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米花町四丁目别墅区
柔软舒适的米黄色沙发上摆了波西米亚风的抱枕，脚下的手工地毯一看就造价不菲，八米挑高的中庭安装了全景落地窗，屋外的阳光温和的洒在浅木色的地板上。
陆前理奈坐在沙发上，浅浅抿了一口纯正的锡兰红茶，抬头微笑着说：“打扰到您了，茶非常好喝。”
她对面坐着的是一名穿着干练颇有气场的短发女性，女人笑笑：“这没什么，到是陆前同学，还为了和佳那孩子特地跑来一趟。”
陆前理奈不好意思的说：“和佳好久都没来上学，我也是担心她。”
正说着，身后的旋转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女人抬头，微微皱眉：“你怎么不收拾一下，太没礼貌了，陆前同学已经等你很久了。”
陆前理奈扭头，看向台阶上低着头的少女。
她留着黑色的中长发，耳边有一缕红色挑染，脸色很差，黑眼圈重的让人怀疑对方是不是三天没睡觉了。
林间和佳并没有接她母亲的话，她抬头看向陆前理奈，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你……”
陆前理奈赶紧起身三两步跑过去，抓住林间和佳的手臂：“和佳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你都不知道，我快担心死了！”
林间和佳被她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喂，你到底……”
“阿姨！我们两个去楼上啦！”陆前理奈拉着林间和佳的手鞠了一躬：“感谢您的款待！”
看着两个女孩消失的背影，林间太太轻叹了一口气。
穿着围裙的的中年妇人从厨房里走出来，微微低头，询问林间太太：“太太，如果不需要的话我就把茶点撤走了。”
林间太太点点头，轻声说：“如果和佳身边的朋友都像这孩子一样就好了。”
“小姐会明白您的苦心的。”
“她一门心思就是和我对着干，”林间太太扶额：“每天和那些小混混待在一起，这次又什么也不说，坚决不肯上学……”
她站起身，看了一眼客厅后挂着的全家福。
照片上的男人女人笑的真挚又亲昵，怀里抱着的女孩不过六七岁，嘴角边有个甜甜的梨涡。
-
陆前理奈把林间和佳推进了房间，咔哒一声锁了房门。
女孩一脸惊恐，腿软跪坐在地毯上，颤抖着指着陆前理奈：“你根本不是我同学！！我不认识你！！你到底是谁？！你来我家什么目的？！！”
陆前理奈低头，看到她瞳孔已经紧缩，伴随轻微颤抖，这种极端恐惧的情况下，就算问也问不出来什么东西。
她叹了口气，坐在女孩对面：“我确实是你的同学。”
她在书包了摸索一下，找到了刚发的学生证：“只不过我今天才转到a班，所以你没见过我很正常。”
林间和佳接过来看了一眼，稍微平静了一些，却还是警惕的问：“你……为什么要谎称是我的朋友？”
陆前理奈慢悠悠的说：“坦白讲，我是为了秋祁穗的事情来的。”
那个敏感的名字似乎戳到了林间和佳的某根神经，她慌张的站起来，企图把陆前理奈往门外推：“你找错人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和这件事没关系！你快走吧！”
陆前理奈无奈的长叹，反手就制住了她：“其实你我都心知肚明，下一个目标就是你吧。”
仿佛按了暂停键一般，林间和佳的动作戛然而止，她低着头，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许久，寂静中响起哽咽的声音：“为什么呢……为什么一定会轮到我呢……”
大滴大滴的泪珠掉落下来，在地板上砸下一个圆形的水渍。
陆前理奈悠闲的拉开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有节奏的晃脚：“大致的情况我已经有了一些了解，关于为什么你是下一个目标，咱们都心知肚明。”
陆前理奈压低声音，带上浅淡的笑意：“所以，如果最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赶紧说出来吧，或许我还能保护你。”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陆前理奈也不着急，慢悠悠的在林间和佳的书柜前晃荡。
“……你真的能保护我吗？”
-
陆前理奈坐在矮几前，摆弄着手里的一盘录像带：“你确定就这个吗？”
林间和佳点点头：“美树去世前两天还跟我通过电话，说她收到了录像带，要不要跟她一起看，那天我正好有点感冒，就拒绝了。”
“你还记得时间吗？”
“大概是十九号的晚上。”
林间和佳又说：“除了早衣平时会订一些录像带，我们剩下的人都没这个习惯，但是我们都收到了……我觉得有些奇怪，就没有打开看。”
陆前理奈仔细看看，就是一个当红男团组合的唱片录像而已。
