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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一枕邯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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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还未亮,贺景易便离开了千夜街,一路上心不在焉不知去向何方,心中茫然。不知过了多久,等他再次抬起头来,自己却不知不觉的站在了去往青山的路上。

    行走于山间,身在层峦叠嶂之中,烟波浩渺,白练腾空。云来山更佳,云去山如画。

    青山远黛,近水含烟。

    透过云层射进来的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那条河水中,是千百年来的思念化成,光打在其上,就好像故人又在自己的心中浮现。

    就这般一路走,一路看,尽管已经熟悉了青山的一切,再次见它,还是眼前一片惊鸿。

    晨雾之中,贺景易抬眼看到了一点光亮——是师尊的宫灯。

    看了一眼便罢了,没有向那走去,而是转身去了小楼里。

    一夜未眠心事重重,贺景易坐在窗前发了会儿呆,等困意蔓延上来的时候,就伴着流水声和鸟鸣声入梦,一枕邯郸。

    睡梦之中仍是时年的身影。

    梦境中……

    贺景易身在与时年初遇之地,乐天池。此地还如往年那般春意盎然,春雨丝丝润万物,一片花草郁郁葱葱。如置身于浩渺仙境。

    记得多年前自己正值青春年少,弱冠之年。束起高高马尾,意气风发。可如今自己已经是身材高大的男人,少了些少年气,多了几分成熟稳重。

    他站在其中,环顾着四周,就好像真的回到了多年前的相遇,回到了情窦初开的时候。

    阳光照进来,贺景易也向那方向望去,抬眸一看,心中还是会一怔。一个弱小的身躯正背着光朝他走来,那人身材矮小,照在地面的修长的影子却像极了一个人……

    时年。

    那个孩子慢慢的靠近他,一步步的迈近。最后停到了距贺景易一尺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时年抬起头来,把目光投向贺景易。一双金黄色瞳孔,不管在什么时候,对贺景易看来都那般深情款款,仿佛目光中满是情意。

    可那人却是孩童样貌,与其他孩子不同的是,时年腰如束素,瘦骨嶙峋,在本该有着婴儿肥的年纪,脸上却都没有肉。

    在梦中,贺景易似乎只记得他爱时年,将一切恨全都抛之于脑后,梦境终究是模糊。

    贺景易对上了孩子的双目,后者仿佛在传递着某种该不属于童年的悲戚。那双眼里,藏着令人难以捉摸的东西。

    浮现出生灵涂炭的乱世,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闪过,最后都化作一滩血红,扩散到整个瞳孔。

    看到这一幕,贺景易大惊失色,额头出了些细汗,脚步不稳的后退几步,将视线猛然间移开。

    他不敢置信的摇了摇头,再一次抬眸看向那双瞳孔,却还是金黄色,宛如一轮明月。没有其他。

    时年缓缓开口,他的声音不高,但吐字很清晰,一字一句都让贺景易意味深长。

    “你为什么不敢靠近我?”

    他的语气中满是失落和痛恨。

    贺景易不知他这话的背后隐藏着怎样的经历,只能试探着开口道:“你愿意让我靠近你吗?”

    如果你愿意,我愿意一辈子就留在你身边。

    “为什么恨我?”时年语气愈加凶狠,根本不像一个孩童的口吻。

    他正一步步的靠近贺景易,周身散发着无形的寒气,令人害怕,不敢靠近他,心中生出畏惧。还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是方面夹杂在玉兰花香中的血腥味。只是如今的梦境中这个味道更加强烈,血腥味也渐渐蔓延至鼻腔。

    “我……恨过你……”

    贺景易无意中吐出一句话,一句藏在内心深处多年的话。

    对一个人爱的至深,却还是会生出怨恨,原谅我做不到无尽的包容,也无法实现自己曾许下的承诺。

    话音刚落,时年脚下的步子变得缓慢,变得沉重,却还是在一步步靠近贺景易,嘴里还依旧说道着什么。

    时年小声的念叨着。“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众叛亲离后,时年孤身一人独坐于殿内,空荡的桌前只有这一封信。信中只此一首诗。不知何人寄,不知何时来。

    暖风拂过贺景易的面庞,他这才回过神来,时年从自己的身边缓缓走过,低着头,没有看他。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贺景易的目光跟随着那个矮小的身影,只见那人越走越远,身上的血迹也越来越明显……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

    段西尘推门而入,看着正熟睡的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等他醒了再说吧。

    华良镇之事迫在眉急,又偏偏这时候两人的感情出了问题。不过也可以通过此事让二人缓和,毕竟那些人都是冲着时年去的,贺景易总不可能不管时年。虽是这一路许多颠沛流离,但愿他们能得偿所愿吧。

