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回山
枕秋眠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和苻眇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
此时的他对着窗户，靠在床上，一壶酒拿在手上。
正大口大口地喝着酒。
他在会在这附近及时赶来，其实是为了找一个人。
这个人，很会躲，躲了他很久很久了。
原本寻着灵力，找到了这里，可那个外门师弟的信号一出，却又不见了。
“你在怕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你回来好吗？”此刻的枕秋眠已经没有师弟面前维持的儒雅，只有满身的疲惫和酒气。
凡间的酒醉不倒一个仙人，所以枕秋眠的酒，也并不是普通的酒。而是从一个吝啬的朋友那里薅过来的。朋友喜酿酒，又老是舍不得喝，然后就经常被自己的朋友薅走了。
醉倒在床上的枕秋眠，还断断续续地说着醉话，“你没死对吗？小孩……那个小娃娃是不是和你有关？为什么他也是五灵根，他和你好像，好像。和小长明也好像，好像啊……”
醉成一团的枕秋眠，并没有看见从他的胸口的一块碎玉上。飘出了一道半透明的人形，依稀可辨出此人原本的朗月清风。
人形伸手想要抚平枕秋眠皱着的眉心，但却一下透了过去。
但人形影子还是做着样子，口中喃喃，却没有一丝声音出来。
只是担忧地，看着醉过去的枕秋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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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静谧，柴玖早早地便起来，敲着苻眇的房门。
“小眇眇？小眇眇！快醒醒啊，我带你赶紧吃点早餐，不然等会来不及吃啊！”
苻眇还没开门，苻眇隔壁的枕秋眠就先被吵醒了。
宿醉的人不好惹，而宿醉的有本事的修士，更不好惹。
所以，直面内门大师兄的低气压，柴玖吞了吞口水，“大师兄，我吵醒你了吗？”
枕秋眠没好气地瞪了眼柴玖，转身把门关上，一路安静地下了楼。
“怎么了？”带着点稚气的声音响起，召回了柴玖提到嗓子眼的心脏。
“哈——没，没事。对了，吃饭，我们下去吃饭吧。”柴玖大喘着气道。
一转头，苻眇可可爱爱地穿着他给的衣服，因为有点大，还折起了袖子，原本眼睛上的破布条，也换成了白丝带。
顿时被安慰到的柴玖，满足地开口道：“走走走，吃饭去。”
苻眇有些奇怪地回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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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只有苻眇一人吃得尽兴，枕秋眠虽然没有在两个师弟面前光明正大的喝酒。
但是那壶茶，却是喝整壶拿着灌。
柴玖还在为一开始，吵醒大师兄后怕，见大师兄茶水一壶，接一壶地灌着。
胆战心惊地说道：“要不师兄吃点点心？”
枕秋眠轻轻撇一眼，继续喝茶去了。
柴玖怕得盘子都不敢挪回来，倒是臧长明开口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师兄，不饿，我们吃就好。”作为一个和枕秋眠一起住过一段时间的臧长明来说，他深知大师兄有非常严重的起床气。
曾经，还把一个内门的老夫子给丢到山脚下的那种。
这种时候，只能把时间留给大师兄，要是盲目冲上去……
师弟啊，你可别说话了。
察觉到臧师兄的救场，柴玖泪流满面。
臧长明一筷子，直接堵上柴玖还想说话的嘴，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差点被一筷子送走的柴玖，想喝点水，结果茶壶就在大师兄的手里。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没办法，只能喝粥。
后知后觉有些心虚的臧长明，夹了一筷子菜放到柴玖的碗里。
然后低头，和苻眇闷头吃起了饭。
缄默无言，吃完早餐后，只有苻眇一本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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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德酒楼楼顶，李掌柜的一手的东西，不知道要给谁。
枕秋眠取出了，小型飞船，白雾围绕，底下的人压根看不见上面。只会觉得今天的云比往常，更低些。
柴玖一心关注枕师兄的情绪，见枕师兄要上船更是抢先飞上去，把甲板放下来。
臧长明在一旁看得无言，最后还是苻眇接过了李掌柜的东西。让李掌柜的能脱离苦海，赶紧下楼。
而着急的李掌柜自然就没注意到，那个帮自己的拿东西的人，就是在他门口乞讨一两年的小乞丐。
