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4 章 爱我还是他
第244章
时间过得很快,每天都在凄凄厉厉的下着小雨。
村道几颗枯树倒下，把路堵了半边，又下着雨十分湿滑,一连三天摔了好几个人。村民出行不便,学堂干脆放了假。
蒋新耀处理完事务回来，已是好几天以后。蒋家的势力虽日渐衰退,蒋老爷一句话也给蒋新耀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为了掩饰自己的狼狈，蒋新耀特意准备了很多礼物,大部分是送给沈宵的，也有几件给王富贵和蒋桂英家三个孩子。
那天破天荒出了晴。
沈宵一连好几天待在屋里闷得发慌。他趴在贵妃榻上，手中攥住一本西游记，懒洋洋地给来娣和大宝讲故事。
屋中的银碳一扫房间内的阴冷,舒服得沈宵睁不开眼睛。
要不是有两个小娃娃要听故事，他早就昏睡过去,完全不想起来。
沈宵目光扫过两个孩子充满期待表情的脸，没有了招娣在，不免有些遗憾。今天招娣一大早就被蒋桂英叫去蒋家大宅帮忙,确切地说是董婉琴那边帮忙，听说董婉琴心情不大好。
王富贵掀开帘子端进来一大碗香喷喷的玉米粥。
这里的习俗是不下地干活的冬日,早上和晚上才是正餐,中午就如同平日里的早饭一样简单。虽还没到午餐时刻，王富贵已准备好,早上只有两个吃饭没有做多少饭菜，生怕沈宵饿着。
沈宵端起玉米粥，看着有些稀的金黄颗粒，夹着一股好闻的奶香味。当然不可能是放了牛奶，村里大黄牛多是公的耕牛,牛这个物种可是宝贝得很，不可能拿去产奶。
大宝一口气喝了一大碗。
来娣很懂事地给他擦嘴擦手。
沈宵喝了小半碗就饱了，王富贵习惯性扫掉了剩下的。
“晚一点我再去烙点饼。”王富贵坐到沈宵身边，为了亲近一点，他甚至还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进来。
沈宵懒懒点头，阳光斜印在窗纸上，他感觉有些困了，细听外面风声细细的，转头对来娣道：“去后面洗洗脸，带大宝去外面玩吧，晚点再讲故事。”
来娣抹了抹嘴巴乖巧点头，带着大宝出去。她听蒋桂英经常嘱咐，不要老缠着沈宵，特别是王富贵在的时候。年幼的她不是很明白。
王富贵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忍不住又凑近了一些，手上拿着小被子，眼睛一直在沈宵身上游走。
两人独处的时间，他想更亲近一点。正好蒋新耀不在，是他一个人独占沈宵的机会。
沈宵睡眼惺忪，将书丢在一边，一条不安分的腿顺势搭在王富贵身上。
“坐久了有点酸吧。”王富贵宠溺地将那腿揣到怀中细心揉捏起来。
沈宵被按摩地舒服，不觉弯起嘴角，外面天冷天天窝在家里做米虫有些不适应，想想现在才刚刚入冬，阳历不过十一月，一直要到明年三月才春天。
“学堂冬天不开门了吗？”沈宵好奇问道。
“开的日子不多。”王
富贵回答，“我也不是很清楚，小时候没上过学。”
沈宵连忙岔开话题：“富贵哥，竹篮子卖的怎么样？我见院子里没剩多少材料了。”
“订出去的都做完了，前两天镇上的兄弟过来先给了钱拿走了剩下的，说是镇上卖得很好。”
王富贵说起来心情很好，这次做了不少全卖了出去，而且价格还不错，赚了不少钱，加上年前在外面做工的工资，还有庄稼收成，别说冬天休息三个月，就算在家里歇大半年也够他和沈宵吃喝。
当然现实的情况是，吃穿和供暖基本上都由蒋新耀包了。
王富贵本来是拒绝的，可蒋新耀以他自己也要用为理由，每天让阿亚送新鲜蔬菜水果和日用品。不过阿亚最近不会每天过来了，三四天才来一次。数量并没有少，原因很简单，这些物资不再从蒋家送出来，而是由镇上直接送到蒋忠家，再由蒋忠挑选过后送来。
王富贵并不关心这些，想起了他给沈宵做的小玩意，笑笑神秘道：“我做了个小东西给阿宵，不过这天气用不上。”
沈宵只当是扇子，他记得王富贵先前做了一把木头折扇，他在上面写了诗，王富贵竟然能雕成镂空的。那扇子太漂亮，后来被沈宵收藏起来，放在箱底忘了。
王富贵出去一会就回来，手上多了一个巴掌大的小笼子。
小笼子十分精致，像是鸟笼，又尺寸式样不对，沈宵不认得。
王富贵将小笼子放在他手中。
小笼子用竹片制成，密度高刚刚好能看到里面。上面有个小挂钩，下面装饰有坠子，刻着‘威武大将军’。
“阿宵小时候没玩过蛐蛐吧。”王富贵笑道，“这边乡里的老爷们会玩，我们那时候就会去捉。捉到以后一般放在瓷罐，瓷罐也不是人人家里都有的，后来我就学会了做笼子，可惜这天气没有蛐蛐了。”
沈宵恍然大悟，‘威武大将军’应该就是蛐蛐的名号，在后世时代他曾经玩过模拟古代人玩蛐蛐的游戏，有钱人会收集极品蛐蛐，然后放到一个小罐子里，让蛐蛐们打架，如果是集体活动中间还会有□□，就跟斗鸡斗牛差不多。
