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眼镜
“苻眇，这里很安全，没有窥视感。看来大宗门对隐私方面很看重。”白豆蚕道。
苻眇此时眉眼中已经没有了那层懵懂，而是很冷，面无表情的冷。“嗯，它们醒了吗？”
白豆蚕：“醒了几个。”
苻眇：“找一个繁殖性强，灵力微弱的，我要整个天一门都在我的‘眼睛’下。”
白豆蚕：“是。”
苻眇，少目，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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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眇没有名字，现在的姓名只是他为了记住自己的仇恨才有的东西。
也如他自己所说，从他记事起便没有一个亲人。有的只有日夜窥视，想从他身上挖出东西的一群禽兽。
他不记得自己几岁了，但他记得，第一次被剖开的时候只有十八岁。新鲜跳动的内脏被一一拿走、替换，他……生不如死。
后来他的骨头再也没有生长，眼睛也是那会‘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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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
“小眇眇，准备好了吗？一起出去玩啊？”柴玖敲了敲苻眇的门。
沉浸在自己思虑中的苻眇，不知不觉已经呆坐了一个时辰。
听到熟悉的声音，苻眇收拾好了表情，掩下了眼底的冷漠。
展开笑颜，“柴师兄，我来了！”
柴玖原本还以为小眇眇睡着了，正准备自己去逛街，但很快苻眇的声音出来了。
“师兄，我们要去哪啊？”
柴玖往屋子里一瞧，果然比自己的好多了，羡慕。就是……
“你怎么不开灯啊？”柴玖有些疑惑地问道。
苻眇：“啊！我忘了，我的眼睛……”
柴玖知道苻眇的眼睛是灵眸，臧师兄也跟他解释过，但他还是有些不懂：“你的眼睛，是会闪是吗？”
苻眇：“嗯……就是好亮好亮。所以就绑起来了。”
柴玖：“好亮？丝带能挡住的那种吗？”
苻眇摇摇头：“挡不住的，所以眼睛一直都很难受。”
柴玖不由得想起雪中那双灰白色眼睛，跟猫一样，可惜了……“我知道了，有一个人，肯定能帮到你！”
苻眇疑惑：“谁呀？”
柴玖：“跟我走。”
然后苻眇就被柴玖拉着冲下楼，李全还想打个招呼，但柴玖跑得太快，压根没注意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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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门，上下归一。上面的仙山群，不仅山多，人间有的，它也都有。跟一个小城市一样，下面的仙山群，则是留给了灵兽园的人住和养，只有开展剑法等大比的时候才开放。
而柴玖拉着苻眇去的便是，灵一街道，这里便是给天一门里修术和修锻的人留的。
这里卖的东西，千奇百怪，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它做不到的。
一个与周围古色古香完全格格不入的机械性高楼前，铜铁齿轮相扣的店名——小有修铭。
在店门口，一只足有一丈高的铁疙瘩屹立在门口。经年累月，灰尘与机油已经在它的身上留下了厚厚一层的壳，只有它腰间硕大的铁链尾端，还闪着阳光。
从铁疙瘩身上感受到沉重的煞气的苻眇：“这个是？”
柴玖却一点不在意地把苻眇的手拉着碰上铁疙瘩，“不是铁，是木头做的。”
苻眇眼中满是惊讶：“不是铁？”
“对，是用一种叫生铁木的木头做的。这种木头可比铁好用多了，就是少，非常少。”
苻眇的问题被回答了，但回答的人不是柴玖，而是一个……大叔？
黑白相间的半长胡子，头上一圈暗色的铁，还带着一个机油味很重的帽子，头发在帽子边缘露出了一茬，左眼上方，一个单片的眼镜反着光。宽厚的胸膛，撸起的袖子，天一门白金色的长袍愣是让他穿出一股子地摊货的感觉。前面的袍子甚至被塞在腰上，左边一个牛皮黄的工具袋，丹田前方，一条巴掌宽的铁腰带，一节一节的每一个都像个小盒子。走动间，全身上下又是叮叮当当，又是扎眼。
“东孙铭，天一门最顶尖的锻修师！我的人！”柴玖倍骄傲地说道。
“您好。”苻眇第一次弯腰道。
东孙铭洪亮的声音，震耳欲聋：“嗯？小娃娃，叫我东叔就行。怎么，喜欢这个铁疙瘩？”铁疙瘩本来肯定是不叫这个名的，但叫的人多了，它的制造者也便跟着叫铁疙瘩了。
至于柴玖的那一句我的人，他才没听见。
苻眇摇头：“它有名字吗？”
东孙铭大笑：“有，当然有，它叫东老大。不过你是第一个问它名字的人，它很喜欢你哦。”
苻眇：“喜欢我？”
柴玖见两人都没理自己，插嘴道：“就一堆木头，还会喜欢人？”
东孙铭，要不是知道你只是单纯的嘴欠……“柴玖啊，这么段时间没来，这会来时要干什么？修东西？”
