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等我回来
大家都在等祝星星的反应。
祝星星下意识地瞄了一眼薛钧泽,答非所问地来了句:“现在提倡自由恋爱,包办婚姻要不得。”
陈松、李老两人一一对视,然后齐齐看向薛钧泽,眼里多了几分揶揄。
表面上祝星星没入局,但她的小动作已经让她身在局中。
活了大半辈子、眼力劲尚在的陈松和李老一眼看清她自己都尚未清楚的事情。
而秦霄机械地咀嚼,望着陈松二人的表情,一脸茫然。
薛钧泽被两人看得耳朵发热,埋头扒饭。
另一间病房,病床上躺着一个高大的人,他的左腿右臂都打上了石膏,半吊在半空,他枕边的奇楠发出幽幽香气。
赵为民站在床边,他媳妇坐在他身边。
“陈老大夫怎么说?”林丹青问。
赵为民重复陈松的原话。
“幸好没事,要不你的眉头不知道还要夹死多少只苍蝇。”
赵为民双手搭在陈丹青肩头,说:“辛苦你了,这几年一直操持着整头家,好不容易轻松些,还要给我兄弟熬汤。”
“这算什么,他救过你的命,是我们家一辈子的大恩人。”陈丹青握着他的手轻摇头。
突然,床上的人手指微动。
两人对视,从对方眼里确认刚刚看到的不是幻觉。
赵为民眼里的兴奋同步到脸上,咧着嘴笑,说:“他的手动了,他真的要醒了。”
陈丹青用手肘杵了他的腹部一下,说:“别傻乐了,还不赶紧去找陈老大夫。”
赵卫民这才回过神,连忙跑去陈老的房间。
彼时,他们刚好吃完饭。
“陈老大夫,我战友手指动了。”赵卫民难掩激动的情绪。
陈松眉毛上挑,边收拾针包边说:“哟,体质真不错,我还以为要到晚上才醒。”
他跟着赵卫民的脚步快步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说:“小星星跟来相看相看?”
语气里尽是揶揄,惹得薛钧泽白了他一眼。
在赵为民待在原地茫然的时候,陈松哈哈大笑着往病房走。
“老顽童。”李老摇摇头,轻笑。
在李老评价陈松是老顽童的时候,有人正在评价他。
“老顽固!”大姐提及李老,面露不悦。
秦少萍听大姐埋怨生活上不愉快的小事,大姐突然说到了和李老的不愉快。
她有些好奇,问:“姐,那小老头真的这么厉害?”
大姐随口说了李老的几段经历,便镇得秦少萍说不出话。
她突然想起之前她是见过李老的,当时李老的车倒在她旁边,不过她以为李老只是个普通的小老头,并没有搭理他。
后来祝星星扶他的时候,她还暗笑祝星星多管闲事。
秦少萍越想越悔恨,她觉得李老这种一个亲人都没有的老头最容易被一点小事温暖,没想到这个漏居然让祝星星捡着了。
“唉,也不知道我那弟弟能干些什么?都三十多岁的人了,没对象,又不乐意在供销社拿那点工资。”大姐叹了一口气,打量了一番秦少萍。
秦少萍一听“没对象”三个字,又见她看自己,心里咯噔一下,思考着该用什么借口拒绝。
不料,大姐压根没看上她,转头又开始吐槽她的邻居。
秦少萍不知道大姐的心思,见大姐不说相亲的事,松了一口气,突然想起她手里的食谱。
望着面前喋喋不休的大姐,秦少萍有了些别的想法。
祝星星三人送李老回家,秦霄一直缠着李老让他教新的技法,所以祝星星和薛钧泽落后两人几步。
街上很热闹,孩童的玩耍声、巷子里邻里间的交流声、狗吠声交织在一起,透出人间的烟火气。
面前的景象祥和温暖,但祝星星却觉得很不对劲,她觉得有一双眼睛一直在暗处盯着她。
她的心开始提起,身体也进入警备状态。
几人路过一个巷口,一群小孩从巷子里冲出来,一个接一个地从祝星星身边跑过,挡住了她的去路。
跑在最后的是一个瘦瘦弱弱、个子不高的小孩,看样子还没学会走就跑了起来,路也不看,撞向祝星星的大腿。
祝星星蹲下搂住他,趁机望向她觉得不对劲的方向。
他在跟踪我们!
