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我能拥抱你吗
第74章</p>
一夜好觉。</p>
沈宵再睁开眼已是白昼。</p>
阳光从没有拉上窗帘的木头缝里钻进来。</p>
他摸了一把身下散发着消毒水味的白色被褥,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卫生所的宿舍,正躺在不太柔软的木板床上。</p>
被褥是昨天林白鸥帮忙拿上来的。</p>
沈宵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他昨天吃完饭去倒垃圾,然后迷失在了夹层空间。</p>
柏千璇,对,有一个叫柏千璇的男人带自己走出了迷雾。</p>
男人穿着奇异的服装,留着一头长发,脸精致美丽,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p>
沈宵忽觉头有些痛,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再然后跟着柏千璇回家,那个地方似乎是在山顶。</p>
他喝了一杯热可可,还跟柏千璇交谈了一会。</p>
柏千璇说自己很孤独,有皮肤饥渴症。</p>
他后来有些困,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p>
可是现在为什么会醒来在床上。</p>
沈宵心中忽然空空荡荡的,或许昨天就是一场梦。</p>
那个长得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漂亮男人也只是自己的幻觉。</p>
他环视四周,房间似乎和昨天一样,他对这个简陋的卧室没什么太多印象。</p>
外面砰砰砰地敲着门。</p>
门框和门产生的震动响彻了整个屋子。</p>
沈宵拿起枕头边的手机,时间已经八点半。他急急忙忙爬起来,低头发现自己穿上了带来的睡衣,连忙抓起摆放在床边座椅上的外套披到身上。</p>
这张座椅昨天是放在这个位置的吗?</p>
沈宵顿了顿,他没有印象。</p>
到底是谁把他送回来,还换上了睡衣?</p>
他记得睡衣还在行李箱里面,他到了这里之后将行李箱放下就出去吃饭了。</p>
沈宵瞥了一眼床边的行李箱,拉链并没有完全关闭。连忙打开箱子,里面的东西摆放整齐,除了少了一件睡衣。</p>
沈宵感觉一切都不太真实。</p>
敲门声愈发密集起来。</p>
门外的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了。</p>
“沈医生,你在不在?”女声有些粗犷,带着些许不耐烦。</p>
沈宵能听出来是昨天在楼下遇到的玉姨的声音。</p>
“阿姨,可能沈医生还在休息……”</p>
那个很秀气的声音应该是林白鸥。</p>
沈宵整理了一下衣物,随口应了一声,将门打开。</p>
果然是玉姨,今天换了一身像大厨一样的制服,而林白鸥站在她后面。</p>
淡粉色的护士服显得林白鸥清新可爱,她今天将头发全部挽起来,用发网固定住再戴上护士帽。帽子上那个小小的白色十字是绣上去的,显得格外可爱。</p>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玉姨大声对林白鸥说道,“沈医生已经醒来了。”</p>
“不好意思,我睡得太死了。”沈宵露出</p>
一脸歉意,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手机,已经八点半,今天是工作日,已经到了正常的工作时间。</p>
“耽误沈医生休息了。”林白鸥垂着眼眸,并没有正眼看沈宵,右手不自觉地抓住左臂的袖子,柔声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今天是村子里每个月一次的免费体检日,会有几个老人过来。”</p>
玉姨补充道:“柏医生也来了,先在给老人们看牙齿。”她两只眼睛不协调地在转动着,一个劲往屋子里看,似乎像是在寻找什么,这让沈宵感觉极其不舒服。</p>
沈宵立刻道:“我收拾一下就下来。”他死死卡住门,直觉让他并不想让玉姨进来。</p>
林白鸥闻言转过身便走开了,沈宵能明显感觉到她的不悦,但似乎不是来自他。他准备关上门,被一只大手拉住门把手。</p>
