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母亲的摇钱树（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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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笃定了夏家不过是拖延时间，当夏青云按照夏芸的要求过来和李家商量店铺诸项事宜时，李老爷并不配合。
他李家多少年的基业，虽说如今发展得不如往日，但也由不得一个女子进进出出，指指点点。
“夏青云，你不必多说，我儿若是平安无事，你我两家也就各自安好，若是有事，我必让你家也付出代价，你且等着吧。”
夏青云拱手行了一礼：“李老弟，我们两家相交多年，如今发生了这事，我也不愿意看到，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得想办法解决。你当日的要求，我也如约履行，你今日这话，可是要反悔？”
“别和我称兄道弟，我儿如今那样，你说的倒是好听，怎么解决，我儿好了，那才是真正地解决了。”李老爷话里火药味十足，最近，家里的糟心事很多，他实在是不想和夏青云在这儿磨嘴皮子。
“既如此，李兄更应当听我一句劝，你那铺子如今的境遇，谁人不知，那也是你祖上传下来的，若是生意好了，可不是皆大欢喜，若是不好，你也没什么损失，何不试一试呢？”
李老爷原本是不抱什么希望的，他压根就没有往这方面想，经夏青云这么一提醒，也是，儿子是不是废了先不说，这布庄和成衣铺是家里的支柱产业，要是能好转，他也没什么损失。最重要的，就是儿子好了，家里穷得叮当响，一样日子难熬。
李老爷思忖片刻，开口道：“既然如此，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在这期间，铺子里的事情由你家夏芸定夺，我也会派遣家中可靠的老仆盯着，你们别想耍什么滑头。”
“好，既如此，这事就这么定了。”
第二日，夏芸就带了几人，到了李家的铺面。
店里，除了掌柜的，还有三个小伙计。掌柜不在，一个小伙计靠着柜台点瞌睡，另一个小伙计有气无力地招呼一个老太太，还有一个在扫地。
昨天，掌柜的已经见过了夏芸，只这些伙计还没有。原本他们还以为，这女子该是个精明能干的女商人。
今天一来，夏芸一身淡黄色的衣衫，脸蛋圆圆的，一脸稚嫩，哪里有半分女商人的影子。
伙计们便放松了，不过是个娇俏弱小的女子罢了。
“你们俩别收拾了，把铺子里的成衣全拿出来，放桌子上，我要看看。”夏芸的话一出，伙计就不满了，这铺子里的成衣多了去了，都拿出来，他们得费多大的劲。
两人都不肯动，夏芸扫了一眼两人，“你们抬起头来。”
小伙计不甘愿抬起，却被吓到了。这哪是那个刚进铺子的女子，这眼神，幽深锋利，哪里还有半点刚才的影子。
只是，全部拿出来确实是费劲，一个胆子稍微大一点的小声嘟囔：“这铺里的成衣，没有千件也有上百件，就是再加两个人，也未必能在太阳落山之前收拾完。”
夏芸没想到这铺子竟有这么多的衣服，不过，也算不得什么：“你俩先收拾着，今天不行，明天继续。”
两人这才不甘不愿去库房里收拾，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柜台上就摞起来一座小山。
夏芸今天还带了几个府里头的绣娘，她让这些人人手一套成衣，然后按照她所说的分类，裁剪。
接着，铺子里的货架也不能按照原来的摆，带的小厮也派上了用场，这些小厮年轻力气大。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全都按照夏芸的要求摆好了。
原来全部混在一起的货架，分成不同的区域，再用屏风隔开。
男区，女区，平价区，定制区，特价区，李家这铺子衣服质量不错，价钱也厚道，可问题就在于对于客户没有合理的定位，所有的混成一团。
有钱的富商官员家眷来了找不到自己合适的，没钱老百姓也不敢来，外面的招牌店面一看就是花了大价钱，惯性思维，里面的东西肯定也贵，手里没银钱，大多数人都不敢进来。
此外，除了这些，楼上还设置了厢房，专门供人试衣服。
还有定制区。
每个区域都放了标识牌，还安排了一名伙计。
弄好了这些，夏芸又自编了几句话，大意就是李家成衣铺五日后开张，因货物积压，活动多多，满多少减多少，买衣服送布匹。
