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咖啡馆的审讯

    7月14日。

    清晨，伴着刚升起的太阳，江南秀水小区也从沉睡中醒来，又开始热闹。这样的小区总是醒得很早，上学的、上班的急匆匆出门，包子馒头、豆浆油条的热气、香气开启了新的一天。

    穿着工作服的江秀云按照往常上班时间下楼，拎着工具桶，往公交车站走去。刚离开24栋不久，身后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

    “江秀云。”

    江秀云被一个带墨镜，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男人叫住。

    男人走到她面前，亮出一个装工作证的皮夹，扇了一下，隐隐看见上面的国徽和穿着警服的照片，江秀云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就将皮夹收了起来，并说道：“警察。”

    江秀云脑袋一下子嗡嗡作响，一片空白，脸上涨起一片潮红。左右看看，有没有熟人经过后，问道：“警官，什么事呀？”

    男人狠狠踢飞脚边的石子儿，带着墨镜的眼睛睥睨着她。江秀云被看得更加心慌。

    “你之前是在珊瑚水岸12栋302张思思家里做家政吧？”

    “是······是啊！”江秀云嚅嗫，黄黑的脸上强装淡定。

    看着江秀云的样子，男人左嘴角浮起一丝笑，说不上是嘲笑，还是一种逗耍猎物的戏谑，看得江秀云心惊胆颤。

    “你前天做笔录，说你看见有人杀了张思思是吧？现在我们有新的证据，证明是你杀了她！跟我走一趟吧！”男人故意提高一点声音。

    江秀云一片空白的脑袋再次炸开，耳边嗡嗡作响。她迅速左右看了看，确实不能在这里说，趁着没有邻居注意到她，赶紧跟着男人上了一辆老旧的黑色帕萨特。

    帕萨特停在一个老式咖啡馆门口。说是咖啡馆，其实是一个有咖啡卖的麻将馆。

    刚一进门，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儿迎面扑来，是一种陈年的藏在软装隔断和座椅等纺织物缝隙里的菜气、油气、二手烟味儿、人身上莫名的油腻的气息，以及空调管道不清洁的味儿，混合交织在一起，发酵之后弥散在空气中的味儿。

    早上的阳光从窗户外斜照进来形成丁达尔光，空气中的灰尘就在这光线里肆意舞动，被静谧的黑暗凝视。

    这个时间点，打通宵麻将和斗地主的客人离开没多久，他们用过的早餐盘子七零八落地还在桌上没来得及收。

    两个穿着工作服的服务员懒洋洋、慢吞吞地拉开桌子、椅子拖地。听见有人进来，头也不抬地拖声说着“欢迎光临”，语气里透着的却是压根儿不欢迎。

    男人环视四周，挑了一个靠窗的半阳半阴的卡座，自己坐到遮阳处，隐身在黑暗里，把暴露在阳光下的位置留给江秀云。

    早上的阳光虽不算刺眼，但这样的直射仍然让江秀云无法完全睁开眼睛。不知道是空调温度不够低，还是这著名火炉城市的朝阳也这么厉害，江秀云的脸上浮起油光和汗珠。

    男人看着江秀云没有说话，打开自己带着的矿泉水喝了一口。江秀云感觉这样的注视比阳光更让她燥热，她也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

    服务员过来懒洋洋地点单。男人点了两杯咖啡，一碗牛肉面、一笼包子，懒得因为只点两杯咖啡，和服务员瞎扯。

    直到餐上齐，服务员不会再来打扰，男人才好整以暇，准备说话。而这十来分钟等待的时间，男人除了点餐，没说一句话，墨镜后的眼睛一直盯着江秀云，让她如同遭受两重烈日的烘烤，这样的沉默，又像是一床厚厚的被子，捂得她透不过气。

    江秀云也不敢主动说话，不敢看他，佝偻着背坐着，双手不停的在大腿上搓着。

    男人从黑色公文包里掏出本子放在桌上，拿着钢笔简单直白地开场：“交代吧，你杀张思思的过程。”一边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我没有杀张小姐。”江秀云憋出的这句话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她脸涨红到极点，仿佛脸上的毛细血管马上就要全部爆开。

    男人停止写字，抬头看着江秀云片刻， 靠在椅背上，稍放柔了语气，语重心长地说：“江秀云，上次我们给你做笔录，你已经说过一次谎。这是第二次，也是你，”男人用钢笔指着江秀云的鼻子继续：“唯一一次机会自首。”

    “命案。”男人用手指重重的叩了叩桌子，压低声音，咬牙蹦出这两个字，“是你以为这么就糊弄过去的吗？啊？！”这个“啊”字男人运了中气吼出来，压力十足。江秀云控制不住地颤了一下。

    柜台的服务员抬头看了一眼，见惯不怪的继续做着自己的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