十九号正好是由川美树的死亡日期……
陆前理奈把录像带放进包中，站起了身：“这两天有任何人找你都不要随意出门，有不对的地方就电话联系我。”
两个人一前一后下了楼梯，林间和佳看着对方毛茸茸的小揪揪，抿了抿唇：“……那个，陆前同学。”
陆前理奈停住脚步。
她上前一步，有些迫切的问：“只要我按照你说的做，就可以躲过秋祁的诅咒吗？”
陆前微微侧过头，看向有些迫切的林间和佳，阳光落在她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蹁跹的阴影，逆光而立，宛如天使降临。
“刚刚你妈妈招待我的时候，用了上好的锡兰红茶，”陆前理奈抬头看向客厅里璀璨的吊灯：“但是据我了解，秋祁同学转来之后买校服的钱都是关未老师给她凑的。”
“我可以帮你躲过所谓秋祁的诅咒，但是林间同学，你能躲过自己良心的诅咒吗？”
林间和佳慢慢睁大了眼睛。
天色已经擦黑，家家户户亮起温暖的灯光，袅袅饭菜香气被风吹开，给冬日的夜晚增添了一丝烟火气。
林间和佳站在家门口，看向路的尽头，陆前理奈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了。她转头，自家的别墅宛如一只巨大的猛兽，沉睡在黑漆漆的夜晚。
“林间同学？”
林间和佳扭头一愣：“清水老师？”
清水千惠穿着草绿色的羊毛衫，外面是一套米黄色的风衣，白色的长裙摇曳，露出纤细的小腿。
她的长卷发垂下来，微风吹过，送来一阵绵延浅薄的檀木香，翡翠耳环若隐若现。
“我出来买今天的晚餐，”清水千惠摇了摇手里的蔬菜和调料，笑笑说：“原来你家在这里啊。”
林间和佳低下头，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清水千惠看她脸色不好，试探性的问：“林间同学最近没有休息好吗，听你们班的同学说你这两天都没来上学，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女人的声音像是安静的湖泊中摊开的舒展睡莲，温柔又充满了令人安心的信服力。
林间和佳张张嘴，脑子里蓦然闪过陆前理奈的话，最终还是摇摇头：“我最近有点重感冒，过两天就会去上学，那我先回家了老师。”
清水千惠微微笑笑：“好的，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地方，可以来找我。”
林间和佳疲惫的点点头。
“说起来，林间同学，从刚才开始，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林间和佳一愣，停住脚步：“……好像是有一点……”
“什么声音？”
林间和佳转过身，眼中闪过迷茫：“大概是……”
清水千惠温柔的摸摸她有些毛糙的长发：“我也听到了，好像是咔哒咔哒的声音。”
林间和佳看向女人，对方漂亮又婉约的面容在眼前慢慢模糊，只剩下一双狭长上挑的瑞凤眼，在面前无限放大……
清水老师的眼睛是绿色的吗，像一颗玻璃珠。
咔哒。
咔哒。
好像是节拍器的声音吧，林间和佳确信的这个想法，她眯眯眼睛，想要告诉清水千惠这个消息：“老师……”
“啪。”
清水千惠在少女眉心的位置打了个响指，女孩眼神一片空洞，木然的看着她。
“林间同学，要去老师家里吃晚餐吗？”
林间和佳缓缓点了点头，清水千惠笑笑，牵起她的手：“拿走吧，有什么不开心的都可以跟老师讲讲看，我会开导你的哦。”
微凉的晚风中，两人的背影逐渐消失，只残余了一片寺庙烟火般的檀木香气。
--
微微有些凌乱的房间摆着基础的几样家具，沙发上放了两件外套，转角的开放式厨房灶台上放着便利店买来的便当和泡面，看得出来屋主应该是很少开灶的水平。
屋子里没什么光源，只有角落里的小桌子上摆了四盏小型台灯，打光全部集中在中心的位置。
桌子上摆了个拆得看不出来原状的芯片，几根线连着它，又转接到叫不出名字的机器上，最后全部通向茶几上摆着的笔记本电脑。
松田阵平衣服都没脱，他皱着眉，食指在触控鼠标上缓慢滑动，密密麻麻的文字和照片映在他苍蓝色的眼眸中。
半晌，他手指微微停住。
屏幕上是一张像素并不高的照片，照片的左边是秋祁穗穿着普普通通的棉麻短袖和短裤，长发扎成马尾，笑眯了眼睛。
身边凑着一群衣服洗的发白的小朋友，一起没心没肺的对着镜头比了一个耶的手势。
而右边……
松田阵平从口袋里掏出陆前理奈丢给他的照片，慢慢抬手，对准了电脑屏幕。
完美的重叠在了一起。
松田阵平把所有的东西整理好给还在警视厅的高木涉发了过去，随后又拿出手机拨通了陆前理奈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无法联系，已为您转接语音信箱，请在嘟声后留言……”
“这家伙……”松田阵平低声说。
他拿起车钥匙，起身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