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破案
一个人，不论年纪多大，不论高矮胖瘦，能有朋友，总归是好的。
“我拿你当朋友，你就这么坑害于我？我不去！”吴一北的朋友凌凝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因为吴一北竟然要他去那家地下赌坊打探消息。
他当然已经知道，吴一北和沈如衿晚被赌坊的人追了几十里，他们若是再去赌坊，一定会被人认出来。可为什么就要让自己去呢？他不过是武功不错，会验尸，杀过不少人，又走遍了大江南北而已，除此之外，他完全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吴一北笑得让人背后发凉：“早就知道凌兄够朋友。”
凌凝道：“你是不是听错了？我说我不去。”
吴一北道：“我听得清清楚楚。说实话，你我相识这么久了，但我从不知道，你能为朋友做到这个份儿上。”
凌凝问吴一北身边的沈如衿道：“他是吴一北吗？别是昨晚被赌坊的人给掉包了吧？”
吴一北已经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说道：“这是我画的路线图，凌兄，此处标红圈之处便是赌坊所在的那条街所有腌臜东西集中填埋的地方。请凌兄去后仔细翻找，里面一定有线索。”
“你你你，你竟然叫我去翻垃圾？”
“凌凝兄不必如此谦虚，这分明是凌兄主动愿意的。”
“这——”
“我就提前谢过凌凝兄了。”
“等等！”凌凝说道，“这活儿我办不了。”
“为何？”
“因为，因为我还要去探查地下赌坊。”
“探赌坊这事好说，我们再找别人去就行了，可凌凝兄要办的事别人可是替不了的。”
“别，”凌凝道，“那事我办不了，你们另请高明吧。我晚上还要去探赌坊，就先走了。”
凌凝走后，沈如衿笑道：“其实他本可以两件事都拒绝。”
吴一北道：“可他最后还是答应了去探赌坊。”
沈如衿道：“因为他把你当朋友。”
吴一北道：“可是翻垃圾的活儿就没人做了。”
沈如衿惊道：“你真的打算去翻？”
吴一北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沈如衿苦笑：“看来，你画的路线图还真用得着。”
夜已深，沈如衿的房里还点着灯。
沈如衿已经睡着。
她本不想睡的，子时之前，她有两次差点睡着，最后都忍住了没睡过去。
可她已经翻了几个时辰的垃圾，实在太累了。
吴一北比她稍好一点。
稍好一点的意思就是，他是在沈如衿睡着后才睡着的。
所以，在凌凝得意地走进来的时候，吴一北和沈如衿都从无梦的睡眠中惊醒，一脸茫然地盯着他。
“久等了久等了，”凌凝道，“我已经尽快赶回来了。”
他看见吴一北和沈如衿的时候，步子顿了顿，问道：“你们怎么都换了身衣服？你们不会真的去翻垃圾了吧？”
吴一北不想答，问道：“有好消息？”
凌凝道：“有，还是两个好消息。”
“第一个好消息，地下赌坊的老板，我知道是谁了。”
吴一北知道他好卖关子，便问道：“谁？”
“就是林念斋的老板。”凌凝说完，眉毛扬得更高。
然后他发现吴一北和沈如衿什么反应都没有。
“林念斋在哪里？”
“就是赌坊地上那家点心铺啊，你们不知道？”
沈如衿说道：“我们只知道赌坊上面开了家点心铺，可因为天色已黑，却是没有看清名字。”
凌凝挤了挤眼睛，笑了笑，一副“你们没有我可怎么办”的表情。
吴一北道：“能确定吗？”
“能，我亲耳听到的。至于我是怎么听到的，这就是第二个好消息了。”
吴一北道：“第二个好消息是？”
凌凝笑道：“第二个好消息就是，我今晚，救了个人。”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
吴一北和沈如衿齐声道：“这是林念斋卖的点心。”
凌凝道：“对，可这里面包的却不是普通点心。”
他将纸包放到桌子上，慢慢地打开。
怎么看都是块普通点心。
吴一北问道：“这点心有毒？”
凌凝点点头：“剧毒，就是赌坊最近用来杀人的毒。”
沈如衿叹了口气：“虽然掺了毒药，却和普通点心味道无异，也难怪那白猫会从垃圾里翻找出来吃了。我们今天也找到了几张包点心的纸，其中一张上面有猫撕咬过的痕迹。”
“我们猜测是第二个死者没有全部吃完就被放出来了，他虽然不知道这点心有什么古怪，却也不能带回家，所以扔在了铺子外面。”
“那纸跟这种一样吗？”
“一样，大小也一样。不过现在有了凌公子你带回来的线索，就可以完全肯定毒的来源了。”
原来，凌凝进了赌坊以后，输了几局，不想再赌，便只是看别人赌。
