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非典型性倒斗
见了黑塑料袋里那么恶心的一幕, 李十六胃口没之前那么好了，跟秦沉一起解决掉所有羊肉串后一起阵亡。
周易基本没动筷子, 等秦沉摸肚皮说饱了时，他就起身拎着行李往饭店后面拐。
三人订了两间房，一间单人房，一间双人房。
秦沉和周易同房共眠。
“可惜不是双人床，不然就能体会同床共枕的感觉了。”秦沉在沉入梦乡前的最后一刻，还在可惜这件事。
如果真是白天想什么，梦里就能梦见什么那就好了, 可秦沉的生活从来没按正常套路出牌过。
在这一次的梦中，没有周易, 只有一个短发男人背对着秦沉。
“呜呜——”男人似乎是在啜泣，一米八几满是肌肉的身材, 怎么看都应该是个硬汉。
偏偏他背对着秦沉的肩膀在一缩一缩地抖动。
秦沉环顾四周, 一片黑暗, 明明没有光源, 可前方的男人和自己的身体秦沉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是梦啊。”他若有所思。
只要不是现实里发生的事就好, 秦沉心中不慌, 在住到周易家之前, 几乎每晚都会做恶梦和鬼压床。
但他也没傻到跟前面的男人搭话。
毕竟，噩梦也是挺恐怖的。
可秦沉不接茬，不代表前面的男人不会主动找他。
“你为什么要跟李十六一起来。”男人呜咽着, 他的嗓音像是有石子卡在声带上，漏风且沙哑。
秦沉听了直皱眉, 这声音太让人不舒服了，男人每哭一声，就像有乌鸦叫一声, 四周又静又黑，诡异极了。
“你在鄙夷我的声音？”男人竟看穿了秦沉此刻的想法。
秦沉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男人停止了哭泣，怨愤地吼，“我的嗓子还不是他害的！你也会被他害死的，你也会被他害死的！”
“谁？”秦沉试探地问，“李十六吗？”
他刚才仔细从后打量了遍男人。
那男人穿着的是墨绿色工装，左腰处别着一把散弹枪，就算秦沉这种不了解枪支的，也能看出它和李十六这次带来的那把枪相似！
男人听到李十六的名字后竟仰头大笑：“就是他，哈哈哈哈我把他当好兄弟，结果他呢？”
“你是之前和他一起来倒斗的队友？”秦沉猜测道，他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男人的反应，边向后退，生怕男人突然转身朝他反扑过来。
连李十六这个活着的都受了这么重的伤，前方那个死了的男人，正面不一定会是什么模样。
已经在之前的梦中经历过假周易的血盆大口，秦沉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可秦沉才刚往后走了两步，背后就碰到了什么东西，梦中的他穿的是短袖，整只胳膊都触碰到了身后的东西。
冰凉的，丝滑的，像是绸缎！
这是真实的触感！梦里无论是味觉还是触感都应该没有才对的啊！
他心中一惊来不及再往前跑，忽然脖颈一凉，像是有人对着他的脖子吹了口寒气。
紧接着，又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想去哪儿？”
这个声音慵懒魅惑，比胳膊碰到的丝绸还要柔滑，可秦沉完全没心思欣赏，他朝着右边转头。
正看到一张无毛脸搁在他的肩膀上，这一转脸，秦沉刚好跟对方鼻尖碰鼻尖。
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瞪大了眼睛瞧那张脸。
