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撕破脸皮
祝星星说话的时候，嘴角噙着笑，歪头看向秦少萍。
秦少萍心底莫名升起恐慌，猛地朝祝星星走了两步，震惊道：“你，你怎么知道？”
过几秒，她恍然大悟，笃定道：“你，你也是重生的。怪不得，怪不得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你的名字。”
没听过？祝星星捕捉到她话里的信息点。
“秦霄就是你给自己选的大腿？”秦少萍问，突然笑起来，说：“那你可真是重生了个寂寞，选这么个面慈心狠的人。”
“收好你那些小手段，要是秦霄再出什么事，我都算在你头上。”祝星星掐住她的下巴，与她对视。
“哈哈哈哈哈。”秦少萍突然开始笑，边笑边摇头。
祝星星的手从她的下巴往下移，压住她的大动脉，说：“你要做什么我不管，但是要是涉及秦霄，你自己看着办吧。”
“你为了秦霄？你喜欢秦霄？还是说为了你们之间单纯的友谊？”秦少萍脸上挂上讽刺的笑容，“还是说为了他的千亿身价？”
祝星星拍拍她的脸，转身离开。
“你以为自己很聪明吗？到时候秦霄把你卖了你还得给他数钱，蠢货！”秦少萍朝着祝星星的背影喊。
祝星星头也不回。
秦少萍觉得受到蔑视，冲到祝星星面前，说：“祝星星，秦霄是我仇人，你识趣点就同我合作，要不咱们就比比谁的手段更厉害。”
“那你试试。”祝星星嘴角勾起嘲讽的笑，眼神犀利。
怒火在秦少萍心里燃烧，死死盯着祝星星的背影，笑得狰狞。
原本发现薛钧泽的心思之后，她还想留一手，日后好相见。
既然祝星星这么维护秦霄，那就别怪她下手狠。
她不相信自己一个为写小说看了几千篇宫斗、宅斗文的人斗不过一个只看得懂图画书的辍学女。
祝星星到前院舀了一瓢水，浸湿手帕，回屋。
“嘶啦。”
秦霄撕下图画书的一页，撕成正方形，对折再对折，没一会，一只千纸鹤出现在他手上。
继续撕纸，继续对折，秦霄一直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一只、两只、三只……
祝星星只在门口站了一会，桌上的千纸鹤又多了五六只，一只只整齐地摆放在桌面上，连猫咪周围都围上了一圈。
祝星星将手帕盖在他脸上。
秦霄停下动作，就着手帕捂住脸。
“下次去镇上我给你买十本新书。”秦霄从手帕中抬头，眼睛红通通的，瞟了祝星星一眼，小声道。
祝星星捻起一只千纸鹤，说：“不用，把这些千纸鹤送给我就可以了。”
秦霄“哇”地哭出声，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掉，又开始撕书：“我也不想撕书的，可是我一哭就忍不住，我真的忍不住。”
“钱向前，小混蛋，我把他当兄弟，他把我当冤大头。”
“呜呜呜，亏得我以前替他挨了那么多次打。”
祝星星看着面前泪流满面的秦霄，想到秦少萍那句“面慈心狠的禽兽”，轻笑出声。
“你还笑我。”秦霄的泪水说停就停，委屈巴巴地说。
祝星星不知道怎么安慰，问：“要不我再去揍他一顿？”
“不用，怕脏了你的手。”
突然，秦霄突然很认真地说，“希望你一辈子也不会被好朋友背叛。”
祝星星微愣，说：“那你别背叛我。”
“好。”秦霄破涕为笑。
深夜，秦少萍那句话一直在祝星星脑海里盘旋。
第二天一早，祝星星被祝小娟的尖叫声惊醒。
她脑袋昏昏沉沉的，一出门便见秦霄捂住额头，指缝渗出血，她瞬间清醒。
幸好宋月清那里还有些用剩的纱布，赶紧给他包扎，脑门上围了一圈白纱布。
“怎么回事？眼睛肿得看不见了？”祝星星戳戳他水肿的脸。
秦霄头发乱糟糟的，眼睛红肿，脸上的红血丝已经结痂，说：“没看清路。”
钱向前举报秦霄的事情早在村里彻底传开，领农具时，大家看着两人窃窃私语。
秦霄身上的伤更是被编了无数个来历，甚至连小豹也在下工后跑到知青点后院扔石头找人。
“小秦，没事吧？”小豹不知道哪学来的做派，背着手严肃状。
秦霄上前抓着他的头狂撸，笑着说：“小屁孩，从哪学的？”
“像不像？跟牛棚里的爷爷学的。”小豹笑嘻嘻地说，“他们最近睡不好，天天晚上给我说他们以前的事呢。”
“像像像。”秦霄默默鼻子，刚有一瞬间他看到自家老头的影子，心慢了半拍。
小豹掏出一个小香囊，递给秦霄，说：“给，我娘新做的麻辣肉干，很好吃的。”
祝星星则在一旁看两人闹。
今天的知青点气氛很是尴尬，下工以后，大家都回屋，整个知青点静悄悄的。
祝小娟是个不爱看书的，也受不了静谧的气氛，揣起自己的埙往河边走，坐在河边用手绢擦埙。
不一会，秦少萍竟然也出现了在这里。
“祝小娟，你怎么也在这里？”秦少萍心生警惕。
昨晚和祝星星谈完话之后，她看谁都觉得对方是穿越的。
前几天，她已经摸准了祁东阳上下工的规律，这个时间点，祁东阳会到上游去割草，她只需要守在这里等待机会。
祝小娟瞟了一眼她，没声好气道：“这又不是你家的，我来这里关你什么事？”
