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这几日学了一首诗，讲的就是潘妃为了见南边的蚕桑，让帝王派人快马加鞭送来新鲜蚕桑，为了让桑叶保持有露水的样子，帝王便让人用千里马不断地传送，活活累死了多少匹马。这样劳民伤财，这也是之前元朝覆灭的原因之一吧。
“若不是潘妃这样的奸妃在旁，或许元朝还能延续多少年？”德修一向是对于祸水十分鄙夷的，他也读过元朝本纪，当时潘妃和一些奸臣当道，才使得元朝大厦倾倒。
“我倒不认为是潘妃导致元朝覆灭，其实若当时的皇帝能身正不斜，哪怕来上十个潘妃，那元朝也不会覆灭的。”采薇心里一直不太喜欢把灭国之罪放到弱女子身上。
德修听了便辩驳道“作为后妃，应有后妃之德，劝谏帝王，且不迷惑帝王。这潘妃不仅蛊惑皇帝，大兴土木，而且还以杀人为乐，惹得百姓怨怼，如何不是她的罪过。都说清水怕浊，清水再清，若旁边有浊水，那再是清明之人，也会被污浊侵染。”
“潘妃是恶，自然不假。可是你也学过，为有源头活水来，只要不断清本正源，哪怕身边有再多的污浊，自己也会保持干净的。我没读过元朝本纪，但是我却读过周朝本纪，周朝的继帝，当时既有外患又有内忧，内忧之中奸臣颇多，再加上喜欢奢靡的皇后，但是继帝却保持中正之心，用了数余年时间才惩治了内忧。这又作何解释呢？”
德修听了倒是无话可说，然后才笑道“小姐的见解比小的好多了。”
“见解不分好坏，只要对修身养性有用就是好见解，比如你的见解就让我明白不能任用奸人，我的见解就是要告诫自身要身正不斜才是。”
德修听了赶紧作揖“小的受教了。”
两人谈论了一会儿便各自回去了，德修到了园子便给冯云澈回话，“今日学了《采桑》。”
此时书房里的冯云澈正在看一本兵书，他听了便将书一搁“写潘妃的《采桑》，还是那些老见解，不就是祸水误国吗？俗不可耐。”冯云澈其实并不是个草包，自己也看过不少书，但他一直很敬仰自己的先祖们，想行军打仗，抛头颅洒热血，可是自己的父亲非要自己从文职，为此他和父亲已经吵了不少次，他不懂父亲为何这样。想到这里冯云澈就来气，喝了口茶舒缓了一下便问道“那丫头学的怎么样？”他倒不是想关心采薇，好歹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
德修听了便回到“小姐聪慧，见解独到，夫子夸赞过几次。”
冯云澈放了茶盏“看来不是个草包嘛。”
德修对采薇其实很佩服的，虽是女子却很有才，德修对于有才学的人一向都是佩服的。
“小姐虽入学堂才一月有余，诗集却学了好几本了，无论是诵读还是解诗都很快。对于诗的见解，小姐的也很新颖，夫子一直很为赞赏，比如今日……”德修对于自己家少爷对小姐的不满感到奇怪，他其实挺希望二人能和气些，所以处处说了小姐好话。
冯云澈听完德修的话便让他回去，独自一人坐在书房中思索，半晌才道“这丫头倒不是什么俗人。”
采薇在自家园中用过午膳之后便在小花园那边散步消食，最近园中有种了一些新的鲜花，芍药茉莉等，采薇一向喜欢茉莉清香，便让花匠种了一盆摆在闺房中，晚上问着茉莉花香睡觉都格外香甜些。一会儿闻茉莉，一会儿摘着芍药，“那几朵还没怎么开，琥珀你去剪一些吧。”
琥珀拿着剪刀花篮剪了好几朵便带回去插起来。在这府里已经呆了快两月了，采薇已经渐渐习惯这里富贵生活了，或许再过上几年，自己老老实实嫁人出府咯。
“看来我的攻略就是成为标准的千金小姐，嫁给一个富贵人家。”采薇自言自语道。想清楚了，采薇便开始给自己加油打气。
看腻了自己的园子，采薇便唤了琥珀带自己继续去荡秋千玩，那边的石榴花现在开得正是时候。琥珀推着采薇荡着秋千，采薇像是蝴蝶一般越飞越高，“哈哈，正是有趣，你若再用力些，我就刚好能攀到那石榴花了。”采薇笑着。
“小姐可别去攀，小心摔了”琥珀笑道。
采薇感受着五月微风从耳边吹来，凉快又惬意，自己的烦劳愁绪也被这风渐渐吹散了。
“等下换我推你哦。”采薇紧紧地抓着绳子对着琥珀说道。
“恩。”琥珀虽说十六，但也是爱玩秋千的，似乎女孩子对荡秋千有别样的执着。