    几日后。

    时年不知去了何方,只留下一封信给了沈堂州。

    一旁的林秋阳百无聊赖,掰着自己的手指头玩。“我哥什么时候回来啊?”他对沈堂州问道。

    沈堂州收起信,轻笑了两声,说道:“不回来了。”

    “什么?!”林秋阳从椅子上弹起来,向前走了几步,一脸震惊的看向沈堂州。“我还要带他去看我的蝴蝶呢,这下看不成了。”说着,他渐渐低下头,失落爬上心头。

    “你啊,就知道玩。”沈堂州道。

    “伯父您又说我了,怎么跟我爹一样。”

    刚走到门口的林断池,把他的话听了个正着。抬腿大步迈进屋内,拍了一下林秋阳的脑袋,提了提音量道:“我怎么了?你小子背后说我坏话呢?”

    “嘿嘿嘿,没有没有。”林秋阳尴尬的笑道。“我有事我有事,先走啦!”

    他速度极快的冲向屋外,顺便关上了房门,赶紧逃离了此处。“伯父再见,爹您赶紧跟伯父聊聊天吧,别管我啦!”

    “这孩子,唉。”林断池指了指林秋阳的方向,随后摇了摇头。

    沈堂州靠在椅背上,喝了口酒,对林断池道:“过几日我也要走了,去江湖上飘荡飘荡。”

    “一把年纪了还折腾。”

    “我这身子骨不比你强多了?瞅瞅你内臭脾气吧,别把弟子都给吓死。”

    “你这臭老头,不说我两句你难受啊。”林断池一甩袖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二人正拌嘴,就听到外面一声巨响。

    沈堂州将窗户开了个缝隙,虽然不大,但可以清晰的看到外面发生的一切。林断池也忍不住过来看了两眼。

    “少主你慢点!”黄楚灵大喊着,把刚滑倒的林秋阳扶起来。不省心……

    林秋阳艰难的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土,噘着嘴委屈道:“哎呦——摔死我了!”他一边扶着腰一边暗骂。地上哪来这么多水!谋害我啊!

    窗户后面的沈堂州捧腹大笑道:“跟你一个样。”他看向林断池。后者白了他一眼,拉拉个脸。

    “哈哈哈哈哈,叫你不看路啊,摔疼了吧。”黄楚灵轻笑道。她顺手将林秋阳的几缕碎发别在耳后,照着脑瓜弹了一下。“笨死了!”

    林秋阳嘶——了一声,抱着胳膊。“你怎么还弹我!哼!讨厌你!讨厌你!”一脸傲娇的看着黄楚灵,随后一甩头向前走。

    “瞧你那样,多大人了都,得亏边上没旁人,不然你都丢死人啦。”

    黄楚灵也跟着林秋阳走过去。

    “你可不许说出去!有第三个人知道我就我就不理你了!”林秋阳降了降音量对黄楚灵道。殊不知窗户后的二人已经笑成一片。

    “这下可不是三个人了。”沈堂州转头看向林断池。“四个了。”

    林断池突然露出一个不太明显的笑容。“三个,你不算。”

    “秋阳这一肚子坏水都跟你学的,没跑。”沈堂州道。

    这边正拌嘴,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他们。

    “请进!”林断池道。

    夏日阳光明媚,一推门这光便都洒了进来,整个屋子都明亮不少。花南瑶眼上带着白绫,一身银白色长衣,白玉耳坠晃荡。

    清冷如玉的声音道:“您二位可还好?”

    沈堂州顿了顿道:“我不太好,我旁边站了个不是人的东西。”

    花南瑶轻笑两声,开口道:“真是童心未泯呢。”说着,她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水,坐在一旁。“金枫门最近也没什么事,我那种徒弟们也省心,偶尔灵儿也能帮我教导教导,我就想啊,趁着现在去拜访一个故人。”

    “你们这一个两个的都想赶紧离开金枫门,什么意思?搞得跟我待客不周一样。”林断池道。

    “就是待客不周,本仙罚你好好反省。”正喝着酒的沈堂州道。

    林断池没搭理他,接着对花南瑶问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要不要我给你物色个相好?而且你这眼睛一个人也不是很方便。”

    “您可别瞎操心,我还年轻呢,哪到哪啊就老大不小了。而且我这也看不见,别到时候您给我找了个面目丑陋的獠牙怪给我,我都不知情。”

    “我哪那么坏,不找就不找,我也不乐意给你找。”

    沈堂州突然插进来一句“这人心眼坏得很,可别让他给你物色,我倒是有个好人能给你认识。”

    “是吗?何人能去了您的眼啊?”

    “我看南宫羡就与你很般配。”

    话音刚落,花南瑶就轻咳几声。“我白期待半天,合着不是什么好人。”

    “花姐姐这是背地里说我什么坏话呢?”

    不知何时南宫羡进了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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