玉姨上前一步,死死抓住了门把手,一股腐烂的味道飘进沈宵的鼻腔里。</p>
“还有什么事吗?”沈宵从门缝里露出半张脸,表面上保持地礼貌,手上却使着很大的力气卡住门,“我要去洗漱了。”</p>
“没什么。”玉姨脸色变了变,又瞻前顾后地往四下看了看,问道:“昨天您没出去吧。”</p>
“没有。”沈宵想也不想就回答道,“昨天晚上我吃完饭就睡下了,睡得很好。”</p>
“哦,这样啊。”玉姨说道,“小林护士给你带了早餐,我放在休息室的微波炉里了。”那嗓门很大,震得沈宵还未完全清醒的脑袋嗡嗡响。</p>
“谢谢。”沈宵客气道,玉姨才松了手。</p>
她皱皱眉转身下楼去,走到楼梯口还回头看了沈宵一眼。那种眼神和昨天初见的那个热心大妈完全不一样。</p>
沈宵松了口气关上门,又迅速反锁上。那股腐烂的味道就是像是死去很久的动物尸体。胸口忽然就涌起了一股恶心的感觉,他转过身大步拐进卧室旁边的浴室里,忍住恶心的冲动,却最终忍不住俯身在洗漱台干呕起来。</p>
昨天晚上原本就没吃什么东西,所以什么都没有呕出来。沈宵靠在洗漱池边休息了五分钟,才慢慢站起身来,他捧起一把冷水浇在自己脸上,让自己清醒一点。</p>
一边洗漱换衣服,一边在脑子里呼叫系统。</p>
好一会,004才慢吞吞地出现:【宿主有什么事吗?】</p>
沈宵听到声音有些失望:【007还没有回来吗?】他开始有些怀念007,虽然同样不靠谱,比起这个一问三不知的004,007还是会努力收集更多的信息,并且告诉他一部分。</p>
004仿佛感觉到了什么,机械回答道:【没有。】</p>
沈宵不肯放弃,尝试再沟通一下:【那……关于这个世界的背景,能告诉我一下吗?】按照以前关于小世界的人物背景信息的原则,凡是能在网络找到公共消息,系统都能收集到。</p>
004:【稍等。】</p>
沈宵眼前出现了一串数据,关于这个世界的设定稀松平常,和上个小世界几乎没有什么区别,科技水平稍微落后了一点点,但相差不过十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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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好听是木器,其实是做棺材。</p>
这漫山遍野的柏木又叫坟头树,是很好的制作棺材的材料。</p>
随着近年来火葬的推行,土葬逐渐被淘汰,火葬场多用的是纸质棺材。</p>
涉水村这棺材生意也慢慢冷了。</p>
特别是这二十年来,路修到了门口,交通非常便利。村里的年轻人和现在大多数农村一样外出工作。</p>
目前村子里的居民以中老年为主。</p>
即使如此村民也很少与外面的人通婚,村里也很少有新居民搬过来。</p>
村子里的习俗与外面不太一样,这里的村民不过年,过的是年底的丰收祭。</p>
关于涉水村再多的信息就找不到了。</p>
沈宵细细端详着涉水村的地图,除了山底下主要的道路和居民区,根本找不到柏千璇居住的地方。又细细看了一番,西面有一块不起眼的小区域显示的是私人住宅区。</p>
沈宵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p>
004查找了一阵:【私人住宅,土地所有者是柏与,这个人是男主的父亲。】</p>
沈宵若有所思,那么这里肯定就是男主的家。按照这个面积估算,足有好几亩地的面积,又在山上,极有可能是他昨天晚上去过的地方。</p>
沈宵又问道:【这个村子里有没有叫柏千璇的人?】</p>
004刷了一圈名单展示给沈宵:【没有,这是村公所的户籍名单,近二十年记录在电脑里的村民。】</p>
沈宵若有所思,这种老旧的村子,没有登记也很正常,他非常在意西面山上的那个区域。</p>
或许有时间能亲自去看一眼,但是仅限于白天。</p>
沈宵穿好衣服,今天气温要有二十来度,衬衣外面只需要套上一件薄薄的外套。他对着镜子仔细扣好扣子。</p>
他细细端详着镜中的自己,这具身体大概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和他原本的相貌差距不大,比起上个世界少年系多了一分成熟稳重。</p>
身高大约在一米七八左右,他撩起衬衣下摆,没有了紧实的肌肉,取而代之的是有着白皙细腻皮肤的扁平小腹。</p>
