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表白
以后每天，一到饭点，音华就过来了，他来的时候，也多半是过了最热闹的那个时候才来，每次来，都点的是最贵的菜。一天晚上有些晚了，嘉荷先回家了。其实也才九点多而已。两个人都是女孩子，况且这店又不是顶繁华的地段，多少顾及些安全，所以总是关得早。云青在里面打扫，其实说是打扫，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找点事干，不至于他来的时候让他怀疑是她在故意等他，才拖到现在也不回去。音华今天有些事儿给耽搁了，往常他八点多就来了，每次他吃完饭，她在里面收拾一会子，云青就关门了。音华在厂子里只干着急，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待到事情办好，看表时已经九点多了，他本来想算了，明天再去也是一样，可是一回到宿舍坐下，却又觉得心里焦躁不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燃烧着，想要安稳地坐一会儿却不能够，总归要出来走一走才行。就好像对于有些人来说，早上起来总要先洗漱了再吃早饭，突然有一次反过来，就觉得心里膈应，怎么着都不对。出来以后他又总想碰碰运气，觉着万一门还开着呢，他就是有这种感觉，尽管他知道她一定是要关门的，可不亲眼瞧一眼，他就总心里不踏实，老是念想。带他来了，果然老远儿就见她店里还亮着，进去时，见她正在收拾，便道：“对不起，来迟了。”云青本来已经觉着他不会来了，明明他明天就又来了，可是她却很有些失望，老是向门外看，却没想到他真的来了。听见他声音的时候，她的手哆嗦了一下，心就开始扑通扑通地跳，本来平常一见他进来就会主动问个好什么，现在一见他，她倒不好意思起来，说不上来的不好意思。云青望了一他眼，却不敢怎么看他，因为她总疑心他会发觉她是故意在等他。几个星期以来，他要坐哪里，点什么，她都熟悉了，所以也只是看了他一声，就说道：“我去给你做菜。”便进去了。音华坐下，心里才平静下来，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心里居然不热了，也许是出了宿舍门？也许是隔了老远就探着脑袋看到她店里的灯？总之，是稳下来了。可是脑子里却又不稳了，他不自觉回想刚刚进来她是怎么样的动作，怎么样看了他两眼，又怎么样说“我去给你做菜”，他记得往常来这儿她说得并不是这一句，就算她真的说过这么一句，可是今晚上听上去却尤为的不同和喜欢来。总之，今晚的一切都格外显得不同和微妙了，连他自己都是，往常他像十五的月亮，饱满，可现在，他却像是初一的月亮，有些隐隐了。
音华总归来晚了，像是赔罪似的，去到后厨坐着陪她，还是像上次那样，他坐在案板前的椅子上，看着她的背影。他问道：“你等很久了？”云青道：“没有。我本来是要关门的，结果刚好你便来了的。”音华总觉得对不住她，主动向她解释道：“真对不起，今天厂里有点事儿才来晚的。有些事儿就是说不准，若是以后再有这种时候，你不用等我。”罢了，他又总觉得自己没有说清楚，可是到底还要再补充些什么，他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起来，心里却有点着急。云青转过身来倒菜，音华立刻拿过来了盘子，道：“没关系，我本来也不着急的。”音华看她，又想起晓宸来，刚刚都是因为晓宸他才耽误了，起因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把他叫出去就靠在他肩上哭企图他安慰她。都说女人的眼泪值钱，明明晓宸哭起来也有万般柔情，可是他却没有半点感觉，总觉得她哭哭啼啼的声音很是烦人。她在他肩上哭，他却觉得：哭有什么用？女人就是麻烦，动不动就要哭，以后结了婚还不得天天安慰，想想就头疼。不过话说回来，他还头一次见她哭，以至于他都不知道她竟然会哭，他一直以为她都是很飒气的，尤其是她跟他一样，逃离了笼子。