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康泽偷偷的看一眼路阳又偷偷的看一眼张时凯。
他觉得自己该在这时主动说点啥来打破三人的沉默，他一拍大腿，“对了，去云南玩？我们去洱海吧？我们找个民宿，住上一周？”
“行啊，上次我听同学们说那里好玩，什么时候去？”张时凯道。
“要去就早点去，我后面还有正事呢。叫上常欢我们四个一起，就像上次去海城那样。”康泽不停的挠着身上说，“报个团，玩半个月就回来？”
路阳拿出手机查看路线：“这么简单的行程就自己去吧，没必要找导游。”
“好哇。”康泽浑身不舒服，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冰水，“我们还可以去春城玩一趟。”
“哎哟，我操，你脸怎么了？”张时凯注意康泽在凳子上扭来扭去，他的脖子、手臂、小腿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红疹。
康泽皱着脸，“有蚊子吧，好痒啊，快帮我挠挠。”他侧着身子，把背凑到张时凯面前，费力的背过手去抓后背的痒痒处。
坐在对面的路阳此时也放下杯子，身子探过小桌子，扯着康泽的领口往里看，“哪痒呢？我没看到蚊子包啊。”
“就背，背上，这里。”康泽扭来扭去的，试图主动去寻找痒痒处，路阳就挠着琵琶骨问他：“这里吗？”
“啊，对对对，好痒。”康泽的身体像个虫子不停的蠕动，红疹颜色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成片壮大，他只能不停的拍着疙瘩止痒。
“哎哟，我操，你这手，你这脖子，一道一道的。”张时凯掀开康泽的短袖。
“好难受啊。”康泽嘟囔着，“好难受。有点像有点像”
“靠！”路阳突然想起什么，抓住了他的手，“快别挠了，越挠越难受。”
“操，肉里有毒？”张时凯大喊一声，从凳子上跳起来，恶狠狠的瞪着桌上的残肉。
路阳白了他一眼，“扯淡，这他妈的是过敏，赶紧把老板叫来问问都放了什么，我给医院打个电话。”
张时凯担忧的瞅了康泽一眼，咋咋呼呼的引得邻近几桌人议论纷纷。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之前让康泽试菜的行为有多危险，难怪常欢不高兴呢，哎呀，越想他越烦，隔壁桌的人还时不时讨论几句。
“看什么看，吃你们的。”张时凯不爽的骂道。
不等张时凯去叫老板，屋里的老板娘循着咋呼声就过来了。
“你这菜怎么回事？我朋友吃了就成这样了，你们在菜里放了啥？”张时凯年龄不大，但个子高，又是富贵人家的孩子，说起来话底气十足，很唬人。
老板娘看到浑身红得像是熟透了的番茄皮的少年直皱着眉头，一时支支吾吾也不知该怎么回，只想赶紧撇清关系：“我们家的菜，没问题的，没问题的，肉菜都是新鲜的，早上才送来的”
“没说新不新鲜，我是问你菜里都放些什么了？”路阳不想挑事，康泽的身上的红疹连成了块状，已经等不得了，得赶紧上医院，“赶紧说。”
康泽的小脸拧巴，拿着路阳从冰柜里刚拿的玻璃瓶装的冰峰贴在脸上止痒，张时凯见状也有样学样的拿两个玻璃瓶子怼在他脖子上。
老板娘愣了，她都是常规放料，没有额外做什么，她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老板也从里屋出来了，他挡在老婆面前，用不标准的普通话了解情况。
张时凯和老板七嘴八舌的有来有往说了几句，一句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你们是不是放花生了？”
“没有。他说不要就一点没放。”老板拍着胸脯保证道。
康泽的身子越来越红，所见之处全是密密麻麻的疹子，路阳叹了一口气，“实在不行还是先上医院，常规用药吧。”
“八成是花生，”张时凯嘟囔道，“我在四川见过兔头的制作，花生是腌制的时候就搞里头了。”
老板还在狡辩：“不可能，你们说不要花生，我们就一点没放。”
此时老板娘额头上已冒出丝丝细汗。
张时凯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指着老板娘吓道：“你他妈的哑巴了啊？啊？东西你端上来的，你不知道吗？”
老板身材瘦小，矮了张时凯一截，他护着老婆，推张时凯的胳膊，不安好气：“好好说，瞎嚷嚷什么。毛都没长齐来挑事。”
几个胆子大的客人已经围在边上小声嘀咕，看热闹下饭。
“我去你妈的。”张时凯甩开老板，想动手却被康泽拉住了，“去医院。”
张时凯甩开康泽的手，现在他怒火攻心，顾不上康泽，他揪着老板的衣领子，恶狠狠道，“他妈的，你有种再说一遍！”
老板娘被吓得不轻。
“我说了怎么了，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
“奶奶个熊，你丫找死。”说罢，气急败坏的张时凯结结实实的揍了老板一拳，周围的人群见状马上就炸开了锅。
老板挥手还击，被张时凯偏头躲过，反而又多挨一拳。
围观的人从起先的帮着他们说话，见张时凯先动了手，现在反过来拉张时凯，张时凯正在气头上，被人拉着胳膊前进不得，就抬腿踢人。
老板已经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了，气势却是不能输的，嘴里依旧没有个把门的，骂骂咧咧，更惹怒张时凯。