王富贵见沈宵来了兴致，又道：“阿宵喜欢的话，等过了冬我给阿宵抓最厉害的。”
沈宵点点头，然后翻了个身，背对着王富贵，伸长手想将蛐蛐笼放在窗台上。
王富贵又靠近了一些，能感受到沈宵身上的温度，已经脖颈后散发出来的香味，他一手握住沈宵的手，蛐蛐笼滚落到地上。
“富贵哥……”沈宵一声鼻音绵长，略有撒娇的味道，让王富贵有些把持不住，将身体不自觉压上。
还未触到沈宵，王富贵就听到门口的汽车声音，接着是门被打开的声音，还有一串脚步声。他很熟悉的脚步声，沉重而果断，那是蒋新耀自信的脚步。
王富贵讪讪坐直起来，指尖轻轻掠过沈宵的额发。他深深叹了口气，弯腰将掉落的蛐蛐笼拾回，重新放到沈宵手上。
沈宵还来不及反应
，抬眼就看到蒋新耀推门而入。
蒋新耀见王富贵也坐在沈宵的贵妃榻上，微微蹙眉不动声色脱下外套挂在门边的衣架上。他不在的日子也曾经担心王富贵会乘机上垒，所以时不时让阿亚过来看看。现在看沈宵的状态，是他多虑了。
“新耀哥，回来也不叫人先告诉一声。”沈宵从榻上爬起来，顺手将蛐蛐笼放在窗台上，还没穿上鞋，被蒋新耀弯腰握住足尖。
“不过是出去几天。”蒋新耀轻描淡写，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枚胸针，放到沈宵手心里。
原本冰冷的宝石胸针在蒋新耀的兜里早已捂得很热，沈宵定睛一看，是一枚黄灿灿的钻石，足有指甲盖大小，一看就价值不菲。
钻石这种东西在这个时代只有天然的，而且价值不菲，根本不是他这种乡下教书先生该拥有的，沈宵开口便想要拒绝。
“我在海市看着好看就买了。”蒋新耀淡淡道，“海市的小姐太太们兴带这种东西，我知道阿宵不喜欢，可颜色看着漂亮就忍不住想送给你。”其实还有大批礼物在后面的车上，他只是将最贵重的直接带了进来。
这话说得真切，王富贵听得心里发酸，他顿时觉得窗台上的蛐蛐笼子黯然失色。不过看沈宵拒绝的态度，他马上就想通了，他能给沈宵的是更‘实在’的。
蒋新耀坐下喝了口茶水，开始说起镇上和海市的见闻，巧妙避开蒋老爷使绊子的事，只说海市最近不太平，说是要打战，搞得人心惶惶。
王富贵听了一气，到中午时候去多做了两个菜。三个大人两个孩子美美吃了一顿。
沈宵一时间找不到退回礼物的机会，只好将胸针先收纳在蛐蛐笼里，然后小心藏在月洞床的暗格之中。
又过了几日，天气好了一些。村里的路修好恢复了畅通。
蒋新耀主张恢复学堂教学。很多在村外的人家不方便过来，大约只有一半学生复课。
沈宵的课人就更少了，不过王富贵和蒋桂英三个孩子每天都在。
蒋新耀还是照旧往返在镇上和王富贵家，村里并未传出关于他要脱离蒋家的消息。可董婉琴的事越传越离谱。
当事人董婉琴一直住在蒋家大宅保存沉默。
沈宵也不知该如何跟村民解释。他曾想过去蒋家探望董婉琴，被告知董婉琴生病谢绝见客。跑去跟蒋桂英打听董婉琴的情况，蒋桂英支支吾吾面露难色，沈宵也不好再追问下去。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
那天蒋新耀去镇上要很晚才回来。沈宵的西洋小课堂新来了两个外村的学生，下课还缠着沈宵问东问西。王富贵自然是等着沈宵一起回去。
后来拖得久了，管理员夫妇热情挽留沈宵和王富贵吃饭。管理员杀了一只鸡，炖了一锅干蘑菇，又倒上些镇上买来的米酒。
大家吃吃喝喝直到晚上八点才结束。
王富贵喝了两碗黄酒，人跟没事一样，面不改色说话照样利索。沈宵也小喝了半杯，脸上红扑扑，脑子也感觉有些晕，眼睛都有些不对焦。
晚上还是得回家，王富贵干脆背着沈宵走了一路。
到家门口便看到院子门大开着。
王富贵感觉有些不对劲，他将沈宵放下，让人靠着树，自己往院子里先看看情况。
一阵风迎面扑来，阴冷异常，让抱着树干的沈宵不由打了个寒噤，顿时酒醒了一半，抬眼便看到王富贵站在院门口，也不进门就抬头看着。
沈宵觉得有些奇怪，他踉踉跄跄走了几步，顺着王富贵目光的方向，看到有个黑影挂在了院子里的大树上。
那黑影位置并不高，离地面不过一尺，正挂在门边的歪脖子树上，随着风左右摇晃着，那分明就是个人，穿着粉色衣服的人！
沈宵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此时酒完全醒了。他猛地抓住王富贵的后背，用力推了一把。
王富贵这才回过神，刚刚他看到董婉琴挂在了树上，当场就震惊了。
“快，快救人。”沈宵喊道，“把人放下来。”
王富贵反应过来迅速上前，抱住董婉琴从树上解救下来，将人平放在地面上。
沈宵软着腿上前，见人还有微弱气息，连忙蹲下身体摸了一把冰冷的脖子，又抓住手腕摸到脉搏，连忙开始了急救。
半个小时以后，董婉琴脸上有个血色，渐渐呼吸平稳。
沈宵这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