——虽然眼睛鼻子嘴巴都是一等一的好看，可偏偏眉毛眼睫毛和胡子一样都没有，整张脸光秃秃的，两人贴的这么近，秦沉连一根汗毛都没瞧见。
要是光听他的声音耳朵会怀孕的话，那秦沉这一转头，直接用眼睛打胎了。
“呵呵，你说得对，”那无毛脸听了心声不仅没生气，还认同了，“不过，你确实比那个李十六长得好看多了，我很满意。”
他说着，竟还要抬手挑秦沉下巴，三厘米长的指甲划一下还得了？
秦沉向后拼命挣扎，下一秒只觉得右腿像是踩空了似的一抽，身子向下猛坠，从梦境跌落到现实。
他睁开眼，双手捂着左胸处狂跳不止的心脏，大口喘气。
倒不是因为梦境吓人，而是梦醒时仿佛从云端踩空跌落的感觉，太让他心惊。
“你是不是放心的太早了？”突然，那个声音再次出现在秦沉耳边，“呵呵，我还以为你在梦中就察觉到了呢。”
秦沉抬头，发现周易背后的镜子正照到自己一半的脸，而他的上方，梦中的无毛男正眯着眼对他笑。
可等秦沉抬头，上方明明就是天花板。
他能听到无毛男的声音，能感受到他的寒气，却只能从镜子里看到他的样貌。
秦沉放在胸前的手感受不到心脏的跳动，他的鼻尖冒出了冷汗，胳膊肘又酸又麻，腿已经没了力气。
“师父！”幸好周易躺在眼前而不是身后，他直接越过两个床之间不大的间隔，握住了周易的手。
他的手才刚搭上去，那镜中人便消失不见，秦沉松了口气，看向对床闭目侧卧的周易。
周道长果然好使，哪怕在睡觉的时候也能吓跑鬼怪。
秦沉正打算将手抽回，谁知周易却反握住他的手，吓的他一哆嗦：“刚才把你吵醒了吗？”
他还以为周易没醒。
“就这么睡吧，”周易还是没睁开眼，声音多了几分不同以往的懒散，“不然它还会再来。”
有了周易的保护，秦沉再没做任何恐怖的梦，再睁眼时已经是上午八点半，周易靠在床头闭目养神，两人的手还紧紧握在一起。
“……”秦沉连忙松手从床上爬起，“师父您醒了怎么不把手抽出去，握久了会血液不循环的。”
呵，先发制人？
“抽不动，”周易睁眼瞥了眼秦沉，“我试了三次。”
每次秦沉都哼哼唧唧地噘着嘴，小徒弟平时看起来好说话又懂进退，可等睡着时就完全变了个模样。
又会撒娇又无赖。
他见秦沉这会儿刚睡醒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听了他的话脸颊上泛起微红很是窘迫的模样，就没继续说下去。
“洗漱吧，李十六催了好几次。”周易重新闭上眼睛。
“哎，好！”秦沉如获大赦，穿好袜子踢上运动鞋就往卫生间拐。
刷牙时看着镜子，秦沉突然想起了昨晚的事，不由得离镜子远了几步。他叼着牙刷从口袋中拿出手机，给颜空发短信。
虽说关于镜子鬼问周易更快捷，可刚发生那么尴尬的事，秦沉实在没脸。
九点整时，李十六又来到他们房间，手里拎着四个大袋子，腰里垮了个大包，肩膀上还扛着个麻袋。
见秦沉已经穿戴完毕，李十六假装感叹：“你可终于醒了，今儿早上过来三趟，看你睡得那么舒服我都以为咱是来旅游的了。”
“你可以直接喊我起床，我没有起床气。”秦沉帮他将肩膀上的袋子卸下，“这里面都是什么？”
“我倒想喊，可还没开口就被你师父阻止了，”李十六小声吐槽，忽然觉得有道视线越过秦沉直射他，连忙加大音量，“这都是我刚才去市集采购的，一会儿分成三份，一人背一份。”
秦沉打开背包查看，里面有六包压缩饼干，还有大量的罐头：“你上次从进去到出来不就一天的事儿吗？有必要准备这么多食物吗？”
看起来都够吃三天了。
“难保万一。”李十六叹了口气，“谁都不知道进去后会发生什么意外状况，什么都多准备点好。”
“那水怎么不多准备点？”秦沉问，“就三个军用水壶能装多少水？我可特别缺水，可能还没走到目的地这三壶我就能喝光。”
