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阿祾家的故事86
瑞王最近很搞不明白自己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才会连连遭到父皇的斥责不说，还失去了父皇的宠信。尤其是在魏琂安然无恙地回京之后，他感觉到父皇对自己的意见更大了。
那个魏琂一回京，就跑到父皇面前去告状，还特意将留下活口的刺客送去了大理寺仔细审理。就为这事儿，父皇还专门把他召进宫去劈头盖脸好一顿骂。在一旁围观了全程的魏琂虽然看起来一副毫不关心的模样，但他心里绝对是在幸灾乐祸。
而瑞王近来所经历的倒霉事并不只有这一件。前两日有京畿的农民告御状，控诉他外祖家倚仗权势侵占良田，其门下的官员竟也倚着陈相府的关系迫害百姓、草菅人命。父皇查清确有此事后龙颜震怒，好在父皇多少顾念着母妃的面子，没有直接降罪于外祖父和他，只将底下牵涉进此事的官员全部革职查办。
只是这一事之后，父皇对外祖父也好、对他也好，都极为冷淡，再不似过分那般宠信于他。
自己目前的处境已然变得艰难，现在魏琂手上又握有对他极为不利的证据。本来想在魏琂回程的路上解决掉所有的隐患，为此他不惜花高价请厉害的杀手，却不料那些废物不仅没伤到魏琂分毫，竟然还能被活捉！
幸好这回父皇还向着他这个儿子，意图残害手足的罪名对他来说不痛不痒，不过捱一顿痛骂罢了。但是魏琂还没亮出于他最为不利的证据——勾结外族，只要这通敌卖国的罪名扣下来，无论父皇多向着他只怕这瑞王也就做到头了。
可恶的魏琂，到底把人藏在哪儿了！
这边瑞王想方设法要找到被魏琂藏起来的奸细，好除去那么一个大隐患。而事实上魏琂已经秘密将人送进了大理寺审理，不久后又将消息透露给了御史台的官员。
“幸好大理寺寺卿不是瑞王那边的人，他要是把这事儿压下来，咱们岂不是白告状了？”听魏琂讲完这一系列安排，林若晗感叹道。
魏琂一笑，将手中刚剥好的糖炒栗子递给林若晗：“看来你这个豫王妃确实被京中贵妇们给边缘化了。”
正往咬栗子的林若晗微微眯起眼，看起来神色不妙：“听这话，豫王殿下是在怪臣妾咯？”
“岂敢岂敢，”魏琂立马摇头否认，“是我不争气，连带着你也被轻视。”
对这个回答林若晗点头表示满意。
“大理寺卿为人最是刚正不阿，即便案件涉及王公贵族，他也毫不避忌，秉公处理。”知道林若晗对朝中之事缺乏了解，魏琂便耐心解释给她听，“其实就算大理寺站在瑞王那边，但只要放出他通敌卖国的风声，对他的伤害也很大。”
“这个我懂，这事儿传出去名声不好听。”
“不光是名声。”魏琂补充道，“我朝旧例，御史可凭风闻检举揭发，届时就算是大理寺想把这案子压下来也难。”
林若晗恍然大悟：“难怪你还给御史台透信。”
“没错。只要御史得到这样的消息，就一定会弹劾上奏，到时候迫于舆论压力，瑞王通敌卖国一事就必须要仔细审查。”
“满朝皆知！”
魏琂拎起茶壶为林若晗添满了茶水，悠悠道：“满朝皆知算什么，此事必然要闹得满城风雨才是。”
“你说得对！”林若晗起身拍桌，情绪甚是激动，“不能只有我们流年不利，也要让暗中给咱们使绊子的瑞王好好品尝一下走霉运的滋味。”
望着林若晗那副同仇敌忾的样子，欢喜之色溢出魏琂那幽深的乌眸。与他站在同一阵线的阿晗无论做怎样的动作、说怎样的话，他都喜欢极了。
相比起父母这边的岁月静好，身处书院的阿祾在连写了满满四张试卷后，累到仿若失去了灵魂。在书院某处僻静的小亭子里，江映月正心疼地给阿祾又是捏肩又是活动手腕忙得不亦乐乎，倒是把一旁程梓看得瓜子都嗑不下去了。
“只写了几张卷子而已，用不用这么夸张啊？”
作为最喜欢阿祾的小江听到程梓的吐槽，立即出言回怼程梓：“一上午写四份试卷很累的！”
听小江怼程梓，原本正舒舒服服闭着眼享受着好友关心的阿祾一抬眼皮子看了程梓一眼，似乎是在嫌他多管闲事。
看着这对姐妹你好我好的样子，程梓无语摇头，心说你就惯着吧，随后给阿祾递了一把瓜子：“吃吗？”
这时阿祾表示她没有那么累了，于是三个小孩就凑一块儿边嗑瓜子边聊八卦来打发午休的时间。
“我前几天在武安侯府遇见云瑶郡主了。”
同边缘化的豫王府相比，在朝中握有重权的中书令可是京中人家都要巴结的对象。故此，凡是哪家有什么大事或者举办什么活动了，江府都会收到请帖。有时会派人送去礼物，有时则自己亲自带着礼物上门，因此江映月也常常跟着母亲去往这些高门大户中做客。
阿祾正剥着瓜子，头也不抬地问：“谁啊？”
“……你堂姐啊，魏祺。”
“啊~”阿祾反应过来，只是看上去对这个人不太感兴趣，随口问道：“她怎么了？是又把人推进水里了吗？”
江映月自然听过阿祾与魏祺曾在七夕家宴上发生的故事，扑哧一笑：“谁有你那么厉害啊，带着她一起落水。”
