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基德三重罪
砸得不狠,贺知鹤知到医院就醒了。即便没有什么“头晕、耳鸣、想吐”之类的症状,考虑到她的脑瓜子确实多灾多难,医生还是给她开了一套全面的检查。
“感觉我的脑壳好像凹下去了。”小鹤摸摸自己的脑袋,忧心忡忡。
迹部景吾上手摸了一圈,感觉情况还算乐观,出言安慰她:“过几天消肿就会好起来,还是一个平滑的好脑壳。”
小鹤不是太乐观。
“迹部君,贺知小姐的报告出来了,忍足医生在办公室等你。”护士轻轻扣响了房门,将迹部景吾请走,同时将几张a4纸打印的似乎是问卷的东西交给鹤知填写,“这份试卷麻烦贺知小姐写一下。”
鹤知定睛一看,这不是问卷,是数学题。本来不晕的头好像突然有点晕了,只剩半个脑袋的头发也风雨飘摇岌岌可危。
“我可以不写吗?”小鹤苦恼地挠挠头。
护士小姐笑得温柔可亲,非常委婉而又坚决地拒绝了她。
送走上一位病人的家属,忍足瑛士请迹部景吾坐下,一手端起润喉茶抿了口,一手找到贺知的颅脑ct点开:“贺知小姐这次受伤问题不大,她骨骼发育不错,严重的还是上次……”
经过医生的一番解释,迹部景吾大概弄懂小鹤是什么情况了:“您是说她不仅是失忆,整个人的心智也回到十几岁的状态?那不就是智障?”
“哎,不至于,小孩到12岁智力就发育到智人水平了,贺知小姐至少有智人水平。”
恰好这时护士送来几张试卷,是贺知鹤知刚才填写的。忍足瑛士接过,跟桌子上的答案对比过后,肯定了自己的诊断:“智力是没有问题的。”
“我认为用高数来测试智力,不算很科学合理。”鉴于对方是智障小鹤的主治医师,还是忍足侑士的父亲,迹部景吾话也说得委婉了。
“对别人来说不行,对她来说刚刚好。”忍足瑛士把试卷和答案递给他,“这是小鹤知中学时参加数学竞赛的原题,她还代表过岛国参加国际数学竞赛,那两年的真题我都保存下来了,就是因为世界上有她这样聪明可爱的小孩我和太太才没有丁克……”
他在说什么……对话内容太过魔幻,以至于迹部景吾怀疑他在做梦。啊,可能是在就医的车上睡着了,也可能是在病房趴下了,总不可能他现在其实清醒的吧?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小鹤一直以来都是个笨蛋!是为了逃避周末补习会翻围墙逃跑的笨蛋!很好骗的笨蛋!怎么看都是笨蛋!
她其实是有名的学霸?不可能!
与其相信小鹤有个聪明的脑瓜,不如相信国际竞赛的水深……不不不,毕竟是国际比赛,贺知家甚至笠松家都没有这么深的影响力,应该是岛国内的选拔赛有黑箱操作。
迹部景吾说服了自己,激荡的思绪平复下来。
“贺知小姐的病情有些复杂,让她多动动脑子可能对恢复有帮助,熟悉的环境和印象深刻的事物也可以尝试着接触。我家的真题之后让侑士拿给你,反正……我家也用不上。”忍足医生短促而悲伤地笑了笑。
迹部景吾回到病房时,贺知鹤知开始吃下午茶了。
得知她再次遇害,阿姨赶忙从家来过来;发现她完好无损,一天五顿之第四顿——下午茶,便按计划执行。不考虑她的生理年龄,只说心理年龄,到底谁家十几岁的大姑娘会端起整个切片蛋糕直接啃,以至于奶油粘在脸上的?
“小景,过来吃蛋糕呀?”小鹤发现站在门口的他,对他挥挥爪子,澄净的双眼透出了清澈的愚蠢。
果然……是智障了吧。
除了颜面尽失的赤司征十郎,最生气的恐怕是笠松幸男。
唯二受伤的人,一个是他重要的后辈,一个是他的亲表姑,怪盗基德为什么要逮着他祸害!还有没有天理了!
