿了,所以大家都在祈祷今年的雨水能多些,可是看样子今年的雨恐怕又要过多了。

    沈如衿想离山近些看看,顺便去看看河渠。

    去年旱了一年,若是河道堵了或是没有加固,被这几天的大雨一冲,是很容易决堤的。然智答应了,也要撑伞同往。

    吴一北正在后院。

    后院的桃花开得正盛,粉色充斥了院子,整个院子都是桃花的清香气味儿。

    吴一北此时却无心赏花,而是拉长着脸练剑。

    他剑术不错,虽然比不上师父和大师兄,但因为有些天分,所以一直在进步,跟人切磋也没有落过下风,可实际上他特别痛恨练剑。

    这事认识他的人几乎都知道,而深受其害的就莫过于他的大师兄严逢路了。

    严逢路没走之前,也负责监督吴一北每天练习,而吴一北每天为了逃过练习和严逢路斗智斗勇的事,若是编成话本,一定非常精彩。

    每次在剑术上有了进步,吴一北自然是高兴的,但也就仅限于此了,进步并没让他产生“继续练下去”的想法,而且越往后学想要取得进步就越困难,所以吴一北还是不喜欢练剑。

    一开始那几年的基本功,他能练得扎实真是多亏了大师兄。

    后来严逢路被去做了将军,不能督促他练习了,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便落到了他师姐施亭林头上,这也直接导致了施亭林见谁都是笑呵呵的,唯独见了吴一北就习惯性地把脸一摔,即使吴一北没做错事,她也恨不得能揍他一顿。

    吴一北虽然感谢他们,可要说一点不满都没有,也是不可能的。他常暗自抱怨大师兄太严格,一招一式都必须一丝不苟,绝对不能偷懒。

    吴一北正胡乱想着,忽听得一声“好剑法”,他顺着声音看去,见是然智大师和沈如衿,忙收了剑势,归剑入鞘。

    “老衲看你方才使的剑招,剑剑出招凌厉迅速,又变化无穷,觉得很是有些眼熟,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不知是师从哪位大师?”

    沈如衿道:“吴公子是施海晏施先生的高徒。”

    然智惊喜道:“哦?是他?”

    吴一北道:“您认识我师父?”

    然智慢慢笑道:“十数年前,我与你师父有过一面之缘。他现在身体可还好?”

    吴一北道:“师父他老人家身体很好,大师无须挂念。”

    然智又道:“听说你师父轻易不收徒,平日里也低调得很,不怎么抛头露面,但江湖中人们提起他都极为尊敬,说他剑术高超,为人行事又从不张扬,是个值得敬佩的人。吴施主一表人才,不愧是他的徒弟。”

    吴一北道:“大师过奖了。不知您来找晚辈有什么事?”

    沈如衿道:“大师和我打算去山边看看,你要不要同去?”

    吴一北道:“现在还下着雨,去看山做什么?”

    沈如衿道:“离寺不远有两座大山,中间还夹了一条大河,若是降雨变多,倒是很容易积水的。”

    然智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刚才聊起这雨,我说今年雨水多,沈施主又问我河边有没有山,我说有两座,一座在河东,一座在河西,沈施主担心山上的水流下来汇入河道会使河水猛涨,我们便打算去看一看。”

    “若是河水猛涨,也好赶快想办法。”沈如衿道。

    吴一北着急赶路,听了他们的话,虽心中不乐,又不好发作,只好道:“好啊,我也想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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