祝星星立即意识到了这点,尽管那个方向人来人往,但她立即注意到了一个戴着草帽、低着头拐入一条巷子的男人。
“有人在跟踪我们。”她靠近薛钧泽,低声说。
薛钧泽先是因为她的突然靠近眼神飘忽,很快就集中注意力,认真听她说话。
“他知道我看到他了,你陪我做一场戏。”祝星星开始入戏,偏过头看他,捏捏他的手腕,做出些看似很隐秘的小动作。
她的话如同一个开关,薛钧泽再次与她对视时,过往隐藏的情绪倾泻而出。
祝星星微怔。
“头发乱了。”薛钧泽伸手将她鬓边的碎发挽到耳后,眼神温柔。
然后,两人像偷偷谈恋爱的小情侣,并排走,不再有任何言语交流,只偶尔看看对方笑。
等两人走出一段路,放下的巷口出现一个人。
赫然是之前那个在巷子里被祝星星打了一棍子右脚的寸头男。
他身上穿着破旧的衣裳,草帽掩住他大半张脸,但掩盖不了他看祝星星时眼底的恨。
之前被抓的人贩子头头是他的亲哥哥。先前,他和兄弟在巷子里殴打陈桐是因为被陈桐看到了掳小孩的场景,祝星星的那一棍子让他的右腿疼痛不已,他迫不得已去找相熟的大夫看病。
等他看完病,他的家已经没了,他大哥和兄弟都被铐走了。
当时他站在人群里,一眼便看到了祝星星,他决定复仇。
很快,他便摸清了祝星星的底细,知道她有一个干爷爷在镇上住,还是独居。但天意弄人,等他搞清老头的生活规律后,老头搬去了医院住。
而他又被梅三供出,一直被通缉,只能东躲西藏,好不容易找着机会去找幕后主使要到钱跑路。
他不报这个仇,根本咽不下这口气。
今天刚好,让他歹着机会,不仅可以做掉那个老头,还可以弄死那个害他的臭婆娘。
寸头男想着自己的复仇计划,露出阴测测的笑容。
而薛钧泽也发现了他的踪迹。
“爷爷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而且我们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同党,赌不起。等会我们给他演一场,你趁机去找赵副书记。”祝星星在拐弯的时候轻轻撞了一下薛钧泽的手臂,说出自己的打算。
薛钧泽眼神深邃,说:“好。”
面对他的注视,祝星星移开眼,脑子像被注入了浆糊,感觉自己迷迷糊糊的。
走到李老家门前,薛钧泽注意到灰白的墙角多了几个奇怪的符号,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李老和秦霄师徒二人直奔仓库,院子里只剩下祝星星和薛钧泽二人。
薛钧泽突然微微弯腰,虚环住祝星星的肩膀,做出拥抱的姿态。
这一场景被跟踪他们的人看见了,以为是小情侣趁着无人的时候腻歪,暗暗吐了一口唾沫。
“外墙被做了标记,那些标记是旧时候一个坏事干尽的地下组织专用的,他们行事专横、毫不顾忌,能进去的人都心狠手辣,一看有机会就会动手。”
“你一定要小心,保护好自己。”
话毕,薛钧泽放开她,左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右手替她整理乱了的刘海,碰了碰她的耳朵,说:“等我回来。”
此时此刻,祝星星的脑海里回荡着原著中原主去世的那一段文字。
【寒冷的冬夜,牛棚里传出一阵痛呼声。
一阵兵荒马乱,牛棚各个屋子都亮起了蜡烛,有人在厨房烧水、有人去请稳婆。
稳婆住得不远,是地主家以前的下人,行动利索。
稳婆把手搭在祝星星的肚子上,嘴里大喊着“用力”“用力”。
祝星星痛得满额大汗,嘴唇几乎被咬出血,却一声没吭,眼睛看向门的方向,似乎在寻找什么,但精神逐渐涣散。
稳婆见她状态不对,连忙查看,脸色微变,倒退两步,而后连忙在她鼓起的肚子上做出推的动作。
地主家的狗崽子是在这时回到牛棚的,披着一身雪,直奔屋子,被小脚老太太拦住。
“你带着寒气不要进去,先去烤烤火。”
几分钟之后,稳婆的尖叫声响彻牛棚:“难产,大…大…大出血了!大…大出血了!”
守在院子里的小脚老太太冲进来将一块参片放入祝星星口中。
地主家狗崽子冲入屋子里,握住祝星星的手。
小脚老太太拍了拍孙子的手,说:“快,快去接老先生回来。”
看着祝星星被汗水浸湿的刘海,地主家的狗崽子替她顺好发丝,说:“等我回来。”
那天晚上,他没有回来,而祝星星因为难产大出血,死在了寒冷的冬夜。
他们的孩子因为缺氧,生下来时已经脸色青紫,也没活过一个小时。】
想着,祝星星心里情绪五味杂陈,不知道是失落,还是别的情绪。
终究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她点点头,开始酝酿下一场戏的情绪。
不料,薛钧泽很认真地重复了一句:“这一次,我一定会回来的。”
郑重的承诺让祝星星有些恍然,他眼里满是她读不懂的情绪。
最终,还是薛钧泽先抽离了视线,让她坐好,进了堂屋。
不一会,他端来一碗茶水,手里抓了一把小零嘴,糖、饼干什么的都有。
两人对视一眼。
好戏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