被气势压迫的柴玖：“我，我带小眇眇找你买一副眼镜。”
东孙铭看着苻眇脸上绑着的丝带，“小娃娃，介意把眼睛绑着的东西解开吗？”
“不介意。”苻眇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了丝带。
水灵的眼睛，偏偏满是灰白，散开的瞳孔。在阳光的照耀下，眼框逐渐泛红，流泪。
柴玖见此连忙捂住了苻眇的眼睛。
“够了吗？”柴玖有些生气地说道。
东孙铭随便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也不在意柴玖对他的态度，道：“够了。你是要一副能挡住光的眼镜是吧？刚好，我这里有一副，是以前的朋友托我做的，只是十几年过去了，都没来拿。先送你，至于我那个朋友……我再给他做一副就行。”
苻眇带上了眼镜，眼前的原本扎眼的光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东孙铭：“呦，刚刚好。那行，也不需要我在改了。你带着就行。想把功能关掉的话，拉动一下眼镜上的链条就行。”
黑金色的眼镜腿，偏暗且细的眼镜框，中空半露着链条，沿着两边的衔接处是一个透明的圆珠，光照下，流光溢彩。中间并没有镜片，但苻眇的眼睛却变成了‘正常’的黑色。非常的幽深。
和灰白的空洞不同，黑色眼珠的苻眇给人一种格外冷的感觉。
“……眇眇。”柴玖有些不敢开口。
苻眇下意识眨巴了眼睛，才道：“柴玖师兄！”眉眼弯弯，笑得格外开心。
柴玖这下放下莫名悬起来的心。
“眇眇，眼睛怎么样可以看清楚了吗？”
苻眇高兴地点头道：“看清楚了，柴玖师兄好帅呀！”
柴玖的颜值算不上高，但相对来讲，确实很清秀，透着一股子书生气。
柴玖对自己的样貌还是很清楚的，但被人夸奖还是很开心的。“谢谢眇眇，眇眇也好看，很可爱！”丝带换成眼镜后，更可爱了。
原本苻眇的身上总有一种淡淡的疏离感，但戴上眼镜后，这种疏离感反而淡了不少。
“快走快走，别在我店门口，演那些你侬我侬的戏码。我还要做生意呢！”东孙铭在送完东西后，表情一直不太好，这一看两个小家伙直接在他店门口演起来了。直接摆手赶人。
柴玖：“那再见啦东叔！”
“东叔再见。”苻眇郑重地道谢。
见小孩一脸认真，东孙铭的表情才好了些。“小娃娃，以后常来，东叔的东西给你打折。”
柴玖：“我呢，我呢！”
东孙铭一副认真的上下打量，然后道：“你，我不多拿点就不错了。还想要打折？”
虽然小眇眇确实很可爱，“所以我真的不能打折吗？”柴玖一脸可怜巴巴。
东孙铭显然想到了什么，便道：“行了，别搁我这里碍眼了。你下一批货，我算底价给你，行了吧？”
柴玖这才开心地拉着苻眇继续逛街去了。
在后面的东孙铭见两人走远了，才道：“人老了啊，老是想一些从前的事。”
这时，原本不会动弹的东老大动了一下，铁锁链在地上摩擦了几声。
东孙铭：“不用担心，我这把老骨头，还没那么早死。起码……还要完成那个约定不是吗？”
东老大隐晦的眼中闪过了红光，一副肃杀的模样。
见此东孙铭笑着拍了拍东老大的肩膀，“你都多少岁了，还想着冲呢？都好好歇着！你不觉得现在的小孩很活泼吗？在我们那会，嗯……”
说完，东孙铭便回去了。
店铺里并不只有他一个人，还有他的几个徒弟，只是现在都在闭关。
“也不知道，盛奇怎么样了。”东孙铭坐回摇椅上后，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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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街上的两人，格外的兴奋，一个为的是眼睛，另一个为的是捡漏。
只见柴玖拉着苻眇到一个地摊面前，悄咪咪地和苻眇咬耳朵。“眇眇，这些里面有很亮的吗？”
苻眇转动了一下链条，“没有。”
在使用眼镜的过程中，苻眇已经发现在链条没拉到尽头的时候，完全可以控制眼睛能看见的光的亮度。就是在距离上，还有些限制。但已经完全不会再受不了光的扎眼了！
寻找到最佳的光线亮度后，苻眇便不再移动链条。只是跟着柴玖，走着，看着，然后把看见的说出来。
柴玖也不气馁，就这么拉着苻眇从街头走到了街尾。
从一开始的兴奋，到后面的麻木。
柴玖脸都僵硬了，慢悠悠地，走到了整条街的最后一个地摊面前。
这个地摊和前面的那些地摊不太一样，一样的地方在于都是一堆子东西，不一样的是，这里并没有人在卖，而是放着一块木板，写着：十块水系下品灵石一件，随便挑。
好随意的摆放，就是柴玖也没见过几次，忽然又心动地问道：“现在呢？里面有特别亮的吗？”
苻眇依旧摇了摇头。
柴玖又阉了回去。
但苻眇又道：“虽然里面没有亮的，但是我发现有一个东西的……嗯，颜色不太一样。”
苻眇能看见灵气本身的颜色，而灵气除了沾染情绪与五行，并不存在真正存粹的透明。
但这些东西里面，却确实有一个依靠透明的灵气，直接压出了一小块空间，让周围的灵气都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