他爸追到这里来的时候，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那些话，简直和他的心里话一模一样，以至于他从心里对这个女人欣赏。那段时间他特地在她面前留下一些印象，可她爱理不理的，表面上一副亲近样，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敷衍，那时候他却觉得她很是有个性，跟她较上了劲，势要把她拿下，结果如他所愿。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没有那时候的热情，她和她家里人吵架，他在一旁，不是为她着想，只是一个劲觉得，女人的嘴可真厉害。他和她也吵过架，却都是因为她挂断电话以后，他却要闲着没事说让她让着点她爸。她就会很不满，说他也一样，有什么资格教训她，他也就生起气来。每次这样，也从来都是他先低个头认个错，只是她自以为和他的关系近了一步以后，他觉得烦躁，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会主动低头了，他都有点难以置信。以前他觉得她很吸引人，就是顶讨厌她那股子傲劲儿，可现在她在他面前不那样了，他还是觉得不称心。
吃饭的时候，音华见她在一旁织东西，问道：“你吃过了没？”云青看他道：“吃过了。”音华问道：“你织什么呢？”云青仍旧低着头道：“织围巾。”音华一个男生，不懂有些女生为什么喜欢做这么无聊的事儿，问道：“有意思吗？”云青笑道：“有啊。”音华道：“给谁织呢，不会是男朋友吧？”云青瞪他一眼，道：“你瞎说什么呢？”云青看他仍旧一副笑嘻嘻的样子，觉得生气，站起来就要夺他手里的筷子，道：“你走吧，我要关门了，都是因为你，我才这么晚的。”音华迭声地道歉，云青也不是有意生气，就不再理他。音华看她一个人在灯下认真织围巾的样子，只觉得很舒服，好像在哪里见过，以前？以前家里有个女人就是这样，只不过那都是以前了。音华道：“喂，你也给我织一条呗。”云青装作没有听见，并不答话，音华唤了几声“云青”都不起作用，走过去，俯着身子仰头看她，道：“真生气了？”音华直起身子，低头看着她，道：“我又不是故意的，没有男朋友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云青豁然站起，狠狠看他一眼便转身走了，音华觉着自己又说错了话，下意识拉住了她，音华盯着她的几根眼睫毛呆了一会儿。云青缩回了手，音华却没有松开，云青轻轻挣了几次也就任由他握着了，他的手很暖和，是和自己的手，和女人的手不一样的暖和，也很大，竟然把她的拳头握在了手心里。音华道：“云青？”音华拉着她的手使她慢慢转过来了身子，云青看他一眼便低下了头。音华走近了一点，低头俯看着她，能很清楚地看到她的眼睫毛，还有额上发迹处的那些碎头发，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云青，你……喜欢我吗？”云青没有回答，咬着下嘴唇，看着他腹上的衣服，手心攥出印子和细密的汗珠来。音华松开了她，手慢慢从她的手背一点点移到她的两个肘部，低头吻了她额前的碎头发。云青揪着自己的衣角，在感觉到他的唇的那一刻，又微微缩了缩脖子，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只觉得额头那一块地方很热很热，他抬起来，也觉得额头还有很深的感觉，其实明明什么都没有，不过是刹那间的感觉而已。音华身子向后倾了一点，歪着放低的头看她的脸，道：“云青，也给我织一条围巾，好不好？我……其实很怕冷。”云青没有说话，点点头。音华又道：“明天，和我一起看电影，好不好？”云青仍旧只是点了点头。音华道：“你怎么不说话？你……害怕？是害怕我？还是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就知道，他们都说我打架厉害，那天那几个人骚扰你们，你也看到我打架了，你也看到我是一个这么不很正经的人，所以你害怕？”