冯云澈看着西角处二人的样子，琥珀在身边一向老实本分，话不多，跟着这个小丫头似乎变得开朗了几分，整天都嘻嘻哈哈的，难不成这个小丫头本事这么大，连琥珀都收服呢。但是看着那小丫头笑的这样天真，冯云澈有点拿不定主意。脑子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冯云澈带着烦躁去了练功场，比起进学堂，他倒是喜欢泡在这里打发时间。
射了好一会儿，出了一身汗便坐着休息起来。那边多喜带着口信来找冯云澈“大少爷，薛公子他们说今日下午约少爷去郊外骑马。”
“知道了”
多喜一退下，冯云澈便吩咐多寿去安排马匹。下午时分，冯云澈骑着马来到郊外，此时薛成章、罗正清还有赵广茂早就骑着马在城郊等着冯云澈，许久不见友人，冯云澈便打起招呼来“广茂倒是难得出来。”赵广茂乃赵府中的三子，赵广茂父亲的亲姐姐便是当朝赵皇后，赵广茂冷眉长眼，不喜不怒，总是一副正经的样子，虽说性格有点冷，但是和他们三人倒是能玩到一起。
赵广茂浅笑道“才完成课业，父亲才准了我出来。”
“好了，今日天气难得好，咋们骑马去松快松快吧。”薛成章道。四人便骑着马慢悠悠地走着，“对了，你家新来的妹妹怎么样呀？”罗正清一向爱八卦，赶忙骑着马凑过来问冯云澈。
冯云澈白了一眼道“她不是我妹妹。”
薛成章其实也很好奇，拿着马鞭跟了过来，“好吧，那丫头怎么样呀？是不是传说中的长得恶俗至极呀？”薛成章笑着问道。
冯云澈想着采薇的样子之后不知如何作答，似乎那丫头长得蛮好看的，笑起来似乎更好看。
看着冯云澈不答话，薛成章便道“看来并不是想的那样，难不成是个好看的丫头？”
冯云澈没好气道“确实长得好看。”
好看的小姑娘谁不好奇想看看，罗正清道“果真，那我倒是想去看看你家的那个丫头呢。”
“徒有其表”赵广茂冷冷道“世间好看女子不胜枚举，若只看外貌不重内在，实在不妥。”他不是个八卦的人，但是见几人因为采薇外貌便心生亲近之意便忍不住劝慰道。
“哎哟，广茂你也太古板了，那小丫头不过才十一的样子，我就是好奇去看看而已”罗正清赶忙解释道。
采薇的生日是在五月中旬，这次的十一岁生日刚好在将军府里，由于年龄小，没有摆酒宴，只是家里人一起吃了晚饭，冯立仁送了许多小女儿用的头饰等，虽说冯云澈和采薇不睦，但是看着冯立仁的面子也送了一个锦盒，冯采薇拿了锦盒回去一拆，只见里面放着一本《女则》，气的冯采薇想打人，冯云澈想着冯采薇生气的样子就爽气。第二天还大摇大摆的找冯采薇说女孩子应该多读《女则》，冯采薇气的脸都红了，如今想起来那样子也蛮有趣的。
“就是”薛成章也想去看看，毕竟难得有点新鲜的事儿打发时间，“改天我们几人去你府里玩吧，刚好好久没有射箭了。”
“好吧”反正多个人去给采薇添堵他也蛮欢迎的。
过了几日，几人便相约到将军府打发时间，冯云澈很早便在练功场射箭，练了一会儿，薛成章和罗正清便进了府，三人射箭比剑了一阵，冯云澈便问道“广茂怎么还没来。”薛成章和赵广茂住得近，倒是对他家清楚得很“他把课业写了就来。”
冯云澈“哦”了一声便不再问。
今日是无课，采薇便拿起鱼竿在沁心湖钓鱼，这里养了许多红鱼，自己园中虽有花，似乎缺了点虫鱼，因此叫琥珀拿了一个大瓷鱼缸，运气不错，钓了两尾。
“小姐，我先把鱼缸抱回园中吧。”
“恩，你去吧。”采薇便一人坐在湖边看着湖里的荷叶和红鱼，荷叶已经长大了许多，估计再过一阵子就开荷花了吧，到时候在屋里摆点荷花也不错哦。正当采薇想着的时候，一声咳嗽让采薇忍不住回了头。
见来人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着月白锦服，腰配赤色玉带，身配一枚如意玉佩还有五六个香包，看样子是世家子弟吧。采薇不知道如何称呼，只好起身不说话。赵广茂打量着采薇，他依稀猜测出采薇的身份，一直听着好友们的言语，也对眼前的人有了几分好奇，唔，确实是个好模样。
“你是谁？”采薇见来人不说话，只好先问。
赵广茂答道“我是你哥哥的好友。我叫赵广茂”