街上有些乞儿，整日从东门西门地跑，她给了一些铜板，连续五日，都让他们吆喝着。
接下来的几日，铺子里每个人都很忙碌，只是东家说了，无论五日后铺子开张，能否挣钱，她都会发赏钱，而且数目还不小。
一听还有另外的钱拿，大家都干的热火朝天，这几日，李家成衣铺关门，但街上行走的百姓听见铺子里声音杂乱，人也不少。
刚开始，乞儿的吆喝大家还半信半疑的，这会儿倒是真的有些相信了。
期间，李老爷来过一次，见铺子里人多了好几倍，衣服布匹货柜都乱七八糟的，气不打一处来，发了火。不过，铺子里的活计见夏芸说了几句，东家也就甩了袖子走了，却没多说什么，大家更是卖力。东家都不着急，信了夏芸，他们更没什么可说的了。
这几天，李家成衣铺的事情在州府传的沸沸扬扬，就连三岁的小儿和八十岁的老头都知道，周鸿更是清楚。
当周鸿第三次去了对面的酒楼，他身边的小厮忍不住了。“您这是何必呢，既然对夏家姑娘有意思，为何拒了人家，若是没意思，又天天来这儿偷偷看，夏家姑娘也不知道您啊。”
周鸿看了一眼小厮，眼神凉薄。小厮便不再多嘴，乖乖跟着主子一起偷看。
“你找两个可靠的人，去打听打听，这李家成衣坊这几日在忙些什么？”
小厮面上一喜，实在是这几天每天盯着这，他闲得都要发霉了，有个差事做，可不得高兴。
周鸿白手起家，其中的艰辛自然不言而喻，这些年，他做任何事之前都会思前想后，确保万无一失才敢行动。
尤其是再来一次，他提前知道了那么多的事情，这辈子，肯定要比上辈子过得更好，他的妻子，可以无能，但绝不能拖他的后腿。
上一辈子，夏芸显然就是拖他后腿的人，这一辈子，原本他早就排除了夏芸这个选项，可是，最近这几次的接触，夏芸跟他原本印象当中的人，差异很大。
想到这里，周鸿灵光一闪，眸色更深。
这几日，夏芸都在李家成衣铺子，夏家的事，她关心的少，傍晚，回府之后，她院子里的另一个丫鬟面露喜色。
夏芸坐下，喝了口茶，才问道：“有什么喜事，你高兴成这样。”
小丫鬟已经憋了许久了，“姑娘，今天你和小月不在，我和关系好的小姐妹去闲聊，听说了一件大事。”
小丫鬟神采飞扬，眯着眼睛，“你快来问我这几个字就写在了脸上。”
夏芸笑了笑，小丫鬟被这一笑吸引，姑娘现在笑眯眯的样子真美啊，就像是仙女一样。
“行了，别绕弯子了，赶紧说吧。”
小丫鬟这才记起自己要说的事：“今天下午，我听小姐妹说，老爷和夫人又吵了一架，少爷今天又偷偷溜出府玩去了，这不，被老爷知道了，又是一顿鞭子。夫人听说了这事，就赶过来，和老爷吵了一架，老爷可生气了，脱口而出，不认这个儿子了，要给姑娘找一个赘婿，把您当儿子养呢。”
小丫鬟说的那叫一个眉飞色舞，仿佛府里现在就要给她们家小姐找个赘婿一样，她也与有荣焉。
夏芸被小丫鬟自豪的样子感染，笑的眉眼弯弯。
小月怀疑道：“小姐，这有可能吗？”
夏芸轻抚着茶杯的纹路，声音清浅:“有可能，不过微乎其微。”
主仆三人一下都沉默了。
“好了，你们也别瞎想了，过好一天算一天吧，对了，小月，我的嫁妆单子呢，这么久了，我还没看一眼。”
小月：“我放箱子里去了，现在去找。”
不一会儿，小月就找出了一摞单子：“这些都是您出嫁时老爷夫人给您准备的嫁妆单子，还有各种添妆。”
当初嫁给孙家，夏家并没有亏待夏芸，该有的都有，后来过不下去，孙家理亏，也没有克扣。
夏青云是一个好父亲，夏芸带着这些嫁妆回到娘家，李秀娥想把东西重新归到大库房去，夏青云不肯，坚持让女儿自己保管，以后无论如何，这笔嫁妆都是傍身之物。
正因为如此，在得知夏烨闯了祸，夏芸才愿意帮忙。
“小月，这单子你好好保管，我有空去小库房全对一下，以免出了岔子。”
小月问：“小姐，这单子和那些嫁妆，都有定数，咱们回来之后就锁到了小库房，不会有什么纰漏的。”
夏芸点点头：“清点一下更保险，希望是我多想了。”
小月点点头，若有所思。
正好这会儿闲着，夏芸便悄悄带着两个丫鬟开了库房的门。
外面天色不早，静悄悄的，没人发现她们。
这嫁妆当初就是小月清点的，她比夏芸更熟，小月带着夏芸，一箱一箱的清点，刚开始的几箱，没有问题，质量和数目都对的上。
只是，到了字画，小月还在那里清点数目，夏芸看着一幅画，皱了眉头。
她不是书画大家，但是，这幅画，明显不对劲。夏芸看了看嫁妆单子，又看了看画，画工粗糙不说，这墨也越看越不对劲。
小月拿了灯盏过来：“小姐，怎么了，这画有问题？”
夏芸摇了摇头，把画放回了原处：“小月，不早了，咱们明天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