还觉得仙长，也会看不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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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登上飞船后，枕秋眠很快就进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柴玖这才松了一口气，扶着扶手，好一会才缓过来。
臧长明：“其实你也不用那么怕，师兄会自己调整好的。”
柴玖：我也不知道我怕什么，但你们没有感觉到来自枕师兄身上，愤恨的眼神吗？那种好想我做了天大的坏事的眼神，你们没有察觉到吗？
然而当柴玖想要开口的时候，却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封住了他的嘴。
臧长明不明所以，以为柴玖还害怕着，所以没有回答。
反倒是苻眇，惊奇的视线被白丝带挡住，神识海中：“天道在阻止他？”
白豆蚕：“看来，这小家伙知道了点不得了的东西啊。”
苻眇若有所思。
柴玖这一天里只得罪了枕秋眠，难不成就是和他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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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枕秋眠眉眼间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强撑着一张温润的笑容，道：“谁啊？”
苻眇：“您能不能别生柴玖哥哥的气了。”
枕秋眠：“哦。你为什么觉得我再生小玖的气？”
苻眇一脸正经：“因为柴玖哥哥现在很不开心。”感觉到了，是来自这个人的胸口。
有一股灵魂的气息，还有恶心的天道的味道。
枕秋眠却一眼看出苻眇醉翁之意不在酒，“说，来找我做什么的？”
“哥哥的……嗯。”果然，来自天道的束缚，你胸口上的碎玉究竟是什么东西，里面藏着的人，又为什么会让天道来封锁呢？
枕秋眠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问道：“你要说什么？”
苻眇一脸无辜：“我没有要说什么啊，我是说哥哥的碎玉真好看，可以送我吗？”
觉察出不对劲却不知道怎么说的枕秋眠，下意识握住了碎玉：“小娃娃，别惦记别人的东西。”
“哦。”
苻眇也没有什么遗憾，反正只是提醒一下，能不能发觉自己胸口碎玉的问题，还是得靠这位自己。
而离开枕秋眠的住处后，苻眇便摸索着来到了窗口。
只有苻眇看见了白蓝色的天空之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金网，而在金网之上，则是一双双贪婪至极的眼睛。
苻眇淡淡道：“我还以为它终于醒了，没想到只是一堆臭虫动的手脚。”
空中的波纹荡了一下，苻眇的声音半点没有传出。
对于天道的老手段，苻眇早就习惯了。
一转身，却直接撞上臧长明。
“你在看什么？”臧长明问道。
隔着防护阵法，在窗口，一点风都不会传进来。
相对静止的外景，美如画卷，是凡人难能看见的景色。但对于一个瞎子……
苻眇在决定跟臧长明回去的那一刻，便已经准备好了措辞：“长明哥哥，我的眼睛，其实看得见。”
臧长明已经猜出，但还是问道：“什么意思？”
苻眇接着道：“只是看见的东西不太一样。”
臧长明：“有什么不一样？”
苻眇：“……就是好亮好亮，亮的眼睛疼。所以我就把眼睛绑起来了。”
还以为小乞丐要说什么，都是装的之类的话。结果蹦出这么几句话。
臧长明一时还没想好怎么回。
“长明哥哥？”苻眇小心翼翼地拉着臧长明的衣角，“我不是故意的，只是眼睛会好痛。”
臧长明想到了内门书阁里，有关眼睛的书籍——《灵观术》。
这是一卷很普通的练眼数术，而最后大成，便是苻眇描述中的，到处都是光。
只是……这东西，哪怕是他都练不深，这个苻眇，怎么天生就会？
难道是天生灵眸？
臧长明当即拿出了五行符纸，五张，把苻眇直接围了一圈。
苻眇也非常配合地说道：“好亮啊，有红色、蓝色、绿色、黄色、玄色，嗯……还交杂了很多的颜色。”
臧长明道：“你是天生灵眸。”
苻眇：“什么意思啊，长明哥哥？”
臧长明但苻眇明显不能控制自己眼睛的样子，他又不知道解决办法。“等我回去查阅书籍，询问长辈，必然帮你治好你的眼睛。”
苻眇：“好。谢谢长明哥哥！”
见苻眇一脸信任，臧长明好一阵惋惜。毕竟，天生灵眸，可是天赐的宝贝，用得好，看宝藏一看一个准。只是不知道苻眇之前的家人是谁，家住何处，天生灵眸可不会突然出现在一个凡人身上……
看来有必要回去好好查查，别门别派，最近走失的孩子了。
臧长明：“你还记得自己的家人吗？”
苻眇摇头。
“住的地方呢？”
苻眇这倒是回答了，“乌漆嘛黑的。”
哪里会有一片黑呢？臧长明搜刮着自己的记忆，直到一个念头转瞬即逝——苍生……祸巢？
不不对，那里早就几百年前就被封印了。那只有被关在地窖地牢之类的地方了……什么家族会这么对待自己的孩子？
臧长明百思不得其解。
还是苻眇最先劝道：“长明哥哥别想啦，我可以感觉到我不想回去。我们不是要去山上吗？我好期待啊！”
臧长明：“……嗯，那里很漂亮。”
苻眇笑着趴在了窗口，两人相对坐着，一时无言。
时间如流沙般流逝，臧长明见苻眇睡着了，便把窗帘拉了起来，遮挡住了阳光。好让苻眇能好好休息。
而在臧长明走后，苻眇却张开了眼睛，灰白色的眼中没有半点睡意，反而透着深不见底的冷漠。
“灵眸，要真是灵眸就好了……”