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缠缠绵绵
清和约孟阳见面，本来是说一些简单的话，可既然专门约了，就不得不做一些更多的事，比如看电影，玩一玩，而一旦有了这些事，就不是只说一些简单的话了，毕竟所有的时间都是两个人的，自然只说正事是完全消磨不完的。晚上两个人在街头慢慢走，清和笑道：“今天好开心呀，刚刚那家店的菜还真挺不错的。”孟阳陪她走，道：“嗯。”清和道：“你觉得不错？我还以为你吃不惯呢？我刚来这里的时候就是不大习惯这里的口味，我喜欢吃辣，不过这么些年就好多了，反而还喜欢上了。尤其是早上，我晚上老是熬夜追电视剧，早上就起得迟，从来不吃早饭，可这里的人吃早餐都很精致的，各种点心什么的，我也就慢慢喜欢上了吃早餐了，有时候靠着窗口坐在店里头，喝口茶，看着窗子外面，呼吸着早上的风，就很享受的。”孟阳听她说，想，原来她喜欢熬夜，还这么喜欢看电视剧。孟阳道：“其实……我是浙江人，所以，能习惯。”清和吃惊地看他，因为她没有听他说起过，便道：“你是浙江的吗？在厂里的时候我看你那样喜欢吃辣，还以为你同我一样，是四川人呢，真不好意思。”清和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初见他这样，也不曾问他，便自觉地在心里将他认为是和她一个地方的人了。孟阳便道：“那只是个大概而已，一大群人里总有些人不一样，我就是那样的，我还记得因为这个别人还笑话过我呢。”清和道：“这也没什么，我也是一样啊。我的性格和别人眼里的四川妹子就不一样啊。虽然现在变得有些像了，可之前是不一样的。以前也总有人因为这个拿来调侃，说嘴。”孟阳望见她笑看着自己说着，心里想，这算是安慰自己吗？清和道：“你是浙江哪里的？”孟阳道：“杭州。”清和极度惊喜，道：“杭州！那你自然是去过西湖了？”孟阳道：“嗯，去过。”清和有些遗憾道：“一直都很想去西湖看看，还没有去过呢。总是在网上看，可到底不如亲身体验的好。”孟阳沉默不语，清和道：“你一个人去的？”孟阳不知他话里的意思，老实答道：“和朋友一起去的，不过是很久之前了，当时究竟是怎样的，那些细节记不清了。”清和笑道：“既然记不得了，那没有想过再去看一看吗？”孟阳顿了一顿，疑惑地看她，不解她的意思，当初看景的心情和心境，忘了便是忘了，还从未听说过再去拾回来的道理，就算真的去了，也不会拾起来的，人和景变了，拾起来的却不是旧的，是新的。孟阳道：“其实，景都是一样的，旁人觉得那地方很神奇，让人向往，其实对于就在眼前，时时能见着的人来说，也不过如此，有时候甚至觉得生厌，完全不知道它好在哪里，可别人却把它当个宝。只有一朝真的见不到了，才知道它的好，可是那时候不是错过便是永远失去了。”清和没有说话，许久才低声说：“人也总是这样的。”随后，两人便都是沉默，清和觉得空气凝重了不少，便道：“孟阳，你来了这里三年多了吗？”孟阳仔细想想，好像是吧，自己倒没怎么在意，便“嗯”了一声。清和道：“有去过苏州这些地方吗？”三年多的时间，孟阳自然是去过的，不过都是同厂里的其他几个人一起去的，他们却都是吃吃喝喝玩玩，其实全不是真心想着欣赏，孟阳也不曾好好地游览过，了解过，其实心里很遗憾，道：“有去过一些地方，只是没有怎么用心过。”清和道：“那我们挑个时间一起去怎么样？我也很久没有好好看过这座城了。”孟阳其实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激动，清和说完以后，孟阳脑子里已经浮现出了他们两个人一起逛这城市的图景。孟阳“嗯”了一声，道：“你……很喜欢旅游？”清和笑道：“嗯，很喜欢。”不待孟阳多问，清和便自顾自说了起来：“我虽然二十八了，不过去的地方却很少，大多都没有去过。所以，很想去，也很愿意去。想去云南，西藏，新疆，东北……去大理，布达拉宫，喀则，还有雪乡，总之很多地方。对了，还有福建，听说在那里晚上能在海里看到许多蓝色的眼睛，像掉在海里的星星，特别美。”只是说着，清和眼睛里就绽放出光彩来，真好似到了那些地方。孟阳见她脸上现出的笑，道：“你为什么想要去？”清和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每次只要一想到这些，心里就很激动很激动呢。”孟阳心想，是了，单单是想一想，也在这生活里有个念想，这样，即使真的伤心难过，起码想一想这些，也觉得生活是可以继续下去的。孟阳道：“听人说，喜欢一个地方其实不是真的喜欢那个地方，喜欢的不过是自己心里的那座城。是你心里有一个城吧？”孟阳是无意中说出这些话的，可于清和听来，却是字字珠玑。清和默然站住，孟阳的话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可是确是她第一次听，可为什么竟像是醍醐灌顶一般，猛然间心里大受震荡，竟觉得这样熟悉，以至于听到了这样的话，她眼睛里竟有了泪：真的……是她心里的这座城吗？她的心里其实一直有一座城，只是她从不知道，还以为自己从来都是向往那些景点的？孟阳见她这般，淡淡道：“其实，倘若真的是这样，如若真的去了，反而会觉着失望的，心里总是会不受用的。”清和抬眼看他，轻声唤道：“孟阳”。她想说，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可是没有说出口，眼泪已经流下了两行。孟阳不过是话到此处，情到此处有感而发，万料不到清和会是这样的反应，轻声道：“清和，你……对不起，我……我不该说这些的。”是的，他真不该说这些话的，这样悲观的话，从来都是他一颗敏感的心觉察的，独自生受的，他怎么会犯了傻同清和说这些，她这样一个只懂得笑的人，他怎么能将自己的情绪传染给她，让她平白地留下这些不值得的眼泪。其实孟阳不知道，他总以为只有自己是这样而已，这样敏感，易碎，可清和怎么不是，只是清和懂得让自己笑起来，可孟阳不懂，孟阳要笑，是需要像清和这样的一个人时时在身边，去影响他的。所以，清和便觉得，原来有这样的人懂得。
