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俩是去搞对象了？
只是朋友吗？
只能是朋友吗？
真的只能是朋友吗？
薛钧泽望着她的眼，恍然，心底生出一股冲动，话即将脱口而出。
“哥！祝小知青！你们在干嘛？”
薛钧熠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左看看祝星星的脸，右看看薛钧泽的脸，按捺不住，好奇地问。
声音落地，薛钧泽如梦初醒，慌忙移开视线，挣开祝星星的手，后撤一大步。
祝星星看着自己的手，有些茫然。
“我先走了。”薛钧泽抛下一句话后，匆匆忙忙离开。
祝星星见他的反应，垂下眼眸。
过了一会，她对薛钧熠笑了笑，说：“我先走了，下次再找你玩。”
回知青点的路上，祝星星琢磨着交朋友这件事，一不小心撞到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她连忙道歉。
老人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之后几天，薛钧泽也没有再上工，祝星星依旧被分到和秦少萍一组，两人互不搭理。
这天，祝星星和秦霄刚排队还完农具，走在路上。
“交朋友，挺难的。”祝星星突然开口。
秦霄还没来得及问原因，村里的大广播响起，“刺啦刺啦”一阵杂音过后，人声响起。
“今年放映队下乡了，第一站是我们村，休息日前一天晚上在村里打谷场放大电影。”
广播连续循环了几次。
“不知道今年放什么电影？”
“放《地道战》吧！我爱看！”
“《地道战》去年放过了，要我说放《地雷战》，带劲！看得爽快！”
一路上，遇到的村民脸上都染上喜色，年轻人兴致勃勃开始讨论。
接下来两天，各处都能听到小孩的欢呼声。
就这样，在众人的万分期待中，祝星星迎来了下乡以后第一个全村集体活动。
“哇呜！”
休息日前一天，整个村子都处于兴奋的状态中。
祝星星和秦霄走在路上，经过牛棚时，路旁边的树上突然倒挂下来一个小孩，扮着鬼脸。
秦霄被吓得大叫，闭上眼就是往前挥拳头，被祝星星握住。
倒挂在树上的小孩是薛钧熠。
他用力往上弓腰，手抓住树干，再使劲，坐在树干哈哈大笑，朝秦霄扮鬼脸。
“胆小鬼，胆小鬼，胆小鬼。”
“你下来，我保证不打你。”秦霄被气得牙痒痒，扬扬拳头。
薛钧熠从树上跳下，一溜烟地跑到祝星星身后躲起来，顽皮地朝他吐舌头。
“祝小知青，今天晚上我想和你一起看电影！我娘做了好吃的肉干！”薛钧熠小声地同祝星星说话，然后叉着腰对秦霄说：“不给你吃！”
“嗯，以后不要这样吓人，换别人早一锤打到你肚子上了。”祝星星揉揉他的脸。
薛钧熠一脸严肃地点点头，答应她。
天才蒙蒙黑，打谷场上已经人头涌动，家家户户早已派人带上小板凳占好位置，甚至有人在坐在旁边的树干上。
前边空出一块地，大家围坐着打葵扇扇风聊天。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句——电影放映员来了！
祝星星看向声音的位置，村里的几个年轻人扛着电影放映的器材，拥簇着一个人往村民们留出的空地走。
竖幕布，挂音响，装放映机，接柴油发电机，电影放映员在众人期待下有条不紊地干着本职工作。
夜幕完全降临，扩音器传来第一声声响，幕布发出亮光。
整个打谷场在瞬间安静下来，只听得见呼吸声。
祝星星偷偷脱离了知青队伍，拿着小板凳在一棵大树旁坐下。
突然，祝星星觉得自己的衣角被拽住，回头一看果然是薛钧熠。
他身旁面无表情的薛钧泽一手拿着一张板凳，手臂上还挂着一把大葵扇。
祝星星和薛钧熠两人排排坐，薛钧泽坐在两人身后。
薛钧熠带了麻辣的肉干，祝星星带了奶糖和饼干，两人在前排乖巧地坐着，边看边吃。
“我哥超级喜欢吃糖，他很喜欢吃甜的东西。”薛钧熠附在她祝星星耳边轻声说。
“咳。”薛钧泽微侧耳，然后坐直身子咳嗽了一声。
薛钧熠闻声，连忙拿一块肉干扔进嘴里，嚼了几口说：“真香！祝小知青，你快尝尝！快尝尝！好吃！”
祝星星回过头，看见薛钧泽窝在一个小板凳上，有些想笑，给他扔了几颗糖和一包饼干。
糖和饼干分散着朝薛钧泽飞去，薛钧泽手忙脚乱接住，一抬头，看见祝星星朦胧的笑脸，愣住。
片头过后，故事缓缓展开，今年放的电影是《地雷战》。
祝星星以前从来没有看过电影，更别提和这么多人一起看，看得津津有味。
过了一会，她的耳边开始出现蚊子“嗡嗡嗡”的声音，她时不时用手掌拨弄耳朵。
尽管如此，蚊子还是在她耳朵上叮了个大包，痒得她一直在挠。
一个小圆罐子抵住她的左肩，她回头，借着微弱的亮光，她看见薛钧泽用手指点耳朵。
祝星星会意，接过药膏，挖出一些，点涂在耳朵上被咬的地方，瞬间觉得清清凉凉的。
又过一会，她的侧后方传来一阵阵凉风。