也是他运气好，没过多久，便有一桌人吵了起来，两个壮汉闻声赶到，问明了情况，便将一人架走了。
凌凝也悄悄跟了过去。他脚步轻，被架着的人喊叫声又大，他愣是没被发现。
他一路跟着他们到了一间石头搭的房间，房内只一桌一椅，桌上只一截蜡烛头。整个房间密不透风，房顶很高。
壮汉们把人往里一扔，转身锁了门，走了。
凌凝自然溜了进去。被关的人看着已有六十岁，他也不傻，见凌凝进来，只是一愣，继而继续喊叫起来，还不断捶门。
锤了一会儿，他才对凌凝说道：“他们一定是拿毒药去了，小兄弟，你可要救我一救啊！”
凌凝说道：“这不难。等他们回来，我趁他们不注意，射他们两支麻醉药。”
两个壮汉很快就回来了。凌凝撑在房顶，就等机会动手。
其中一个壮汉抓住老人的胳膊，另一人脸上也没有表情，拿出一个小纸包，展开来，里面是块白点心样子的东西。
凌凝知道那便是毒药，刚想射麻醉药，转念一想，只是发了一镖射灭了蜡烛。
趁着壮汉重新点火的功夫，他便急忙从兜里拿出块相同的点心，急急打开，把桌上有毒的那块给换了。
房间重新明亮起来，老人眼见，看出桌上的东西已经被动过，怕壮汉们也注意到，急忙继续大声叫喊起来。
壮汉重新拿起点心，却突然放了老人，笑道：
“老头儿，现在摆在你眼前，有两条路。要么，你现在把这块点心吃了，我们就放你走；要么，我们就把你来赌博的事传出去，还要杀你全家人，最后再杀了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老人装得跟真被吓到一样，眼珠子转了转，颤颤巍巍地接过了点心，吃的时候还被呛得咳嗽了好一阵。
“然后他们就放他走了？”吴一北问。
凌凝点点头：“不然我是怎么回来的？”
沈如衿问道：“你怎么会恰好有一样的点心呢？”
“赌坊上面就是点心铺，我听说这家的点心很好吃，去都去了，临进赌场前就买了几块，没想到还派了大用场。”
吴一北道：“那你是怎么知道赌坊的老板就是林念斋的老板的？”
凌凝道：“他们放了老人后，我还是悄悄跟在他们后面，就听见他们闲聊，说他们老板定的规矩真奇怪，赌输了拿不出钱来的，只要他们吃块点心就放过了，还说他们店的点心不至于这么难吃。”
吴一北道：“又开点心铺子，又设地下赌坊的，这掌柜的得赚多少钱？”
“卖点心哪里有开赌坊赚得多？我看啊，那点心铺子就是个幌子。”
“你说他们的点心做得也好，看来倒是做一行爱一行。”
“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下一步，就要看沈小姐你的了。”
“这不是快到重阳了嘛，我们老爷要大宴宾客，早就听闻你们林念斋的点心做得好，所以专程来给你们送生意。”
第二天一大早，沈府的人便来到林念斋，照着单子念了好几样点心，每样都要二十斤。
这林念斋虽生意好，规模却不大，每日做的点心数不多，店里的伙计一点数目，有几样点心全部加起来都没有二十斤重。
“没事，凡是这单子上有的，各二十斤，若是不够，就用其他点心补齐。”
排队来买点心的人早就议论开来，一热闹，林念斋的掌柜的也就出来了。
问明了伙计，掌柜的立马陪着笑上前说道：“原来是沈老爷的订单，早知如此，就该多做些的好。”
店里的伙计都停了手里的活儿，装点心的，称点心，还有算账的，一时忙成一团。
林念斋的老板脸上挂着笑，不动声色地挪到一堆点心前，一边与点心旁边站着的伙计说话，一边从下面抽了三块点心出来，这就要放进兜里。
一只手突然伸过来，从半路劫走了这三块点心。
“哎，掌柜的，这种点心本就不多，你拿走三块，他拿走三块的，还能剩下多少啊？”吴一北说着，将这三块点心递给沈如衿，“做生意就得大方一点，何况沈府财大气粗，你还怕他们不给钱不成？”
掌柜的笑道：“自然不是，只是，只是我那小女平日便喜欢这种点心，每日都央我带回三块去给她，不然就要哭闹。您看——”
吴一北一笑：“我自然是不会与小孩子抢吃的东西，可是这位沈小姐就不一定了。”
沈如衿笑道：“我也没有抢孩子吃食的毛病。”
掌柜的眉开眼笑道：“既如此，我就先替小女谢过二位了。”
沈如衿又道：“可我们还是不能把这点心给你。”
吴一北道：“你是怕沈员外在意这三块点心？”
沈如衿道：“我只是怕官府的人会在意。”
吴一北道：“也对，官府的人最贪吃，肯定不愿放过这点心的。”
掌柜的笑得也很勉强：“二位，你们说的我怎么听不懂啊？”
吴一北道：“你听不懂也无妨，只要走出店外看看，就全明白了。”
林念斋外，官兵已将铺子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