“那她怎么了？”
“也不怎么样，就是她脾气很坏，还和武安侯家的三小姐打起来了呢。”
一说这个阿祾立马抬头，极有兴致地问道：“谁赢了？武安侯府的三小姐吗？”
程梓摇头，那丫头原本还疲惫无神的眼睛竟然一下就能变得炯炯有神，果然八卦的力量很强大。
“三小姐。”
阿祾竖起大拇指：“干得漂亮。”
“你知道为什么打起来吗？”江映月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我又不在现场怎么知道？”
“这个原因还和你俩以前去过的那个鬼宅有点关系呢。”
“啊？”这回表示惊讶的不只是阿祾，连对小丫头子打架这种事儿兴致缺缺的程梓也跟着啊了一声。
“你们之前不是说那个鬼宅里藏的是几个拐子吗？听说那拐子和瑞王殿下有些关系呢。”
听了这个消息，阿祾皱起了眉头，程梓则瞠圆了眼：“这么缺德的吗？”
“这个消息在京里传得挺广的。估计是那天在武安侯府见了云瑶郡主，她们在背后议论了几句让郡主听见了，所以就打起来了。”
阿祾把手里剥好的瓜子顺手塞给了江映月，问：“关于瑞王府你还知道些什么传闻吗？”
见好友一粒瓜子都没有吃，全都给了自己，小江姑娘喜滋滋地继续说道：“我知道的也不多，有些事情都是听大人们说过一两句。不过阿娘嘱咐我不要太接近云瑶郡主。”
对于江夫人的这个告诫，阿祾表示不能再赞同：“魏祺脾气可坏了，离她远一点是对的。”
“前面快过年的时候瑞王妃还带着云瑶郡主来我们家里了呢，后来我有一次偶然间听见父亲和阿娘说不要和瑞王府走得太近。”
“那他有没有说不要和豫王府走太近啊？”阿祾一下紧张起来，“比如不要老和我一起玩之类的？”这可是第一个主动和她做朋友的人，要是因此被疏远的话她会很伤心的。
“这个倒是没说啦。”江映月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两个小酒窝，显得更加可爱，“但是我和你一起在白鹿书院读书，阿娘也从没嘱咐过我要你远一点呀。”
听江映月这样讲，阿祾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还好还好。”
“传言若是真的，这种人是要离远一点。”程梓神色似有愤怒之意，冷声道，“这些王公贵族仗着自己有点权势，就胆大包天，不拿人当人！”
阿祾和江映月都用力点头。
到底小江姑娘还是个小孩子，对朝中那些利害关系和勾心斗角的事情也不甚了解，左不过是说些小姑娘们的小矛盾。三人又闲聊了一会儿，见时间差不多了就回去书斋上课去了。
待书院下学后，一回到家中，阿祾就把今日听来的八卦转述给了魏琂和林若晗。
“太缺德了！”林若晗的反应比程梓还激烈，拍得桌上的茶碗都是一颤，“怎么能忍心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这门生意确实和瑞王有关，他从中可捞了不少钱呢。”魏琂云淡风轻地说道，“听说那次阿祾他们探鬼宅，定侯家的儿子可是吃了大苦头，所以定侯催着京兆尹硬是把整个事情都查了个清清楚楚。在幕后为这些人提供方便的就是瑞王。”
听到背后的真相，程梓的拳头不由紧紧攥起，他脸上浮现出怒色：“查清楚之后呢？有给那些受害的百姓有任何的交代吗？其他的孩子找回来了吗？罪魁祸首得到应有的惩罚了吗？”
众人都感到了程梓的情绪波动，魏琂奇怪地看了眼程梓：“此事是上报了，但是皇帝偏袒瑞王，将他从这件事中抹了出去，那些拐子倒是按律处置了。”
“呵——”程梓冷笑，“皇子果然身份高贵，犯下这样的重罪竟也能脱身。”
虽然林若晗心里很认同程梓的话，但是她见这孩子情绪异常，生怕他再说些什么话反而会激怒魏琂，忙给程梓面前的茶碗添水：“刚说了那么多话也渴了吧，多喝点水啊。”一边说，一边给程梓使眼色让他注意点儿豫王府主人的脸色。
于是程梓只好默默喝水。
林若晗那抽筋式的使眼色方法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忽略，魏琂心下不觉好笑：“无妨，程梓说的也没错。都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各朝各代能做到的又有多少。”
看来是没翻脸。林若晗心下暗松一口气。
“不过瑞王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魏琂端起茶碗，轻啜一口茶水，慢悠悠地说。
三双眼睛因为这句话一下明亮了许多，三人齐齐地转脸看向魏琂，那期待的神情仿佛是在催促着他快点展开说说。魏琂一下子觉得好有成就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