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傅长时面无表情,手中规则之力光芒长刺入天,霎时风起云涌飞沙走砾,庭院间风雪肆虐,吹得衣袍猎猎作响,青丝纷飞。
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了满头,却无人在意。
天边乌云密布,隐隐泛着电光。
天运收了笑:“雷劫?”
话音刚落,那通天惊雷忽地劈落下来,一阵巨大轰鸣后,地面灰尘漫天。
傅长时紧紧抱着郑庭落,望着大片尘埃中忽明忽现的白色光芒,微微皱了皱眉。
手中力量又一次聚起,他挥手将规则之力打出,正与攻来的天运力量撞在一起。
两人都被巨大冲力向后推去数米远。
郑庭落竟在这般声势浩大的动静里醒了过来,茫然地眨着眼望着傅长时。
傅长时推着他的脑袋将他埋在怀里,淡淡道:“别害怕。”
“郑庭落,我有东西要给你。”
郑庭落的声音闷闷的:“你说什么?”
他耳里听不清,只含含糊糊听见傅长时叫他的名字。
等了半天,却没听到傅长时再说话。
他只感到脚下一空,整个人被拦腰抱着腾空而起。
傅长时手中剑已出鞘,剑身反射着寒光,将地面仰看而来的天运照得一清二楚。
郑庭落先前体内受了伤,遭天运草草救治片刻,还有些难受,他紧紧揪着傅长时衣袖,忽然觉得他现下的力量又强悍了许多。
就像之前一样。
难道这些日子他夜里离去,就是去收回力量了?
郑庭落迷迷糊糊地在自己帮对方找理由,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偏头望下去,天运的悬丝密密麻麻地直冲而来,被炫目金光尽数斩断。
郑庭落蹙了蹙眉。
天运与规则都是游离于世间之外的力量载体,傅长时攻击时都是直接使用力量。
而天运却喜好用悬丝。
就好像他的力量无法直接运用,而要寻找一个附着体。
郑庭落心中隐隐有个想法,可惜身体实在难受,撑不住又晕了过去。
傅长时已经一剑斩落,法咒自地面升起将天运笼罩其中。
天运嘴角挂了一丝血迹,忽而笑道:“果然是命定的规则,确实很厉害啊。”
傅长时一言未发,手中配剑注满力量,金光闪烁间,剑势劈面而下。
天运勉力抬起悬丝阻挡,下一瞬,悬丝皆化为齑粉,天运被剑意直刺入心,钉在地面。
傅长时总算收了手,抱着郑庭落回到地面,冷漠道:“东西还来。”
天运吐着血,却还是一副死性不改的虚伪笑面:“什么东西?”
眼前寒光一闪,剑刃落到颈间。
傅长时淡淡道:“我知道这具身躯死了,你还能找别的身体。
所以方才的剑意我已施了力量将你的魂体锁在其中。”
天运面上表情有些皲裂,他下意识运用力量在体内游走,果然发现自己无法抽身而出。
他顿时面目狰狞起来:“傅长时!”
“东西在哪?”
天运忽然又笑了:“死便死了,我总得拉个垫背的不是,你怀里那个也别想活着。”
傅长时目光泛着寒冷杀意,只说:“郑庭落若死,我先用焦茹臻殉葬。”
“你用啊,”天运盈盈笑着,“反正这具身体又不是我的,逢场作戏罢了,我还能真爱她不成?”
他话一出口,便忽地觉得不对。
傅长时一向冷漠得无情无绪的脸上竟挂了一丝嘲讽的笑意。
天运浑身一僵,费力想拔掉心口处的剑意,却怎么都纹丝不动。
他只好努力抬起头往后看。
清郡的冬日来得要比江南早许多,纷扬的落雪将整个世间裹上银装。
而院中那棵桃树却依然盛开着。
似雪中烧起的一片火。
天运便在那片火下看见了焦茹臻清瘦的身影。
也看清了她无动于衷的漠然情绪。
恢复记忆了啊。
天运想,居然就这么恢复记忆了。
还以为,她还能这么天真地多生活很久。
久到很多年过去。
焦茹臻还穿着早日那身衣裙。
是天运找人专门定做的,红色布料绣着金丝,华丽得像是喜服。
只是脸上天真神情散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春和十一年与郑庭落初遇时,早早便成熟起来的冷静情绪。
焦茹臻没理会地上发怔的天运,直直地走了过去,走到傅长时面前,伸手去碰他怀里郑庭落的额头。
她低声问:“小阿庭又是什么时候死的?”
“春和二十年。”
“是谁杀了他?陈矣堂?还是天运?”
傅长时摇摇头:“是我。”
焦茹臻一怔:“你?”
她忽然觉得难以呼吸,只想将郑庭落从他怀里抢回去。
她急急深呼吸几口气,好不容易才缓过来,蓦地回头望着天运:“是你,杀了小阿庭的人是你。”
“你害死了我,”她眼眶有些红,神情却是十足的冷,“又害死了我所有家人。”
天运动弹不得,神色有些慌:“阿臻,阿臻,你听我说,你看,落霞山庄现在不也好好的吗?”
“好什么!”焦茹臻忽然崩溃道,“好什么!不都是你骗我的把戏!”
她一把抓了天运的衣领,竟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剑意洞穿了躯体,血流不止。
天运面色一白,只怔然望着焦茹臻泪流满面的脸庞发愣。
“你以为照着记忆建一座一模一样的山庄,造一些人偶来代替,那些已经死掉的人就能重新来过了吗?”
焦茹臻扬起手中那个精致的人偶,狠狠摔在地上。
整个梦境便随着碎裂的人偶层层裂开崩塌。
天运突然慌道:“不!”
他伸手还想再适用天运之力修复梦境,却被焦茹臻死死拽着手腕。
她笑道:“你那么紧张做什么啊,天运,这些东西本来就不该是你的。”
“为什么不该是我的?”天运喃喃道,“我已经和你成亲了啊,阿臻,你儿时不是一直说要嫁给我吗?”
“那是你吗?”焦茹臻轻声问,“我嫁的人叫应雪霜,你是他吗?”
“我是,”天运目眦欲裂,他紧紧抓着焦茹臻的手不放,“我是应雪霜,我本来就是应雪霜!”
“应雪霜早死了!”焦茹臻将他狠狠掼在地上,她摸了下眼睛,平复下来,转头道:“国师,你将他杀了便是。”
傅长时早等着杀人,手中剑已抬起,却见地上的人忽然抬头笑起来,像是自甘堕落起来,疯嗔道:“阿臻,你真是太无情了。”
傅长时目色一凝,正待收回手,天运身上忽然爆发出无数刺目白光,比先前几次还要耀眼。
傅长时只来得及将怀里的郑庭落抱紧,便整个人如坠深渊般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