按照正常的逻辑,一个人怎么会留下谜语告诉别人什么时候抓自己最合适呢?笠松幸男觉得预告函根本不具备任何参考性。
可现在还有别的线索吗?笠松拿来预告函研究,并在几分钟后丢开。
谜语人滚出岛国啊喂!
大雨没下多久,但天彻底阴了,直到太阳下山都没有再变得明亮。
跟基德的交道打得多了,即使未能破解预告函,久经沙场经验丰富的中森银三还是总结出了一些规律:基德喜欢在晚上动手。
“赤司君,不如将‘遗忘’交给警方保护,毕竟事发突然,贵府没有应对基德的保护装置。”为防重蹈油画覆辙,中森警部劝说赤司征十郎,并叫来几个荷枪实弹队员,展示他们的可靠程度。
谁料赤司竟然完全不吸取教训,直接回绝:“不必了,宝石已经交给稳妥的人保护。我在此宣告,基德绝对没有机会碰到宝石。”
王子肖像的教训还不够吗!放弃无意义的自尊吧,这样只会把脸面丢得更彻底!中森银三在心里呐喊。他真的很不喜欢跟物主沟通,这群家伙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食古不化、任意妄为的固执家伙,为什么不能对警方多一点信任呢!
仿佛看穿了他在想什么,赤司竟勾起嘴角露出些微笑意,鸳鸯眼中也自然而然地露出轻蔑:“你是想违抗我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样努力,却毫无成效的人呢。”
中森银三的后槽牙差点就被他咬碎了。
冷静,冷静。这小鬼不仅是物主,还是小孩,还是有钱人家的小孩,三重buff叠满了,不能打!
哎呀,好气啊!
满月被阴云遮盖,只透露了朦朦胧胧的轮廓。
因为下雨的缘故,露天的餐台全部撤去,餐厅被设在左侧花厅。倘若是白天,能透过落地玻璃观赏到蔷薇花园,爬满铁质篱笆的藤本蔷薇和花坛中的灌木月季挨挨挤挤,开得茂盛;到了晚上,花园没有开灯,玻璃上就只能看到花厅内部的倒影。
大桥恋对抓住怪盗没有多少兴趣,趁着饭后的空闲去花园透气,雨后带着湿泥气味的寒凉空气对衣着厚重的她来说刚刚好。
站在阴影中的黑熊几乎跟黑暗融为一体,低头寻找东西的少年碰到了毛茸茸的触感才反应过来:“抱歉,我没有看到您。”
黑熊转过身,摇摇头:“没关系。”
从少年的角度看,几乎只能看到女性尖尖的下巴,倒是头顶黑熊乌溜溜的眼睛存在感强烈。
抱着试一试的想法,不慎遗失了今日幸运物的绿间真太郎向这位偶然碰见的黑熊女士询问白熊的消息:“请问您在花园中有没有看到一只白熊玩偶?我把它弄丢了,它可能在附近。”
害,他问对人了,大桥恋还真就见到了白熊。没错,今天不仅来了黑熊,还来了一只腹部有一圈黑的白熊,她还记得那只小熊名字叫不二周助。
回忆起最后见到白熊的时间,大桥恋给他指明方向:“应该是在东边中式庭院附近的书房,如果不在的话,你可以问问那边的侍者他们去哪了。”
他的白熊玩偶被别人捡到了吗?绿间真太郎确定自己没有去过书房。尽管还有一些疑问,但当务之急是找到幸运物,今天的晨间占卜可是说了,他没有幸运物的话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谢谢。”他简短地道谢后,从来时的方向离开了。
凉风习习,大桥恋走在十字路上,撑开黑熊上颚,把脑袋探出来享受难得的清凉舒爽。借着铁围栏外路灯的光,她的余光瞥到一抹白影,定睛一看,是一个白熊挂饰。
难道少年说的“白熊玩偶”不是玩偶装,而是玩偶挂饰?大桥恋皱起眉头。
闲着也是闲着……黑熊也原路返回,往东边的书房走去。
