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父女相认
等到花璃终于看到前面的两人停下来的时候,已经累的半死了,她上气不接下气的来到照愿身边,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也忘了问照愿到底怎么回事,因为,山洞到头了。
面前是一个跟洞口有着一点点落差的广阔的圆形空间,那些镜子到了洞口就没有了,环顾四周,哪里还有什么小女孩的身影,空间的底部,是一汪血红色的水潭,目测不出深浅。
看到这些熟悉的液体,所有人都眼皮一跳,不知道是否有毒,但随后她们就看到在水潭的中央有无数根树根,这些树根弯弯绕绕,贴着地面匍匐前进,随后蜿蜒向上,最终缠绕在一起,汇聚成一个椭圆形的巨球,从远处看,跟鸟巢有点像,树根之间存在不少间隙,但是看不清球内有没有东西。
看了一会,照愿好像冷静下来了,说了从追赶小女孩起到现在的第一句话:“那是我。”
“啊?什么?”大家一时没听懂这句没头没脑的话里的意思。
照愿又说:“确切的说,那是小时候的我。”
这句话在其他人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他们都明白过来了,照愿的意思是说,那个从镜子里跑过去的小女孩是她自己,是小时候的她,为什么小时候的照愿会出现在镜子里,难道这个梦境跟她有什么关系不成?
大家的心里都百思不得其解,照愿又何尝不是呢?她在看到镜子里幼年的自己的时候,就隐隐之间感觉到了什么,但是这份感觉虚无缥缈,想要去抓却又无从抓起,让人很不舒服。
照愿甩了甩头,好像想把脑中纷乱的想法甩出去,她随手朝着下方的血红色水潭掷出了一根冰锥,发现水不深,大概到脚踝这样,便直接纵身跳了下去。
三人被照愿不打商量就往下跳的举动震了一下,不过还好之前有过一次这样的情况,多少有点免疫了,他们也知道事情早就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更别说为什么会在一个陌生的梦境里看到幼年的自己,换做他们,也不可能平静对待。
于是大家也跟着跳了下去,四人淌着水,一步一步的来到了树根形成的巨球下面。
抬头仰望这颗巨球,依旧是影影绰绰的看不真切,但是她们发现,在这些树根的缝隙中,有细小的血红色液体流出,液体顺着树根,汇入脚下的水潭,难道这些液体是树根的汁液吗?
不过是不是此时好像也不那么重要了,照愿绕着树根的范围走了一遍,看中一个缝隙稍微大点的地方,脚尖一点就飞身攀上了巨球,来到了那处缝隙,握住一根树根用力一掰,树根应声而断,露出一个缺口。
这次照愿没有一声不吭的行动了,她转头看了看其他人,发现他们都紧跟在身后,对视了一眼后,她们钻进了那处缺口。
巨球的内部很大,容下她们几人绰绰有余,根系很粗壮,站在上面很平稳,不用担心会有掉下去的危险,只是,巨球内部并不是只有四个人,而是有五个人!
看到里面居然有人,所有人都心中骇然,下意识退了一步。
巨球的中央有一个树根结成的长凳,多出的第五个人就躺在上面,这是个男性,姿势规矩,紧闭双目,胸口平稳起伏,看上去生命特征完好。
照愿她们进来有段时间了,但是长凳上这人好像已经睡熟了,一动不动,没有察觉到有其他人的到来。
局面陷入了胶着,大家都不知如何是好,谁也不敢贸然行动。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匪夷所思。
最终,还是照愿先动了,她无声无息的、缓慢的靠近了中央的长凳,离的近了,照愿看到了这个人的正脸。
这是个中老年男性,脸色苍白,脸颊凹陷,苍髯如戟,头发很长,黑色的长发中夹杂了大量的白丝,从长凳垂下一直拖到了地上,身材瘦削,身上的衣服显得略大,不怎么合身,照愿觉得此人很是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了。
很不对劲,这人到底是谁?她在心里问自己,来到这里之后,逐渐披露出的信息与自己脱不了干系。
照愿站在长凳的边上,审视着长凳上的这个人,长时间的精神紧绷让她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沉重,她举起手,揉了揉太阳穴,不料放下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长凳的椅背,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原本躺着的人听到声音,猛地坐了起来,睁开了双眼,目光死寂的扫了一眼不远处不请自来的三个人,随后扭头,看到照愿的瞬间瞪大了眼睛。
这人刚睁开眼睛的时候,瞳孔是血红色的,眼角还有两行血泪涓涓流下,可是在他看到照愿的那一刻,血红色的瞳孔突然剧烈收缩了一下,霎时就转变成了墨绿色,眼角的血泪也停止了流动,看到这瞳孔的颜色,其他人都难以置信,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照愿也看到了这个变化,她如遭雷击,直接就跪了下来。
“父亲。”她听见自己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什么!!!
这两个字如有力逾万钧,砸在在场所有人的身上,这就是失踪了16年的第五漠吗?他为什么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这里?这个梦境是第五漠制造出来的吗?他是被精怪附身了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一连串的问题浮现在他们的脑海里。
父女俩时隔16年再次相见,姜司昂等人的心里都五味杂陈,但他们更多的是担心照愿,怕她会情绪失控。
没想到这个潘鬓成霜的男子,或者应该叫他第五漠了,没想到第五漠根本就没有回应照愿,而是以一副审视的眼光一直盯着照愿。
照愿有点吃惊,她不明白为什么父亲并不理自己,但血浓于水,眼前这个人就是她寻找了16年的父亲,她觉得自己不可能认错人,她现在没有至亲见面的欣喜若狂,反而觉得委屈、不甘、心酸、还有愤怒,她感觉自己的胸腔发胀、发热,像一口大锅,所有的情绪都在里面翻滚、沸腾,无处宣泄。
但她仍然跪在地上,低下头,攥紧了拳头,头发遮住了侧脸,看不见表情。
照愿还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父亲,但是为什么父亲会没有反应,他已经不认得自己了吗?隔了一会,照愿吸了下鼻子,抬起头小心翼翼的又叫了声:“父亲。”
第五漠终于有所反应了,他把照愿拉了起来,反倒是问了照愿一个奇怪的问题:“现在是什么年份?”