沈宵倒是对八块腹肌早已没了当初的执着,毕竟经过了四五十年,腹肌让他有些腻味,比起长在自己身上,他更喜欢在对方身上摸到。</p>
他脱下睡裤,看着身上的白色四角裤,隐约想起来昨天似乎穿的是浅蓝色内裤。</p>
这白色四角裤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原主的行李箱里他没有仔细看过,他转了一圈,似乎也没有什么不适,四角裤棉质贴身柔软。</p>
转到后背时,他在自己的右边腰窝处发现了一个红点。</p>
红红的印子,并不是痣,摸上去还有一点点刺痛感。</p>
沈宵没有太在意,乡下蚊虫多</p>
() ,南方温度高,可能是在什么不知名的地方被咬了。</p>
他迅速穿好衣服。</p>
再让下面的病人等着也不太好。</p>
一切准备妥当,沈宵打开门。迎面看到一个年轻男人。</p>
“好巧,我正准备敲门。”</p>
男人身材高挑,约莫高沈宵半个头,一身白色工作服整整齐齐,胸口插着一支黑色的钢笔,提示着他是一个医生。</p>
“林护士让我来看看有什么需要。”</p>
男人顿了顿,从沈宵的表情读出了疑惑。“我是柏慎,你可以叫我柏医生,林护士应该跟你提起过我吧。”</p>
男主?</p>
沈宵凝视着柏慎的脸,清秀的长相算不上很出众,和女主林白鸥还有几分‘夫妻相’。</p>
但是气质却透出医生独有的斯文和禁欲感。</p>
特别身上带着一股幽幽的香味,一扫沈宵刚刚在玉姨身上闻到的不愉快味道,他猛然想起来,这是柏木的味道,在柏千璇身上更加浓郁。</p>
柏慎向沈宵礼貌性地伸出右手。</p>
那手长得修长,骨干十足,手背处却有一条粗长的伤疤,有如一条蜈蚣攀附在皮肤上。</p>
柏慎缩了缩手,讪笑道:“小时候受的伤。”</p>
沈宵连忙收回目光,直勾勾地看着人家的伤疤很不礼貌。</p>
“沈医生,那我带你下去。”柏慎十分客气,转身引着沈宵下楼。</p>
沈宵连忙道:“柏医生不用那么客气,大家都是同事了。”</p>
柏慎轻点头:“卫生所就我们三个人,外加勤杂的玉姨和兼职的司机周大叔。我是个牙医,因为家里原因不会每天都过来,以后卫生所就交给沈医生了。”</p>
说道家里,沈宵愣了愣,他想起了地图上的那块区域。</p>
“请问村子里有位叫柏千璇的人吗?”沈宵忍不住问道,“大概二十多岁的样子,高高瘦瘦的,头发很长……”</p>
“没有。”柏慎回答地迅速而肯定,他停下脚步转过脸来看着沈宵,唇角略微上扬出弧度,脸上挂着不自然的笑容,“我们村子里的人都在户籍室能查到,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个人。”</p>
沈宵没有再说话,柏慎的笑意未达眼底,那双黑洞洞的眼睛看着有些瘆人。</p>
柏慎转身下楼,一边道:“我们还是赶快下去吧,林护士给你带了早餐,病人们还在等着。”</p>
……</p>
一楼大厅里坐着几个老人,看着年纪都在六十岁往上。精神看起来都不错,互相在聊着天,玉姨给他们每个人都用一次性杯子泡了一杯茶。</p>
沈宵在休息室里麻利地穿上工作服,戴好工作牌。转身跨出休息室撞到拿着血压计的林白鸥。</p>
“沈医生先吃早饭吧,”林白鸥低声道,“这边不着急的,我先给他们量血压。”</p>
不说还好,说早饭来沈宵还真就觉得有些饿了。</p>
林白鸥指着昏暗的小房间,微波炉旁边有面包和牛奶。</p>
“那谢谢了,”沈宵点点头露出浅笑,“面包和牛奶多少钱,一会我</p>
转给你。”</p>
“不用了,</p>
”林白鸥摆摆手道,</p>
“我们卫生所有三餐补贴,早餐可以在隔壁超市记账,其实我也没花钱。”</p>
“林护士,好了吗?”玉姨在外面大声喊着。</p>
“那我先走了。”林白鸥抱起血压计转身离开。</p>
看着林白鸥离开的背影,沈宵拿起面包和牛奶,也懒得加热,速度吃完饭开始工作才是正事。这里的人看起来很好相处,他咬着棍状的白面包,这面包有些粗糙,咬起来有些费力,再多吃两口便被噎住,他抖了抖手速度拆开牛奶瓶,一口下去,顺畅了很多。</p>
面包还没吃完,沈宵拿起牛奶盒晃了晃,还剩下一小半。</p>
外面响起了脚步声,沈宵只见玉姨端着一杯热茶走进来。马克杯看上去有些旧,上面冒着腾腾的热气,让玉姨的笑容有些虚幻。</p>
沈宵又想起刚刚在楼上闻到的腐臭味道,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小步。</p>
“沈医生,喝茶。”玉姨没有在意沈宵的小动作,笑容满面地将茶杯放在桌面上,“这茶是自家种的,你快尝尝。”</p>