“你还说自己看过很多盗墓小说呢，啧，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写的了，”李十六嫌弃地说，“现在都卖新型军用水壶了，里面有滤芯装置。到了野外，无论是河水、溪水还是泉水，都能直接过滤成直饮水。”
“厉害，”秦沉低头又拎出一团黑色的登山绳，“那这个会像小说里写得那样，从中抽出一根细线就足够撑起一个人的重量吗？”
“……”李十六沉默了两秒，“以后少看点小说吧。”
见他俩分装备时聊得起劲儿，周易抿唇，刚想喊秦沉就听见电话震动的声音。
“哦，是颜空，我先离开一下。”秦沉拿着手机去了卫生间接电话。
踏进卫生间前，秦沉听到背后传来周易的声音：“不用算我，我不吃饭，也不需要工具。”
“男神你不用怕的，镜子里有鬼是很正常的事，我经常会遇见。”那边的颜空似乎在看游戏直播，秦沉好像听到了薛时衣的声音，“男神你竟然不知道这点儿吗？”
“不知道，所以你能详细跟我解释下吗？”秦沉虚心请教。
颜空也没怀疑，直接回答：“所谓‘镜子鬼’，就是只能在镜中活动，你看到时只要用重物击碎镜子，或者快点离开就好。它们只能在你面对镜子时有动作。”
秦沉：“那它们不会从镜子里爬出来？”
颜空：“不会呀，最多就是把头和手伸出来吓唬你，只要男神你离得够远就行。”
“不愧是经常遇见这种事儿的人，说起来真是淡定，”秦沉佩服，“你是不是每次化妆时都会离镜子很远？”
“男神真聪明，”颜空轻笑，“而且化完妆时，我会第一时间合上镜子，以免看到镜子里面的自己突然笑了。”
由于周易不需要带任何装备，李十六就只分出两人份的行李，他和秦沉各背了个半人高还塞满了的包。
初步估计，得有八十多斤重。
秦沉刚背上时觉得还好，包虽然重，但也不至于到承受不了的地步，况且一出门就坐上了李十六租来的面包车。
所以，在到达目的地三人下车时，周易伸手要帮秦沉拎包，他还天真地拒绝了。
“不重，我一个人可以的。”秦沉朝周易故作轻松地笑笑，明明刚背上包的时候，他找了半天平衡才不至于被包带着往后倒退。
“秦小沉，你这走路速度不行啊。”李十六脚下生风，回头见秦沉龟爬的速度忍不住吐槽，“咱们背的包可是一样的重量，我不仅能快走还能跳呢。”
说着他还真原地蹦了几下。
秦沉费劲儿地抬头看了李十六一眼，皱眉：“真的一样吗？可我怎么看着你的包比我的瘪呢？要不咱俩换换？”
“扯淡呢，我能干这龌龊事儿吗？”李十六摇头：“咱俩都是一样的东西，你换了也没用，别指望我上套跑回去等你，赶紧跟上。”
说完他就转头往前走，压根没给秦沉还嘴的机会。
“可我真的觉得包不一样。”秦沉撇撇嘴。
“我拿？”周易除了剑和符袋什么都没带，却一直配合着秦沉的步速。
“真的不用了师父，”秦沉猛摇头，“不重，走吧。”
虽然秦沉很希望此刻能有一个人帮他分担重量，但这个人绝对不能是周易。
并不是说之前周易教导的‘有事儿瞒着才是拖累’被秦沉当成了耳旁风，他觉得这是两码事儿。
薛时衣曾经告诉过秦沉，作为一个老爷们，绝对不能让心上人拿东西。出门在外，哪怕是个手提包都得帮对象拎着，不然就不能算合格男友。
为了当好一个合格徒弟，未来男友，秦沉硬着头皮往前走。可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在山里，在两座高山之间相连的鞍部。
李十六带着他们走过了几十道水田，翻过了一座小山丘后指着后面道：“秦小沉你别放弃，快往上爬，后面就到了。”