年份?照愿下意识的说了一串数字。
这下轮到第五漠吃惊了,“怎么会我以为,外面最多过去了三、五年而已,没想到有这么大的偏差。”他说:“果然,没有计时器,感知是会出现偏差的,但是但是你的眼睛,你真的是愿愿?”随后第五漠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瘦削的身体晃了一晃,喃喃道:“这真的可能吗?我一定还在做梦”
梦?这个空间真的是父亲的梦境,可是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照愿不能接受,“我们除秽者根本就不会做梦,是没有梦境的啊!”
“事情没有发生之前我也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但是”第五漠没有继续再说下去,他不敢相信,明明自己才在这里待了几年之久,为什么外界已经过了16年?难道就算没有被精怪附身,梦境里的时间和外面的时间同样是不对等的?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第五漠没心思去细想,他抓住照愿的肩膀,仔仔细细的看了照愿很久,四目相对,同样的墨绿色瞳孔倒映在双方的眼底,还有那不可抹面的血缘的羁绊,第五漠的嘴唇抖了一下,他一把搂住照愿,百感交集,当年分别的时候只有3岁的小娃娃已经长这么大了,都出落成一个出尘脱俗的大姑娘了。
虽然与世隔绝了这么久,但第五漠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他很快就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察觉到照愿一直在微微发颤,他轻轻拍着照愿的后背安抚她,一如当年哄照愿睡觉一般温柔,“没事了,愿愿乖,爸爸回来了。”顿了顿,他又问:“阿蕊她,你母亲还好吗?第五家,大家都还好吗?”
照愿紧紧抱着第五漠,她把头埋在父亲的怀里,闷声说:“父亲,我好想你,母亲她身体不怎么好,不过只要不经常用灵力就没什么大碍,家里的人都没事,大家都很好。”
“什么?不怎么好?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第五漠大惊,他拉着照愿坐到了长凳上,想要一问究竟。
“抑郁成疾。”随后照愿好像哽咽了一下,她伸出手,抓了一缕第五漠白中掺黑的长发,“父亲,你的头发”
“我”第五漠苦笑了一下,这四个字虽然简短,但是他明白第五蕊为什么会抑郁成疾,由于自己的失踪,让她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可以说这完全就是自己导致的,但他也没有办法,他也没想到,一次看此简单行动的居然会铸就不可挽回的恶果。
想到这些,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死死揪着自己的心脏,心痛到透不过气,自己又何尝不痛苦呢?独自一人煎熬了这么久,连头发都熬至两鬓斑白,可是他不能在照愿面前表现出自己脆弱的一面,遇到困难,如果做父母的先示弱了,那就不能成为子女的榜样,所以就算有再多的痛楚,也只能咬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第五漠并没有解释自己的发色问题,而是看向了竹星涟等人,摸着照愿的头问:“他们是?”
“我如今入梦除秽的搭档。”照愿指着竹星涟等人,一一为第五漠介绍。
“那你这些年,遇到的精怪”
“先不说这个了,父亲。”照愿打断了第五漠的话,其他的问题都可以放到以后再说,现在离开这里才是重中之重,“父亲,我们先出去吧。”说完就要扶着第五漠离开这个鬼地方。
第五漠按住了照愿,他摇头,“我出不去,在被困的漫长时间里,我尝试过很多办法,都出不去,比起这个,愿愿,你先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虽然很疑惑为什么父亲会出不去,但是照愿还是将孩子失踪的事情和她们是如何进来、如何找到这里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有孩子失踪?”第五漠短暂的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那只狼首巨兽,就是用来困住我的存在,我在来到这里后,实力大不如前了,并不能控制我的梦境,所以我也不能确定那些孩子是否就在这里。”
“可是现在那只巨兽已经被我们杀掉了啊。”照愿又蹭的一下站起来,拉着第五漠就要往外走。
“愿愿,冷静一下,你刚刚也提到了,出口已经消失了,我出不去。”照愿不信,她召唤出未霜,灌注灵力,对着头顶就是一挥,现在的她已经把孩子的事情抛在了脑后,一心只想着劈开空间和父亲一起出去。
可是不管照愿如何劈,空间没有丝毫的变化,原本能够破开空间的利刃此刻就像个玩具摆件一样,完全没有了之前所向披靡的风采,照愿难以置信的看着手里的未霜喃喃道:“这怎么可能”
未霜一出现,第五漠就感受到了那看似普通的刀身下蕴含的巨大力量,他很欣慰,“愿愿,你得到了一把好刀。”
照愿急的声线都在颤抖,“可是,可是这有什么用,我们要怎么出去啊?”
第五漠拉着照愿,柔声说:“还有一种方法我还没去尝试,说不定就能出去了。”
“那父亲你快试呀!”
“但是要等,现在还没到时机。”第五漠摇头,他用一种很复杂的神情看着照愿,久久不愿移开。
既然暂时出不去,那照愿现在迫切的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父亲这么厉害的人一消失就是16年,还有,现如今她的外公又在哪里,还活着吗?她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问出了扎根16年的问题:“16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外公他又在哪里?”
在一旁的三个人也很想知道,他们一同围了上来,恭敬地朝第五漠问好,然后都乖巧地站在一边,一起等待第五漠解开这个困扰她们已久的谜团。
第五漠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都很想知道,但是这件事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我要先从300年前的事情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