这个别院就是为举行宴会而建造的,所以除了几间主人房和库房外,包括书房在内的所有房间,都不禁止客人出入——毕竟书房也只是放有书籍的休息室而已。
大桥恋沿着长廊刚刚走到别院东侧,那只腹黑的小白熊就和他的小伙伴迎面走来。这套玩偶服真不错,她没忍住多看了几眼,白熊似乎注意到了,主动停下打了声招呼:“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你的熊熊装很别致。”
白熊少年眉眼弯弯,看起来脾气很好:“谢谢,我也这么觉得,是我弟弟帮我挑的。您的黑熊装也很不错。”
“嗯……请问你们有没有见到一个高个子的男生呢?刚才我在餐厅附近的蔷薇花园遇到他,他说要找白熊,我误以为是你们的朋友,所以给他指路来书房。后来发现他说的白熊或许是这个,”大桥恋转了转手指上的吊环,白熊挂饰在空中转了几个圆,“光线比较暗,我没看清他的长相,但他个子应该有一米九左右,我想应该是比较醒目的。”
大家都是穿熊玩偶装的人,当然知道熊头帽子会限制视野,不二周助只能肯定身旁走过比他个子高的人,却不能确认对方是否很高——就他的身高来说,比他高的人应该不少——只好看向身旁的菊丸英二。
“唔,刚才确实走过去一个很高的男生喵,绿色头发、戴眼镜的,左手手指上还缠有绷带,跟白石一样。”菊丸英二比划了一下高度,“不过他好像不是往我们原本在的那个书房去,是去东南方向的那个。”
他凝神筹措言辞,然后发觉解释清楚太难了,干脆一拍手掌:“我们带你过去喵!”
“……谢谢。”面对真诚友好的人,大桥恋很难直接拒绝,只好默默咽下“我看过地图”这句话,跟在蹦蹦跳跳的少年背后。
跟他一起走,感觉自己都年轻了几岁呢。
中式庭院这边有两个书房,他们到拐角的书房时,房门是紧闭的。
少年敲了敲门,暗红色的卷发也随着颤动:“有人吗?”
没有人回应,这个位置比较偏,即使是白天也什么人会过来,更何况是晚上。
菊丸英二顺手将门打开了,里面果然空无一人。“看来是不在这里。”他嘟哝着,有些烦恼了。
本想就这么关上门,眼尖的他却看到立式书柜的门隐隐被撑开了一条缝,似乎是被某本书卡住了。“这样书会被夹坏的”,菊丸英二想着,走去把柜门打开,准备把书摆正。
失去柜门的支撑,衣柜里的黑影晃了晃,然后倒下,重重地砸在菊丸英二身上。身材纤细的少年猝不及防被压倒在地。虽然没能看清楚,但这毫无疑问是人类的肢体、人类的头颅,一时间这辈子看过的恐怖电影推理小说都漫上心头,菊丸英二不禁大叫:“啊!救命!!!”
两只衣着臃肿活动不便的熊一左一右试图抬起重物解救大猫,但这家伙真的有点重,拎到一半抓不稳又摔下去,可怜的菊丸再次惨叫;最后二熊通力合作,直接把盖在上面的倒霉蛋掀到旁边去。
逃出生天的大猫手忙脚乱地爬到白熊身后,瑟瑟发抖:“他、他死了吗?”
黑熊摸了摸倒霉蛋的脖子,又翻了翻那头绿油油的头发,一边感慨自己遗传学知识方面的落后,一边回答菊丸英二的问题:“只是晕过去了而已。”连发根都是绿的,大概率是天生的,人已经能长出绿头发了?真的要找几部最新的遗传学著作看看了。
远在别院另一头的“绿间真太郎”突然感到一阵恶寒,有种不祥的预感。大概是雨后气温骤降带来的错觉吧……他不动声色,继续话题:“赤司,你如此自信,让我有点好奇宝石究竟放在哪里。”
“这个问题,你应该很容易猜出答案。”赤司征十郎微微一笑,锐利的目光仿佛可以将他刺穿,“如果你是真太郎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