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隐情
“只是什么？不要紧张，喝口咖啡，从头开始说。”男人声音听起来毫无波澜，内心却是有些激动，快要接近真相了吧。
江秀云经过一早上的紧张，确实感到口干舌燥，她端起桌上的咖啡，猛的喝了两口，却似乎不曾预料这香气扑鼻的饮料如此之酸苦，禁不住皱了一下眉，咂了一下嘴。不过这意外的味觉刺激，倒是打断了她的紧张。她开始恢复平静，陷入了回忆。
“前天下午，我去张小姐家做清洁。按理说，那个点儿张小姐应该不在家，即使在家，肯定也不会开着门呀。但是，我去的时候大门是大开着的。”江秀云此刻条理开始清楚起来。
“你是几点去的？”
“下午5点15左右吧。因为张小姐很少下班就回家，所以我跟她商量，最后一家做她家，这样做完了我回家也方便。”
“你有她家的钥匙？”
“嗯，我给她做了三年清洁，她很满意我做的清洁，也很放心我，就把大门钥匙给了我一把。”
“进门之后看到屋里有人吗？”
“因为门是开着的，所以我觉得奇怪，在门口喊了两声张小姐，但是没有人回答我。我就进屋关上大门，然后准备去各个房间查看一下。客厅、饭厅、厨房都整整洁洁的，也没有人，可当我刚走到主卧，就看到地上满是花瓶碎片，是张小姐床头柜的那个花瓶。”
“你看到碎片就知道是哪个花瓶？”
“那个花瓶是张小姐最喜欢的，她专门给我打了招呼，做清洁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其他东西打烂了都没啥，但一定要保护好那个花瓶。”
“除了花瓶碎片还有什么？”
“我当时就更觉得奇怪，就想看看卧室里面还有什么情况，准备拍照发给张小姐说一下，不是我打碎的花瓶。可是当我绕到床的另一边，就看到张小姐倒在地上，眼睛闭着，身下全是血。”
“她当时还没死吧？”男人试探地问，嘴里却是肯定的语气。江秀云头埋得更深，脸上满是悔意。
“我当时很害怕，掏出手机想报警。可能是我手抖得太厉害，从裤兜里掏手机时，手机掉到了地上。我弯腰去捡手机的时候，突然看到地上有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子，敞着口，里面有一捆一捆的钱！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多钱，吓呆了。然后我想也没有想，就把我清洁工具桶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把塑料口袋塞到最下面。可是正在我往里装回工具的时候，无意瞟了一眼张小姐，她······她······她······她居然睁着眼睛看着我！没有表情的看着我！”
江秀云睁大眼睛，瞳孔里全是恐惧。“我吓得倒在床头柜边，抓起床头柜上的烟灰缸就朝她扔过去！”她张开双手，放在面前，掌心向外，就像她还保持着扔出烟灰缸的样子。突然，她身体倾向男人，急切地说：“警官！我不是想砸她！真的！警官！我只是被吓着了！！！”
“等等！张思思平时抽烟吗？”男人不管江秀云的情绪，抓住这个细节。
江秀云被打断了情绪，表情和动作停在那里，不知所措。似乎过了几秒她才反应过来他的问题，用手抹了抹脸上因为刚才的回忆吓出来的眼泪，啜了啜鼻子，说：“好像没见过张小姐抽烟。”
“那她卧室怎么会有烟灰缸呢？张思思的男朋友吸烟吗？”
“不清楚，我没有看到过张小姐的男朋友。”江秀云用手背擦了擦鼻涕，突然手停住了：“哦，有一次，我去做清洁的时候，张小姐在家，门口还有一双男人的鞋子。听到我关门的声音，张小姐在卧室喊我，说不用管卧室，把其他地方做干净就好。我估计她是和她男朋友在房间里吧。”
“那个男人个子很高？”
“不知道。我没有看见。从我开始做清洁，到我离开，卧室门都是关着的。”
“那为什么你跟我同事说是一个高个子的男人杀死了张思思？”
“警官！张小姐死那天屋里真有一个高个子男人！”江秀云脸上再次浮现出恐惧。
“你不是说你进屋的时候查看，并没有其他人在的吗？”
“我进屋的时候，屋子里其他地方确实都没有人，只有张小姐躺在地上。可是当我刚刚提着清洁桶准备离开的时候，看到客厅的灯是亮着的！我记得很清楚，我进屋的时候天色还很亮，就根本没有开灯。所以我没有出声儿，悄悄地看是怎么回事，就看见一个带着草帽的高个子男人，站在张小姐书柜前面翻东西。”
“哦？你看清那个男人的长相了吗？”男人从黑暗中缓缓探出头，将带着墨镜的脸凑在江秀云面前，暴露在阳光下。
“没有，我只看到他的背影，没看到脸。”
“那后来呢？那个男人到哪里去了？”
“后来有人敲门，我吓着了，就赶紧躲回卧室，想找地方躲起来打110。”江秀云将手缩回去放在膝上，老实巴交、可怜兮兮。“再后来，就被你们抓住了。”江秀云说最后一句话时，耳根涨红，声音几乎听不见。
“江秀云，还有什么交代的吗？”
“没有了！警官！我说的都是实话！”
男人拧上钢笔笔盖，合上笔记本，对着江秀云说：“很好，你说的这些跟我们掌握的情况基本一致。记住！今天是组织考虑到你一贯表现和家里特殊情况，给你的机会和我核对证据，是法外留情。如果我们有同事再找你做笔录，你就按照实际情况说，但是不说我们今天的碰面。记住了吗！”
“好的！警官！谢谢警官！”
看着江秀云离开，邱杰取下墨镜，挑起面前的牛肉面看了一眼，已经糊了，粘连成一坨，上面的牛肉也已经冷了，没有什么胃口，推开了去，端起咖啡，凑在鼻子前面闻了一下，奶泡破了，咖啡翻起的棕褐色看上去脏兮兮，也是连尝的兴趣都没有。好在，今天早起空着肚子“审讯”江秀云，也算有收获，至少知道了三件事儿：
1江秀云到张思思家之前，已经有人杀了张思思。这个人是谁，暂时不得而知，但能进入张思思家中，一定是跟她关系密切的人。张思思平时是不抽烟的，而卧室里出现了烟灰缸，这个烟灰缸的主人，也许就是那个杀死张思思的人。也许，从张思思的感情生活入手，可以找到这个杀人真凶。
2江秀云不干净。她拿了张思思的钱，还将烟灰缸砸向张思思。不管她是不是故意，也不管张思思致死的根本原因是不是她这一下子，至少加重对张思思的伤害，她是有份的。
3除了杀张思思的人和江秀云，当天还有一个人出现在张思思的家里，这个人显然不知道发生了命案，但是他去张思思家里的目的也不纯。找出这个人的关键在于江秀云指出的那一堆资料。
事情算是有进展，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