音华越说越着急，握着她胳膊的手轻轻颤了起来。云青摇了摇头，看他，道：“我觉得你很厉害，你打架……和他们不一样。”罢了，云青又觉得没有说清楚，补充道：“你不要多心，我从来没有那样想过。”说罢，她看他的眼睛，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就低下了头。音华却笑了，眼睛里有了泪，道：“我就知道，我没有错看你，你和他们不一样。从那天我和你一起走我就知道。”音华看她眼睛茫然，笑了一下，转而握住了她的手，道：“你不记得了？那天你和我一起走，我说你会的东西很多，说自己什么都不会，只会不正经，你跟我说，你不要这样想，你也有很多优点，我一开始什么都不会，也都是和别人学的，你还说要教我。”音华看她眼睛，知道她想起来了，道：“也许，你说那些话只是无心的，可是我却很喜欢。可能从那个时候，我就真正地喜欢上了你。”云青又害羞地低下了头，音华手抚上她的脖颈，让她看着自己，道：“云青，你不要总是低头。在我面前，你抬头看我就好，也不要总是不说话。有什么，你告诉我就好，不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嗯？”云青先是没说，道：“我哪有？”音华看她不承认，却觉得心一软，也许他喜欢上她是因为她这种偶尔才会有的犟，他很喜欢看她这样，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他真正喜欢了，总之，她的一切在他都好像很令他心软。云青道：“我会改的，我只是习惯了而已。”两个人彼此看着，这时候外面想起了咳嗽声，两人都吓了一跳，扭头向窗外看去，原来是一个人过去了，云青不好意思，忙离开他，道：“你吃完了？我去收拾了，你走吧。明天……明天我在这儿等你。”云青说话，却不看他，在音华看来，她明显是又害羞了，不过也是真的。云青进去洗碗，音华没有走，在一旁等她。他还是坐在那个凳子上，托着腮看她洗碗。他看她头发有多长，看她背长什么样子，看她穿什么鞋，总之，一遍一遍的看。云青洗好以后，说声“走吧”，先关了厨房里的灯，音华在厨房门口的墙上也已经替她关了外面灯，云青低着头解围裙，没防备撞到了他，音华正待转身看她，却不想她径直撞向自己，顺手，也是下意识便抱住了她。两个人都看不见，却又觉得能看到对方。云青抓着他的衣服，紧紧揪着，明明两个人都只是抓住了，却觉得已经亲上了肌肤，肌肤都是羞涩的。音华手移到云青脖子处，云青身子僵硬得不敢做出一丝动静。音华是知道的，她一定仍旧低着头，便使她抬高了点，云青看不见，却觉得他一定是在慢慢靠近自己，他的呼吸是越来越近的。两人的鼻息终于混交在一起时，音华抬眼看她一眼，便吻了她。音华是慢慢抬起来的，刚离开她时，看了她一眼，他能感觉到她深而柔和的鼻息，他知道这个时候她一定还闭着眼，是预备要睁开的，是将睁未睁的，睁开以后，就会羞怯地看他一眼，眨巴眨巴眼睛，像她平时那样，咬着下嘴唇，低下头去，这样想着，他就又吻向了她，他的吻是突然靠近的，比先前更热了些，云青不小心发出一点声音，在音华看来，却使他吻得更久了一点。松开的时候，音华也是突然就放开了，弄得云青倒有些不明所以。音华说一句：“对……对不起”，开了灯，不敢看她，倒是云青一直看着他了，音华说：“我……我走了，明天……你等我。”音华走出饭店，拐了街角，走了一会儿子突然撞到一根杆子上，他盯着杆子看了好久，摸了摸额头，兀自笑了起来。