两个人再次走起来，却都自觉地不再讨论那些话了，还是清和率先打破沉默，道：“对了，聊了这么多，差点把正事给忘了。孟阳，这几天我打听到一个厂子，最近正好招人，你可以去那里试试，我帮你问过了，工资什么的你放心，都挺合适的。”孟阳其实不着急找工作的，反正有小怜每个月给他钱，可是清和既然这般说了，也不好拂了她的盛意，便答应了。孟阳问道：“你呢？你找到了吗？”清和其实老老实实说自己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就好，可她自己心虚，觉得自己瞒着孟阳些事，就将孟阳的话理解成了“那你为什么不去这个厂子”，便吞吞吐吐道：“我……最近处理霖涵的事，你也知道，他一天不让人省心的，我最近分不开心。这工厂就最近几天时间招人，你挺合适的。反正工作有的是，改天我自己再找找吧。”孟阳便没有再多说，走了不多时，送清和到了家，清和笑着道谢，便要邀请孟阳去家里坐坐，孟阳起初拒绝了拒绝，但接受了，其实他只是假意而已，因为他也挺好奇的，好奇她的家会是怎样的。
进门后，孟阳环顾了一下房间，房间挺大的，却没有太多东西，整整齐齐的，墙上的壁纸，家具的颜色，整体看去，是很简约的，是黑白调色的。清和见孟阳这般，解释道：“忘了告诉你了，这房子是我朋友的，她另有一套房子，最近见我有麻烦，原本就不常住，所以就先让给我住了。”孟阳坐在了沙发上，清和给孟阳倒了水，道：“现在也不早了，一会儿就在我这吃饭吧？”孟阳便又是拒绝，结果还是同意了。孟阳倒也愿意留在这陪她吃饭，毕竟自己一个人在家吃确实挺无聊的，也就答应了。清和问：“喜欢吃什么，我给你做。”这时门铃响了，打开门，是一个留着短发，有着波浪卷的中年妇女，清和问：“有事吗？王阿姨。”那女人道：“没什么事，我女儿给我邮了点她们那边的特产，我想着我们两口子也吃不完，就给你送点。”清和接了过来，歉意道：“怪不好意思的，这些天总是让你们给我送东西，我也没有什么好给你们的。”那女人说道：“这有什么的，都是邻居，你一个小姑娘家的在外面打拼也不容易，每次看到你呀，就像是见到了我家女儿一样呢。”清和邀请她进来坐，女人道：“你男朋友在家，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清和便急忙解释，“只是普通朋友”，而孟阳原本是看着她们，此时也已经转过了头装作喝水了。那女人笑着说：“那我就先走了。”清和关了门，将东西放在了茶几上。孟阳说：“你们关系挺好？”清和笑着解释：“她人挺好的，我搬来这就特别照顾我，大概是她女儿在国外的缘故吧。好了，我去做饭了。”
清和在这边切菜，孟阳便走进来问：“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清和说：“没事，我一个人就可以了。”可孟阳一人坐着也是无事，况且心里也觉得过意不去，执意要做一些事
，清和便轻轻一笑，说：“那你帮我洗了那些菜吧。”清和切菜，却扭过头去看孟阳，他身材瘦削，侧脸温润却有棱角，只是这样想着，她便多了些非分之想，想起似曾相识的场景，不知今后……
吃饭时，两人是面对面坐着，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其实往常又不是没有这样对坐着单独吃过，只是今晚不知道为何，总有些不同来，不知道是因为这家里的灯是暖黄色的，还是因为这家里的暖气过于的使人发热，又或是因为饭气，总之，心里便似有了强的火气。
收拾碗筷时，孟阳说：“我帮你洗吧，今天麻烦你做了这么多。”清和倒也不客气，说：“那你就帮我洗第二次吧。”孟阳洗碗，却转过头，看着在一旁洗第一遍的清和，就有了非分之想，他倒是挺好奇的，他谈过恋爱，却没有体验过一起做菜，洗碗的生活，这还是头一遭如此，感觉竟和恋爱是不同的。若说恋爱，那便是那白色灯，显露着的光，可如此时的感觉，却是那黄色的灯，总觉得有一层东西，模模糊糊地照在人身上，却很舒服。
清和还要留孟阳坐一会子，孟阳不愿再打扰她了，便走了。清和从窗户口目送他，却正巧孟阳也回过头来看清和家的窗户，就看到窗户上的黑色剪影，清和不料孟阳会回头，假意摆摆手，示意再见，孟阳转身后，始终觉着一双眼睛长在自己身上，但是好像不觉得是被偷窥了的感觉，反而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嘴角的笑，他抬头看了看天，这时候星河浅暗，星眸流转，天是眼眸黑，星是瞳仁亮，宛如她的笑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