秦少萍瞪了一眼祝小娟，姓祝的都那么讨厌，她径直走到靠近上游的地方。
祝小娟不管她，自顾自地吹起埙。
过了没多久，一个老人背着大竹筐出现在上游的方向，听着埙的声音，脚步放慢，每一步都踩在调子上。
秦少萍见人影，暗道，机会来了。
她连忙站起来，捋顺衣摆，拿着从口粮了剩下的窝窝头朝老人走去。
“爷爷，我这是我剩下的口粮，给你，我帮你把草背出去。”秦少萍还特意清清嗓子。
祁东阳目不斜视，径直从她的身边走过。
“爷爷，我想帮你。”秦少萍以为他的听力有问题，不由得提高音量。
祁东阳冷着脸，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随意接受一个陌生知青的帮忙，而且前两年，牛棚还发生过那样的事情。
“不用。”祁东阳冷淡地拒绝她。
秦少萍紧紧跟在他身旁，誓要将窝窝头塞入他的手里。
“爷爷，我知道你们在牛棚吃不好睡不好，我也没有太大本事，只能从口粮里剩下些，你别嫌弃，我也不求什么回报，只是想帮人。”秦少萍说。
祝小娟早已停下吹埙的动作，看着眼前的一幕，说：“秦少萍，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自己赚的公分还不能养活自己，还跑来把粮食分给别人？”
秦少萍被她这么一呛，脸上的笑快挂不住了。
“他可是牛棚那里的人，你凑这么近，小心被连累，连累你自己倒也没关系，你没想过你家里人吗？你自己当好人当爽了，还得家里人陪着受罪，你是不是有毛病？”祝小娟持续发力。
秦少萍脸都绿了，在心底里吐槽祝小娟没远见。
祁东阳点点头，他觉得小姑娘说得有道理，做什么之前应当考虑家人。
而且牛棚里有薛钧泽，他们根本就不缺粮食。
“爷爷，我相信你们不会一直这样的，而且乐于助人本来就是我们进步青年该做的。”秦少萍微笑着说。
转头，秦少萍对祝小娟说：“祝星星不也和薛钧泽两兄弟走得近，她还是你堂妹呢，也没见你阻止。你拦着我不让我帮爷爷，是不是有别的心思？你这么人怎么这么坏？”
说话时，她作出泫然欲泣的表情。
“祝星星的事我早就写信告诉我二叔和小叔了，他们又不反对，你做这些事情告诉你家人了吗？”祝小娟最讨厌别人哭，丝毫不留情地回击。
祝姓，京市来的，父辈家里有三兄弟，这几个词在祁东阳脑里串联起来，让他在心底浮现几分期待。
“小姑娘，我能看看你的埙吗？”祁东阳瞥见祝小娟手里的埙，话脱口而出。
祝小娟想开口拒绝，抬眼看清祁东阳的脸，话卡在喉咙。
眼前人头发花白，脸上暗淡无光，布满深深的皱纹，手指弯曲着，内外侧都是厚厚的茧子，唯独看着她的眼里有光。
她将埙递过去，说：“就给你看看的，我可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啊。还有，你看的时候小心点，这可是我奶奶给的，很珍贵的。”
祁东阳接过埙，仔仔细细地看，果真在记忆中的地方摸到了凹进去的字。
“小姑娘，谢谢你。”他将埙还给祝小娟，看祝小娟的眼神多了几分慈爱。
说完，他颠颠背上的竹筐，离开，转身瞬间，他的眼眶湿润。
面对祁东阳的态度变化，祝小娟不明所以，一旁的秦少萍心中却警铃大作。
秦少萍剜了一眼祝小娟，气冲冲地离开。
“这一个两个的都有毛病。”祝小娟小声嘀咕，低头细心地擦拭自己的埙。
此时，祝星星三人恰好顺着河岸散步到这里。
秦少萍见到祝星星，顿感头皮发痛，瞪了祝星星一眼。
秦霄一头雾水，问：“蒋胜男瞪你做什么？”
“秦少萍。”祝星星说，“你是怎么认得我的？”
刚下乡不久，她就发现秦霄有认不清人的毛病，但是秦霄从来没有认错过她。
秦霄皱着眉思索，他自己也有些搞不懂。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觉得你的脸是清晰的，很好看，然后我就记住了。”
祝星星继续问：“那其他人呢？”
“其他人就是脸。”秦霄努力回想着其他人的脸，发现只是徒劳。
祝小娟刚好朝他们走来。
“她是谁？”祝星星问。
秦霄盯着祝小娟的脸好一会，弱弱地来了句：“孙思思？”
“你再认真看看她眼睛还有眉毛。”
“哦！我知道，祝小娟！”秦霄把视线集中在祝小娟眉间，突然像发现了新大陆。“她眉毛底下有一个小痣！”
秦霄觉得自己看到的不再是一张平铺直叙的脸，当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单独的五官上面，被他观察的五官开始具象化。
“霄哥！”祝小娟见秦霄喊她，便热情地打招呼。
随后，祝小娟三言两语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给祝星星，她觉得小老头和秦少萍可能脑子有点问题，叮嘱祝星星离他们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