都说物以类聚，估计这些公子哥都一样吧。她实在讨厌冯云澈，于是面带微笑，心中一万个那什么飘过，恭敬地行礼道“见过赵公子。”
“倒不必多礼，我比你大，你叫我赵家哥哥就是了。”赵广茂对于眼前的人并不是很厌烦，毕竟看起来就是个小丫头而已。
采薇规矩答道“知道了，赵家哥哥可是去练功场？”她一早就听碧珠在那里多嘴说府里要来贵客，一起去练功场玩，知道冯云澈去练功场，所以她为了怕添堵便掐着时间来湖边玩的，没想到还是遇见冯云澈的朋友了。
“是，不过假山崎岖，我唤了半天也没人带路，不知道你熟不熟悉，若你无事，就劳烦妹妹带我一下吧。”
既然人家都请了，采薇也不好意思拒绝，好吧，看在人家是路痴的份上吧。采薇带着微笑引着赵广茂走假山，一路上赵广茂便问起采薇来，不是问读什么书，就是考究书本上的知识，采薇怀疑这货是不是有毛病，哪有第一次见面就考学问的，或许这人就是考试机构派来的吧。倒不是赵广茂爱问，他是个实心眼的人，他只想弄清楚采薇到底腹中有没有东西而已，差不多问完话了，假山也过了。“这边直走然后向右拐就是练功场了，赵家哥哥可以自行前往。”她真的不想听这人问问题了。
赵广茂点了点头，然后一本正经地看着采薇道“你诗书颇通，可见你有才学，比你哥哥强点。”
被赵广茂一夸，采薇倒是有点不知所措，或许这人就是直肠子吧，既然夸自己比那冯云澈强，她还是蛮开心的，然后带着笑道“谢赵家哥哥夸赞，以后采薇会更加努力学习的。”
赵广茂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看着采薇。
“广茂，你怎么才来。”冯云澈等着好友不来便急匆匆来寻人。没想到正好看见采薇和赵广茂在一起，而且看广茂的样子很是开心便厌烦得很，果然那丫头会说话，把广茂都能说得服帖。见冯云澈来了，冯采薇也没好气，但是依着规矩行礼“见过大少爷。”之前她叫冯云澈哥哥，可是冯云澈不接受，直接说，以后只要不在爹面前，都不许叫自己兄长哥哥之类的话，他都这样说了，采薇也只好照办，毕竟他可是正经的大少爷。
“我也才来，刚才巧遇你家妹妹，说了会儿话。对了，谢你带路了，采薇妹妹。”赵广茂作揖道。
虽然赵广茂有些直肠子，不过采薇倒是对这个赵广茂比较喜欢的，“那赵家哥哥，我先走了。”采薇不想触冯云澈霉头，赶紧溜之大吉。
见采薇一走，冯云澈赶紧带着好友去练功场，这边两人早就练得一身热汗，坐着喝茶休息，“你怎么才来。”罗正清问了一句。
“哦，刚才遇见云澈的妹妹，说了两句话。”赵广茂答道。
罗正清八卦精神立马来了，“什么？你见过，怎么样？”
赵广茂道“论样貌，与薛家妹妹不相上下，论才学，倒是有我妹妹的五六分。”
“什么？我知道薛家妹妹样貌乃帝京第一人，居然还有与薛家妹妹差不多的。你的妹妹才学我是领教过了，帝京中的许多男子都不敌，居然能有你妹妹的五六分才学，想不到云澈的妹妹这样厉害，我更是要见上一面了。”罗正清起身想去会会这个采薇。
薛成章一家人都是样貌顶尖，自己的妹妹美貌他自然知道，这个农家女儿的样貌居然会和自家妹妹不相上下，他倒是有点不信，不过广茂的样子是不会撒谎的，他对这个采薇便更加好奇了几分。
“别听广茂胡说，我觉得就那样。”冯云澈对于广茂如此的夸赞有点不喜。
赵广茂道“并不是我胡说，我只是据实而言。我妹妹十一岁的时候已经读了许多书了，那采薇妹妹虽不及，但是看她样子学习很是刻苦，假以时日，也能成为帝京才女。”
“采薇妹妹？哈哈，难不成广茂对这个小丫头有了其他心思不成。”薛成章笑道。
“成章，女子清誉最是重要，我看那采薇可爱，如同看自家妹子一般。”广茂忍不住甩了两个冷眼给薛成章。
知道自己朋友脾气，薛成章赶忙赔罪“是我失言，是我失言。”
“你也好好管着嘴，好歹她才十一岁。”冯云澈闷声闷气道，他不想那丫头跟自己朋友有什么牵扯。
“好啦，别说这些了，那小丫头在哪儿，我去瞧瞧吧。”罗正清只想看看这个八卦的源头。
“在假山附近。”赵广茂头也不抬地回道，知道采薇的方位，薛成章和罗正清便朝着假山那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