“后面就到了？”差点累虚脱的秦沉眼睛一亮，透支力气连着几个大迈步怕到了最顶端，“从这里下山就到地方了？”
秦沉顺着李十六的指向往下看，他们刚才上山时爬了两小时，下山虽然难但一定更快。
能看到终点时，人心理负担会比看不到终点时减轻许多。秦沉觉得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可以不用休息，打算再加把劲干脆一口气走到终点算了。
可李十六听了大笑：“哈哈你太逗了，哪个有钱的会把死后的地方挑在这么平缓的地方？且不说风水合适不合适，就看刚才咱们上来这一路见到了多少水田，埋在这儿就不怕变成食物肥料吗？”
“甭说废话，直接告诉我哪儿才算终点。”秦沉翻了个白眼，这会儿离得近了，他已经可以确定李十六的包比自己小了。
这孙子，秦沉气的牙痒痒，却使不上力气去磨牙。
“下去，翻过对面那座山，就到了。”李十六指向前方一座是当前山丘两倍的陡山。
“……”秦沉直接把背包丢在了地上，人也瘫坐在背包上，“那歇会吧，我快不行了。”
他抹了把汗，离那么远，别说让他加一把劲儿了，喝十罐红牛他也抗不到对面山腰。
周易打开背包，把水壶递到秦沉面前，秦沉道谢后直接仰头大口灌饮，一口气喝下去大半瓶。
“行吧，那就休息一会儿吧。”李十六把背包也丢在地上，可能是怕放一起对比太强烈，他还特地绕了一圈确定距离足够远才把包放下。
“李十六，说真的，咱俩换换吧。”秦沉没错过他的小动作，边拿湿巾给自己擦脸边提议，“既然东西都一样，那还能有什么讲究。”
“哈？你这话说的有意思，”李十六也没虚，“你就是信不过我吧？大家既然合作，对彼此不该保有最基本的信任吗？”
这会儿没外人，李十六就没带口罩，那张仿佛被开水烫过的脸一块红一块白，对着秦沉叫嚣时显得尤为狰狞。
秦沉没提昨晚梦到的男人，也知道光说‘就是觉得你的包比我的轻’没用。
“你想什么呢？”他瞪着杏眼无辜地看李十六，“我只是觉得你的包花色比我的好看，我这人不喜欢背难看的包，背你那个我绝对能调动起无穷潜力。”
还没等到李十六回嘴，一旁沉默许久的周易却突然开了口。
“你只用带吃的。”周易对秦沉说。
秦沉一愣，转头看他：“为什么？墓里那么多蜱虫，光有吃得对付不了呀师父。”
“……”这是忘了自己已经学了道法？周易睨他一眼，“符咒。”
秦沉又问：“那遇到诈尸怎么办？不用黑驴蹄子也行？”
“符咒。”周易的答案没变。
秦沉：“唔，那总得带上炸药吧？不然到时候万一遇到绝境，需要炸开墓顶怎么办。”
“虽然这是对亡者不敬，可如果形势紧迫，可以用‘爆破咒’，威力不比炸药弱。”在周易眼里，根本没有任何事情是符咒不能解决的。
秦沉听了一喜，连忙打开背包往外丢东西：“那攀岩绳也不用带了，反正师父您有剑，到时候带我飞就行。”
这么蠢的问题还需要问，不是功课不够多，就是平时学得还不够，等这趟回去要加大课业量才行。
周易这么想着，嘴上却只“嗯”了声。
那边的李十六脸却僵了，看着秦沉把食物以外的所有东西都丢了出来，犹豫道：“别都丢了啊，总得留点以备后患吧。”
“后患？”周易挑眉，慢腾腾地起身，俯视他。
“是啊，万一您不……”李十六说了一半才发现这话不对，像是笃定了周易会出事儿似的。
可惜他收口的太晚，见秦沉都停下收拾的动作朝他投来不满的目光，李十六的表情愈发尴尬。
“呵，”周易冷笑，“那你就自己背。”
作者有话要说： 周易：有什么事情会是一张符咒不能解决的。
秦沉：如果有呢？
周易：那就两张。
今天抽二十个红包！啾啾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