沈宵目光定定地落在杯沿的茶渍和缺口上,感觉很微妙。</p>
“怎么了?”玉姨又将茶杯往沈宵推了推,“这杯子是汪医生的,他每天都在用,你看他走的时候都不记得拿走。”</p>
玉姨一边说着话,一边眼睛不自觉地往上翻,和昨天那个热心大妈判若两人。</p>
“沈医生不喜欢这个杯子吗?这可是汪医生生前爱用的杯子……他最喜欢了……每天都在使用……”她说着说着开始这个身体开始抽搐起来,整个人靠在墙壁上,指甲开始用力剐蹭着墙面。</p>
这模样过于吓人,沈宵被吓得目瞪口呆,不过他的脑子里还是接收到了一点点信息,关于离开的汪医生。不是离职吗?为什么说是‘生前’?</p>
房间没有窗户,沈宵惊恐之余,又闻到那若有若无的腐臭味道,胃里一阵翻腾。</p>
“玉姨,你在干什么?”林白鸥出现在门口,有个老人血压有点高,她过来催促一下沈宵过去处理。</p>
进来就看到玉姨的怪状,林白鸥转头大声喊着:“柏医生,柏医生过来一下,玉姨发病了。”</p>
柏慎急急忙忙冲进房间,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瓶子。</p>
瓶子里的液体不过十毫升,是鲜艳无比的红色,沈宵一时也无法判断是什么成分。</p>
柏慎拧开瓶盖给玉姨服下,一边厉声说道:“状态不好就不要来工作了。”</p>
“我……我……”玉姨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汗,服下药水后,她的眼睛不再往上翻,抽搐的动作也停止下来,她扶住墙壁大口喘着气。</p>
“今天回去休息吧。”柏慎的口气让沈宵感觉到一丝命令的意味。</p>
林白鸥也抚了抚玉姨的背,柔声说道:“玉姨,这几天就好好在家休息。”</p>
玉姨捂着胸口,连连点头,又偷偷瞥了一眼沈宵。目光对上,沈宵已经没有了前面那种奇怪的感觉。</p>
只感觉玉姨的眼</p>
睛里全是恐惧。恐惧的对象来自眼前的柏慎。</p>
“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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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就回去休息。”玉姨结结巴巴回答道,她转头想收拾桌上的茶杯和沈宵用完早餐留下的包装袋,刚刚伸手便听到柏慎冷冷的声音。</p>
“让小林收拾就好了。”柏慎说道。沈宵从里面听出一丝警告的味道。</p>
“那中餐?”玉姨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早上买了菜,放在休息室了。”</p>
“你放心。”林白鸥劝说道,“我会送去隔壁的餐馆,让老板帮忙做。你就安心回家休息。”</p>
“这一周都放假吧,正好陪陪你家老公。”</p>
在沈宵眼里,柏慎就像是下了最后的命令,玉姨似乎有些害怕,哆哆嗦嗦地离开了房间。</p>
待玉姨离开,柏慎脸上已经没有了冷漠,他叹了口气对沈宵说道:“真不好意思,玉姨她有癔症,几十年的老毛病了,回家休息一阵就好了。”</p>
沈宵摆摆手:“没事的。”他的心平静下来,原来是有精神病,那就好解释玉姨的怪异行为。不过柏慎的态度有些奇怪,明明和自己差不多年纪,对差不多五十岁的大妈说话,有一种不可置否的压迫感。</p>
柏慎继续说道:“玉姨她发病就会胡言乱语,如果说错了什么,请不要放在心上。”</p>
沈宵想了想,点头问道:“柏医生那个红色的药什么?”看着效果很好的样子,在他的认知里,癔病似乎不需要依靠药物治疗。</p>
难道是镇定剂?</p>
沈宵有些好奇,他的身份是一个医生,对药物抱有兴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p>
柏慎张了张嘴,没有回答,表情凝重起来。</p>
医学分类很细,如果说隔行如隔山的话,医学的学科之间就隔了很多山。</p>
不过沈宵记得柏慎是牙科。</p>
站在一边的林白鸥忍不住插嘴道:“沈医生,外面有个老人血压有点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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