第二天是休息日，音华带着云青去了常去的那个电影院。电影院斜对面有一个饰品店，音华拉着云青就要过去，云青拉住他问：“要去哪？不是看电影吗？”音华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去了就知道了。”两个人进去以后，云青看着架子上那些口红，眼影……各种发夹，夹子，还有那些镶着珠子的发带，项链，耳环，戒指，还有那些仿古制的各式簪子，流苏……她向来喜欢这些东西，却从来不买。音华在一旁问道：“喜欢吗？”音华拿一个项链就要给她比对着试一下，云青有些不好意思，向后躲了一下，看他一眼后还是解开了脖子处的那个纽扣，用手压了压领口，露出了里面的脖子，低着头等着他。音华靠近她，手绕过她的肩，看着她的后脖颈，给她扣上项链，音华胸前的衣服刮蹭着云青的脸，痒痒的，云青透过他敞着的领子看到了他里面的锁骨，闻到了他衣服上很香的味道。这时候恰好有一个人从旁边过去，因为过道比较窄，那人过去时撞到了云青，云青就向音华身上跌去。音华没有弄过，所以项链上那个小扣子对他来说比较难，他本来快要扣上的，云青这一靠，音华终于还是没有扣上。云青想要起来，音华低声说：“别动，我就要扣好了。”云青只好抵着他的胸口，手抓着他腰上的衣服，不敢动弹。音华道：“好了。”云青从他身上起来，起来的时候，看他的领子，看他的脖子，看他的喉结，看他的下巴和嘴唇，音华也从她肩上离开，离开的时候，也看她，看着她的侧颈，看着她的小的耳朵，看着她的侧脸颊，看着她的眼角，直到看到她的眼眸。云青眼睛先躲开了，音华装作若无其事，笑道：“终于好了。”云青侧着身子不看他，自己走了，问收银员多少钱，自己出了。音华在一旁道：“云青，你……”云青并不理他，出了钱拉着他出来了。音华问她：“云青，你这是什么意思？”云青道：“没什么意思啊。”音华道：“我就知道，你看不上，你一定觉得我不是真心的？没有给你……”云青看他，娇嗔道：“好了好了，你怎么心理活动这么多？我哪有这么想？”音华问：“那你这是为什么？你明明就是不喜欢。你真以为我给不了你黄金钻石吗？你喜欢我自然给你，只是刚刚顺便看到了这个店，我才想着送你一个东西。我从来没有送过别人，没想到你竟然这样不在乎。”音华一时间生了气，他过去从来没有对一个人这样过，他就是别人口中冷血的大哥，要多冷漠有多冷漠，要多高冷有多高冷，唯一做过这种事的就是她，可她竟然拒绝了。云青噗嗤一声笑了，音华生气道：“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我厂里还有事儿，你自己去看吧。”说完他也没有走。云青道：“我什么时候说不喜欢了，你别多想好不好。”音华像一个孩子一样，疑惑道：“真的？”云青点点头，道：“当然是真的啦。”音华见她一直看着自己，道：“怎么了，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云青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刚刚好像看到了一个很可爱很可爱的人生气了，竟和我之前看到的一个会耍帅，装高冷的人一点都不一样呢？”音华道：“哼，你不知道他多了去了，日后你自然会知道的，他还有很多好的呢。”云青摸着下巴，怀疑地看他，道：“是吗？”音华道：“当然，就看你愿不愿意了。”说罢，音华拉了她手，道：“走吧，迟到了。”说着就拉她跑过了马路，刚要进去，就听见有人叫他，他心里猛地一跳，扭身看去，果然是晓宸。
晓宸走近，问道：“音华，你也来了？”音华听她话，知道她说不出好听的，道：“怎么了，不可以吗？”晓宸道：“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记得你最近对电影不感冒了？”音华笑道：“兴致来了，自然就过来了，这你也要管？”晓宸笑道：“我当然管不了，不过是随口问一问而已，不至于吧？”晓宸看向云青，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不过是一个梳着低马尾，穿着异常朴素的女人，不过是长了一张和这身打扮不匹配的脸而已，她不明白，平常音华最看不起这样的女人，怎么会喜欢她。音华拉着云青向自己身后藏了藏，晓宸看他一眼便笑了。云青见她很漂亮，是时髦的，裸露的漂亮，可是看她的眼睛时却莫名有些恐惧，她不自觉攥了攥拳头，朝她露出了僵硬的笑。晓宸道：“对了，音华，你手上的伤好了吗？我送你的那盒药用了以后怎么样？”音华紧了紧握着云青的手，道：“我不喜欢用药。伤自己好了，不过，谢谢你的好心。”晓宸道：“好了便好。以后你要注意些，你总是这样不注意，做什么都没边没迹，害得别人瞎担心。以后打篮球别再那样莽撞了。好了，别站着了，电影快开了，一起进去吧。”音华道：“我们和你不是一场，你先进去吧。”晓宸笑道：“这样啊，那我就先进去了。”晓宸走了以后，云青默不作声跟在音华身后走着，云青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觉得他心里应该是不痛快，他一句话也没有。