老板娘心里委屈，做了十几年生意的人，最开始奶油般的男孩确实有嘱咐她不要放花生，可兔头本就是花生腌着的，以为是客人不爱花生的味道，她就把花生挑走了，没想到就出了这么大的篓子。现在想说实话也不敢说了。
“就你他妈的，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讹的，吃着点东西不想付钱是不是。”
“我去你妈的。”张时凯又要冲上去，“老子明天就带人拆了你的店。”
路阳这会已经不想去管张时凯了，康泽的脸开始发肿，关节都粗了一圈。
张时凯还在冲老板红脖子，旁边的客人拉着两人的胳膊劝道，“赶紧送医院吧，”“就是，过敏不是小事啊。”
眼看事情越闹越大，康泽也拉着张时凯不松手：“走吧，得去医院了，凯，我们走吧。”
张时凯眼下根本听不进去任何人说话，一心只想出气，找回面子。
围观的人看张时凯人高马大的、穿着上又价值不菲，心里都知道这是个不好惹的公子哥，平时都是被资本压榨透了，老板则是穿着破t恤的外乡人，相较之下，不由得都同情老板，人们总是帮一团体的人，在大排档里，有钱人和穷人冲突，大多都是向着穷人。
康泽拉着张时凯的胳膊的手，越来越没力，在张时凯就要挣脱他的拉力，和老板就要撞到一起的时候，他的手毫无预兆的垂了下去，身体沉沉的朝着地上倒去，幸好围观的大哥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了他才避免了脸砸到地上。
康泽闭上眼睛前，听到是路阳的声音在大喊“阿泽。”
周围闹哄哄的声音终于安静了，康泽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康泽醒来后，眼前是熟悉的白色天花板和输液管，他盯着天花板缓了一会儿，vip病房他再熟悉不过，按下护士铃，不一会儿兰珊和路阳还有护士急匆匆的推门进来了，兰珊早就对儿子的过敏司空见惯，只不过这几年注意得当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严重到上医院了。
路阳走在在队伍最后头，一脸不悦。
护士给康泽简单的检查了一下，问了几句话就找医生去了。
兰珊坐在床边温柔的抚摸着儿子的脸庞，“小泽醒啦，渴不渴？”
康泽点点头，兰珊就在杯子里插了吸管喂他。
康泽喝点水后，火辣辣的喉咙舒服多了，还有余力安慰她，“妈，我没事了。”
“得多亏小阳和时凯把你送来的及时。”兰珊又不免责备道，“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让人省心，叫你在外面不要随便吃东西，不熟的餐厅不要去、没有吃过的东西不要尝试，你怎么就不爱听，就不能叫妈妈省点心。”
“妈，难免的嘛，我也不能盯着人家后厨，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康泽满不在乎。
兰珊知道社交场合免不了要吃喝，她折中想了个办法，在城里几家提供个性化定制的餐厅给儿子充了会员卡，只要康泽去，厨师就按兰珊指定的食材烹饪。但她不知道，康泽早吃腻了那几家店，平时没少和张时凯到处去苍蝇馆子改善口味，他每回点菜的时候都注意着，也从来没出过事，他甚至一度以为是因为长大了免疫系统强了就不会过敏。
“哎。”兰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没能给他健康的身体是作为母亲最愧疚的事。
“我真没事。”每次进医院他妈比他还紧张，只有在体育赛事上拿奖才能缓解他妈对他健康的担忧，他在医院待一天，他妈就一天睡不好，“医生说什么时候能出院呐？”
康泽这次过敏原本也不太严重，只需要坐着打个点滴就行，不过这是路阳家的医院，vip病房空着也是空着，不如舒舒服的躺下了。
“医生说输完这瓶水就能回家了。”
康泽看看所剩无几的输液瓶，“哦，那不是快了，妈，你先去办出院吧，待会我们就直接回家了。”
“要不做点检查？”
“我最怕抽血了。”康泽害怕道。
“哎，好吧好吧。”兰珊温柔的把手覆在路阳手上，“小阳，你先陪陪小泽，阿姨去办出院手续，很快就回来。”
路阳回以礼貌的笑：“好，阿姨，你先忙。”
“那阿泽，你有事就”
“就按铃、找护士、叫医生，对吧。妈，你去吧，我有事按铃。”听过太多次康泽早都会背了。
兰珊离开后，路阳就坐到床边凳子上，毫不客气的从果篮里扯了根香蕉。
康泽这才注意柜子上还有个水果蓝，还是医院门口卖的有巨夸张的大蝴蝶结的那种。
“为了守着你，我午饭都没吃。”路阳抱怨道。
“这果篮谁提的啊？”康泽不解，他妈从来都不屑医院门口败絮其中的果篮。
“昨儿的夜摊老板啊。”
“哦。”这老板的态度反差还挺大，现在这么客气，早干嘛去了啊，他这过敏说严重也好医，说不严重看起来也挺吓人的。康泽坏笑道，“吓死他了吧？”
“是吓了一跳。凯子昨天差点掀了他摊子，闹得警察都来了。”
“啊，那凯子没事吧？”
“他妈去接他了，估计这几天都出不了门。”
“太惨了。”
路阳丢掉香蕉皮又拿一个橘子准备剥。
康泽吧唧吧唧干巴的嘴，“给我来块。”张嘴就等着。
路阳“啧”了声，还是塞给他一瓣，自己吃了一瓣。
“真酸。”康泽一边嫌弃一边张嘴继续等投喂，路阳索性把剩下的几瓣全塞他嘴里。
“你们在干嘛？”门口突然冒出低沉的声音，康泽和路阳不约而同的看过去，常欢十分不爽的像个门神似的立在那儿，一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