祝星星勾起嘴角，手搭在薛钧熠头上抓了抓，眼睛眯起。
电影放完，大家陆陆续续带着板凳离开，神采奕奕，白日的劳累彷佛一扫而空。
“咦？怎么不见星星？她去哪了？”秦少萍趁祝星星不在，开始自己的计划。
祝小娟没声好气，翻了个白眼：“你管她。”
过去的一周，秦少萍总是缠着她问三问四，给她整烦了。
秦少萍趁着夜色剜了她一眼，说话却带上些哭腔，道：“小娟姐，我就是关心一下她，我怕她出什么事，况且我只是想说声谢谢。”
“小娟，你说话注意点。”刘阳看不过眼，说了一句。
秦霄问：“谢什么？”
“刚刚听到放映员说是镇上的刘干部让他们第一站就来红星村，我看刘干事好像对星星有点意思。”秦少萍顺着秦霄的话说下去，“所以想说声谢谢。”
她确实听到了电影放映员提起刘东方，所以顺便扯了谎，反正没人会去揪出这些话到底是真是假。
云散开，秦少萍借着月光看清众人怀疑的表情，决定再加点力度。
“刚刚我好像看到刘干事了，我想要是星星和他一起，被别人看到了，对星星不是很好。”
“你搁这造什么谣呢？”秦霄算是听出不对劲，冷着脸说，“她不在就是去搞对象，那电影放到一半的时候，你和大钱也不在，难不成你俩是去搞对象了？”
秦少萍听到他的话，脸都绿了，心里暗骂他。
刘阳则讪讪道：“这几年红星村都是最后放电影，所以今年才是第一。”
几秒钟以后，秦少萍眼里便蓄满了泪水：“啊是这样吗？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说这些的，我是真的听到放映员这么说了。”
“以后这些话还是少说，毕竟关系到一个女生的名声。”宋月清语重心长地说。
“得亏她不在，要不这事没那么容易完。”祝小娟嘟囔了一句。
上次秦少萍忽悠她把祝星星赶去小杂物，害得她替祝星星打扫屋子，手上长了一片红疹，又痛又痒，手都快抓烂了。
而且秦少萍最近总是在秦霄身边转悠，还掐着嗓子娇滴滴地说话，可把她恶心透了。
想着，祝小娟有些兴奋，她还真挺想看秦少萍被祝星星收拾的。
此时，祝星星三人避开人群，从另外一条路上回去。
“哥！好痒！”薛钧泽伸出胳膊，零星散着几个又红又肿的蚊子包，还有几条没有散去的抓痕。
“奶奶给了你大葵扇！你给自己扇风！不给我扇蚊子！我要回去告状！”薛钧熠叉着腰拦住薛钧泽。
祝星星瞄见薛钧泽胳膊上的蚊子包，耳根一热，掏出薛钧泽给的药膏，对薛钧熠说：“来，我给你涂药。”
“祝小知青真好。”薛钧熠蹭蹭她的掌心。
祝星星有些心虚，握紧药罐子，没出声，偷瞄了一眼薛钧泽，被抓个正着，低下眉眼替薛钧熠涂药。
涂完，她笑着将药罐抵在薛钧泽手臂上，等他接过。
月光下，祝星星的脸有些模糊不清，恍惚间，薛钧泽以为自己回到了第一次遇到她的那个晚上，那晚她也是这样笑着递给他药罐。
薛钧泽接过药罐，轻轻摩挲，感受着药罐上残留的余温。
“给你。”薛钧泽掏出上次做的手套，“朋友。”
他的话很简洁，祝星星却能听懂，笑得眉眼弯弯。
三人继续往前走，祝星星左手牵着薛钧熠，右边站着薛钧泽。
“之前我在隔壁村挖水渠，明天上工。”薛钧泽又说。
祝星星闻言，没有说话，脸上的笑意更盛几分。
小路走尽，回到平常走的大道，祝星星往外走。
薛钧泽眼见发现知青们正朝这边走来，一把抄起薛钧熠，躲入阴影中。
知青们此时的气氛有些尴尬，大家沉默不语。
宋月清先发现她，问：“星星，你怎么在这？”
“我刚刚和——”祝星星边说边回头，发现薛钧泽两兄弟已经消失在视线里，沉默了一会，继续道：“我刚刚去卫生所找老大夫拿了点青草膏涂蚊子包。”
祝星星沉默地回到沉默的队伍里。
秦霄用胳膊碰碰她，用口型问“怎么样”。
“给。”祝星星将薛钧熠给他的肉干塞到他手里，继续沉默。
走过一段路后，祝星星悄悄回头，阴影中伸出一只手，张开，一只萤火虫飞出来。
晚上，祝星星躺在床上，望着漆黑的屋顶，听屋外草丛传来的不成调的虫声。
她此时的心情有些复杂，愉悦之余，又因为薛钧泽躲知青的事有些郁闷。
但是一墙之隔的秦少萍却心情烦躁，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遇到祝星星的时候，她发觉祝星星的表情不太对劲。在路上，她偶尔回头看那条小路，却什么也没发现。
回到知青点以后，她借故在院门站了一会，发现薛钧泽从小路出来，她才明白，祝星星今晚一直和薛钧泽在一起。
而且，最近她发现自己的金手指在一段时间内是限制次数的，不能轻易使用。加之，这几天在祝小娟嘴里一点祝星星的事也套不到。
本来她打算慢慢实施计划，不料撞见到祝星星和薛钧泽在一起，让她升起了危机感。
她听着祝小娟沉稳地呼吸声，闭眼发力，熟悉的感觉再度袭来。她放松身体，翻身面向祝小娟，暗想，明天有得你难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