音华突然站定，扭身看她，一下子凑过来吻她，云青推他不开，他的手紧紧地扣在她的头上，这是繁华路段，周围车流，人流很多，他的吻也很凶。音华松开她，拉着她跑了起来，云青不明所以，只是喘着气跟他跑了很久。到了一个人少的僻静公园里，音华突然转身看她，笑问道：“怎么样，刺激吗？”云青茫然看他，他笑道：“这就叫作‘没边没际’，懂吗？”云青道：“我懂啊。”音华突然收了笑，定定地看她的眼睛，严肃问道：“那……你喜欢吗？”云青笑道：“喜欢啊，有本事你再来一次啊，那我也保证不害羞。”音华道：“可你刚刚还不是要推开我。”云青拉着他走到湖边，湖水映着高高的蓝天，也像一个蓝眼睛，湖岸边的花开了，柳树也跟着风荡起来，直使人不自觉春心也荡起来。云青冲着湖喊道：“柳云青喜欢宋音华。”云青柔弱的声音不知道怎样变大，没有穿透力，喊出来，像是歌声一样，像是湖里的波纹，被风一圈圈地送到了音华的耳朵里。其时是四月，风也是四月的风，音华的心在微风里也就荡起来，没边没际，那些一圈圈的就永远没有涯迹，无休无止地荡着。音华冲着湖喊道：“宋音华这辈子……”音华哭了，面前的湖是广阔的蓝色，映着天，也很深很深，四月，一切都是开阔的。音华看着云青，因为有泪，声音是很低的，道：“宋音华这辈子，其实从来都不是没边没际的，只有湖才会荡，宋音华根本不会，从来都没有，从来都不会……你知道吗，你知不知道，你……”云青擦他的眼泪，道：“我知道，我知道……”云青踮起脚尖吻他，吻他唇上的泪，这滴泪是咸的，咸到苦涩。音华紧紧抱着她，埋首在她脖颈里哭。音华道：“云青，我饿了，我想吃饭。”云青道：“嗯，我们现在回去，我给你做。”音华道：“我想吃你做的虾，要放很多辣，厂里的虾一点都不好吃。”云青道：“好。”音华道：“要陪我，和我一起吃，知道吗？以后也要。”云青道：“嗯。你不喜欢厂里的饭，以后我给你做，你吃我做的。”音华从她身上起来，看她，道：“你不许让嘉荷做，再忙都不许。”云青笑道：“我知道。”
音华回到厂里，孟阳说有人让他去园子里，音华问孟阳是谁，孟阳吞吞吐吐地说不清楚。音华见孟阳有意遮掩，因他不是一南，也不便说什么，只好去了。
音华到时，看到是晓宸，她背对着自己，便猜出了她的意思，待要走时却不曾想晓宸从背后叫住了他。晓宸道：“音华。”音华仍是背对着她，只略偏头看了看，晓宸道：“音华，她是谁？你认识她……很久了？你为什么会和她在一起？”音华转身，道：“你就这么关心我的事儿？”晓宸道：“音华，你从前……不是这样，你怎么会喜欢她？”音华道：“以前？我以前不是这样吗？我为什么不能喜欢她？你是觉得她比不上你，不够漂亮还是不够时髦？”音华道：“还有要问的吗？没有的话我先走了。”晓宸道：“音华，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之前喜欢的……明明是……”音华打断她道：“之前是你自作多情而已。我之前是选择了你，不过那不是喜欢，那是我一时兴起，你也别多心。”晓宸道：“我不要多心？呵，你还真是这么喜欢不负责任。你让我喜欢上了你，然后告诉我你没有喜欢过我？你把我当什么？”音华向她道歉：“之前的事，是我不对，你说我不负责任也好，说我莽撞也好，说我做事没边没际也好，我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之前的事儿你就更不应该放在心上。”晓宸扇了他一巴掌，音华看着她，道：“两清了？”晓宸狠狠看着他说：“你会后悔的。”晓宸走以后，音华冲她背影笑一笑，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